鳳霸天下_分節(jié)閱讀_32
“一直以來,怕麻煩的其實是你!若不是我必須顧及母親的立場,我寧可不當這勞什子的王爺。你已經死過一次,屬于流夜的部分也應該隨之消失了。所以,這一次我不會再放開你。你是我的!我一個人的!” 煉崢云伸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臂,指尖幾乎陷入rou里。盯著我的眼中閃爍著一絲凌厲的光芒。 我微皺起眉頭看他,雖然沒有抗拒,眼神卻逐漸失去了溫度。我不否認我是喜歡他的。但只為自己而活,早已成為鏤刻在靈魂中的執(zhí)念。更何況,我不可能丟棄將生命交付于我的元西。 “你……生氣了么?” 煉崢云看出我的不悅。以往與我相處的習慣,令他不自覺的松開了手。 我冷冷的看了他片刻,視線慢慢落到他雪白的發(fā)上。想到他為我吃的苦,我的心頭一酸,終于軟了下來。 “我只屬于自己,所以不會是你的。我知道這樣說你會難過,但我決不能騙一個會為我的死傷心的人。如果這樣你還希望我這個災星,留在有你的地方的話。我就留下!否則我會永遠的離開。” 我將他的手握入掌心,慢慢的舉到唇邊淡笑道:“我親愛的王爺,做決定吧!無論你怎么選擇,我都會滿足你。” “你……混蛋!”我猜煉崢云這次是真的發(fā)怒了。一張俊臉氣得青白。 “你怎么可以給我這種選擇?你明明知道我……我……該死的!卑鄙!”湛藍的眼中燃燒著如火般的熾熱。 幸好他罵得再兇,也沒有甩開我的手掌。 我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將他的手輕輕疊放在掌心。微有些迷朦的眼光一遍遍掃過他修長的指尖。 “其實我知道這樣說對你并不公平。但跟我這種混蛋相處,對你本就沒什么好處。到底你我并非尋常男女。我從未忘記,我說過你是我的人。但那又能怎樣呢?你是白虎的皇子。就算不能當上白虎王,你也不可能和一個玄武的皇子廝混在一起。就算我陪你一段時日,你總還是要娶妻生子的吧?難道到時我還能阻止你不成?所以便是人到了白虎,我也完全沒有找你的打算。此刻要你決定,不過是不舍心頭的那一絲牽念。你罵我卑鄙也罷、無恥也罷,這混蛋的性子倒像是與生俱來的。百般的思量過后,卻原來還是為難了你。” 誠懇的開口,低低的嘆息。不能怪他生氣,這番話便是個真正的混蛋也未必說的出來。只是我若不說,豈不是更加混蛋? 若說在玄武時,元西之于我,尚且只是有親密關系的侍從。我寵他、照顧他,一大半是責任使然。然而一同在生死邊緣游走過的今天,元西早已成為我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以身份而言,他或許依然是我的侍從。又或許一生都是我的侍從。但他也同時是我心中決不能被侵犯到的部分。仿如龍之逆鱗。既然注定了丟不下與我生死相連的元西。我早沒了承諾的資格。所以對于煉崢云,我唯有給出這般不公平的選擇。寧可他永不見我,也不愿騙他。 煉崢云惡狠狠的瞪著我。一直瞪到澄澈的眼中霧氣彌漫。收回手,他干脆的起身向外走去。 眼看他走出了石臺,我的心中不由一痛。原來說得再灑脫,也還是會有不舍。只是我沒權利開口留他罷了。 方走出十余步,煉崢云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本王剛剛喝的那種酒很不錯,沒準哪天還會來喝。你給本王多準備一些,本王要……要借酒澆愁!”惱恨的語氣中微帶些羞澀之意。聽得我不由輕笑出聲。一顆心驀的松了開來。 “抽刀斷水水還流,舉杯消愁愁更愁!”勸誡的話用調笑的口氣說出,實在聽不出幾分真誠。顯然煉崢云也這么覺得。遠處只傳來一個不屑的哼聲。 “說的好!”一個悅耳的聲音從院墻處傳來。 我的心頭一凜,一仰頭,一杯酒倒入口中。便在這一瞬,手指微動,一把極薄的刀刃順著衣袖滑落到掌心。 “想喝一杯么?”我淡淡的舉杯笑道。心中卻有一絲殺意涌起。 “你不說,我也是要喝上一杯的?!?nbsp;昊天神色平靜的舉步靠了過來。 “等了你這么長時間,問了戚海才知道你約了靖晏王。怎么樣?知道你是男子,他沒有為難你吧?” “那倒是沒有。你一直在等我么?”我為他倒了一杯酒,試探的問道。 “廢話!不是你讓我等的么?難道還是我想看一個男人跳舞不成?”昊天端起酒杯,瞪了我一眼。 “我看,是你怕我害你的紅裳苑被封才是真的?!蔽亦托Φ?。心中卻有一絲暖意流過。想來是他怕那煉崢鵠有什么出格的舉動,這才留下的吧? “又是廢話!總不會是擔心你這個妖孽吧?”昊天喝了口酒,送了個白眼給我??此匀绲臉幼樱幌袷锹牭搅宋遗c煉崢云的對話。我該不該冒險留下他的性命?一番思量,很有些拿不定主意。且不論他背后的勢力,單只這份關心便讓我下不了手。牙一咬,揮手間,手中的刀刃消失在腰際。 “你還在氣我下棋贏了你么?”我大笑出聲。 昊天的表情突然僵硬了起來。一雙閃動著金芒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我。話語像是從牙縫中生生擠出。 “我看起來像是這般小氣的人么?” “不像!不像!”我依舊大笑著拉他坐倒。拍著他的肩膀說道:“下次我故意輸你幾局也就是了?!?/br> 昊天說不過我,一把奪了我手中的酒壺。怒沖沖的對著嘴一氣喝了個干凈。我嘖嘖的搖頭,如此牛飲怎么喝得出好酒的滋味。簡直是王八吃大麥,糟蹋了糧食! 微涼的夜風一波波吹在身上。狹小的院子在月光的映照下似乎變得無比空曠。我學著昊天的樣子,閉了眼,深吸一口氣。只覺得周身都好像包裹在冰冷的月光之中。唯有身旁昊天的身體,向外散發(fā)著一絲熱力。溫溫的,好不舒服。 靜了片刻,昊天突然低低的開口道:“你的舞很出色。如果有機會,你可愿單獨為我跳上一曲?” 我聞言一愣,一種古怪至極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你不是不喜歡看男人跳舞么?”我干笑了幾聲,開口道。 “那個人若是你,男女都無所謂?!?/br> 昊天的眼并沒有睜開,我卻猶如被千百個人死死盯住般手足無措。定了定神,我開口笑道:“想看跳舞還不簡單。只是我人比較懶,很難提起興致罷了。今晚你我不談歌舞,只談些酒菜如何?你跟我去我的酒室,我調幾種你沒喝過的好酒給你?!?/br> 急急拉了昊天起身,向酒室走去。我在前面走的匆忙,見不到昊天的神色。但卻覺得身后有一股專注的視線,看得人背上像是著了火一般。 到了酒室,昊天依舊是一言不發(fā)。我的調酒他倒是酒到杯干。那叫一個……浪費!喝到后來,我看他的金眼也有些直了,干脆就搬了床被子,讓他在酒室睡下。反正這酒室是我私人的地方。除了我和元西,誰也進不來。 第二天一早,元西告訴我昊天已經走了。我不禁暗自松了口氣。隱約中又好像有一點失落。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依舊平靜。昊天很長時間都沒有再出現。只是透過蕓娘,送了幾壇上好的酒。說是彌補我酒室的損失。他送得及時,我收得也爽快。畢竟留下他的那一夜,我酒室中的藏酒起碼讓他喝掉了一半還多。 煉崢云倒是隔三岔五便來找我喝酒。說是喝酒,多半也就是想在我這里放松一下緊繃的精神。更多時間我們只是下下棋、聊聊天。 我知道他在朝中的日子不好過。三個皇子中,他的勢力最小。自從他答應加入煉崢鵠的陣營之后。煉崢鵠便直接將他推到了權利之爭的最前面。根本就打定主意讓他做擋箭牌。他所面對的壓力成倍的增加,讓冷眼旁觀的我看得有一點心疼。到底該不該幫他?老實說,我從沒這么矛盾過。我的身份過于敏感,本不該對白虎的政事發(fā)表任何意見。但此刻坐困危城的,是我允諾了要納入羽翼之下的人。讓我怎能就這么看著他一點點憔悴。或許煉崢云也曾想過要我?guī)兔?。幾次含糊的剛開個頭,又將話題扯了開去。想必他也是顧忌到我的身份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今的我,既無權又無勢。便是幫忙也最多起到個參謀的作用。實在幫不上他什么。 仔細思量一番,我抬手將懷中的龜煞掏了出來。 一直以來,我都嫌這玩意是個麻煩。就是身處這風塵之中,也從未在它身上花過一分心思。如今為了煉崢云那小子,說不得也只有動些腦筋了。 第2部分 第五章 驚變 龜煞的秘密既然與蕪城有關,或許昊天這個地頭蛇可以幫上點忙。仔細思考一番后,我吩咐蕓娘給昊天留了個口信,約他來紅裳苑品酒。 當晚昊天便依約而來。對著我,他仍然沒有話講。喝酒的速度也依舊快得像喝水一般。只是望著我的眼神好似有什么與以往不同了。 今晚我不打算讓他醉,所以調給他的都是些淡酒??粗鹕陌l(fā)在夜風中不住飄動。我突然覺得自己讓蕓娘叫他過來,似乎并不僅僅是要他幫忙,更多的卻像是想要再見他一次。想要弄明白,那一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 “這酒如何?”我淡淡的開口。 “不錯!只是沒什么力道,像是給女人喝的。” 昊天撇了撇嘴,輕笑道。有些鄙夷的將杯中的紅色花瓣挑揀了出去。 “這款酒叫‘柔情’,本就是調給不善飲酒的人飲用的。但不善飲酒的可不見得只有女人。”我微微一笑,再調另一杯外表看來與‘柔情’極為相似的酒端在手中。 “這款酒的名字是‘背叛’,也不屬于烈酒。只是入口凜冽,猶如鋼刀刮過喉嚨。你敢不敢試試看?” 昊天滿不在乎的接過杯來。酒方入口,他的臉色已然大變。我大笑出聲:“這酒的力道如何?” “你不會指望這玩意也能賣錢吧?”強忍住嗆咳的欲望,昊天板著臉說道。 “當然要賣錢!只不過‘背叛’是不單賣的。”我笑著將‘背叛’倒入昊天喝剩下的那半杯‘柔情’之中。酒的色澤突然變得濃艷而粘稠,像是鮮血在翻涌。 “你再嘗嘗這款‘煉獄’吧?!蔽业χe杯,笑容中摻雜著一絲苦澀。 昊天的神情也似乎凝重了幾分。金眸低垂,看著手中的酒杯,低聲說道:“這世上真有人懂得煉獄的滋味么?” 那話語中的凄楚與自嘲,聽得我微微一怔。實在不知該如何接口,我索性裝作沒有聽清楚的反問道:“你說什么?” “沒什么?!标惶焯а畚⑿Α6嗽谑种械木?,干脆的一飲而盡。 “如何?”我自信的挑眉。 昊天的手,緊緊按住胸口和肚腹,片刻后才朗聲笑道:“你果然是妖孽!竟然連這種感受都可以凝聚在酒中。” 看來是可以掛牌出售了。我滿意的輕笑。這‘煉獄’入喉,喝的人會感覺全身血行加速,心臟跳動變快,經脈中像是有火焰在流動。咽喉處也會有一波波溫熱的甜意涌出。讓人分不清是水果的甘甜,還是血液的腥甜。這份奇妙的感受持續(xù)的時間雖然不長,相信還是會讓很多客人沉迷其中。 “酒喝完了,你要說的話也該想好了吧?” 昊天緩緩的吸了口氣,開口道。閃動著金芒的眼睛,遠遠的避開了我的視線。像是在擔心什么,又像是在期待著什么。 以昊天的頭腦,自然了解我要他過來決不會單單為了品酒。僅管是一臉早死早超生的可笑表情,但他這般主動卻也是我沒料到的。 “我有件私事要你幫個忙?!蔽野淹嬷种械牧鹆Ь票?,狀似隨意的說道。 昊天聞言一愣,緊繃的神情一下子松了開來。他故作驚訝的抬眼看我道:“難得你還有做不到的事情。說來聽聽,讓我也長長見識?!?/br> “好說。”我暗自翻了個白眼。對于昊天的調侃根本是充耳不聞。 “我曾對你說過,我涉足這紅裳苑只是想尋找些東西。不過我生性懶散,在這里待了半年多,也沒真正的用心找過。我知道你在這蕪城人脈甚廣,就想請你幫忙打聽一下。找得到固然好。找不到卻也不妨事。權當是了個心愿?!?/br> “我記得你連找的是什么都不知道。這讓我如何打聽?” 昊天頗有些為難的說道。 “簡單!”我伸手直接將龜煞摸了出來。 “你只需要幫我打聽一下,是否有人認得這個玩意就行了。” 我倒也不怕昊天打龜煞的主意。一來,是他背后的勢力龐大。區(qū)區(qū)一個青衣樓,應當還沒看在他眼里。況且自我們相識之初,昊天也曾對我多次試探,甚至找借口與元西交手。但卻一直沒能摸透我的真正實力。因此合作至今,他向來是平等待我。想必多多少少也有些忌憚之意隱于其中。二來,這龜煞在江湖中的名聲響亮、傳言頗多,但真正見過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昊天若不識,則無覬覦之心。倘若他為此對我不利,豈不證明他知道如何找出青衣樓的人?那之后會有什么變故,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何況我就不信青衣樓的人都是白癡!若是什么人拿著這塊破石頭都能號令他們,青衣樓早八輩子就完蛋了。這種廢物,我要來也沒用! 昊天漫不經心的將龜煞接了過來。我微笑著看他,用心觀察他的神色。哪知龜煞方一入手,他臉上的血色竟瞬間褪了個干凈。 “這東西是你的么?” 昊天的金眸里精光暴射,一股森冷的殺氣透體而出。 “沒錯!你認得這玩意么?”我依舊笑得平靜,垂在腰間的手指卻已緊緊扣住了暗藏的鋒刃。 “認得?”昊天仰天大笑,笑聲中充滿譏嘲與憤怒。 “我怎會不認得!只是萬沒想到,這個人會是你!零?凌舞?!我真是個白癡!這么明顯的事情,我竟然沒有注意到。” 笑聲過后,昊天臉上的悲愴之意更濃。但眼中的殺意卻如風中的燭火,忽明忽暗。 “怎么,你與這玩意的主人有仇么?”我淡淡的笑道。 看昊天的樣子,不像是對龜煞有興趣。比較之下,他仿佛對我性命的興趣更大一些。心中電般閃過萬千念頭,在其中長留不去的卻是一句由衷的咒罵:真他媽的倒霉!早料到以青衣樓當年的囂張,江湖中必定樹敵不少。哪知我還沒當上樓主,就先替它背了黑鍋。話又說回來,我改個什么名字不好?偏偏姓凌。此番定是被昊天誤認成凌笑天的后人了。這黑鍋背得那叫一個結實!連個王八翻身的余地都沒給我留下。 他對我殺意雖不堅定,但我還是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只是不到萬不得已,我實在不想與他兵刃相向。以我的心性,只要出手,便很難不傷他的性命。殺念越熾,我的腦中卻越是浮現出與他相處的點滴快樂。若是就這樣殺了他,我的心神定然會留下一個無法填補的裂痕,再難回到圓滿的境界。這對我將來的修行極為不利。 昊天眼中的金芒幾乎全然消失了。瞪著我的眼中只有不甘與悲憤。一抬手,我二人面前鐵木制的桌子瞬間被他擊得四分五裂。各色酒具叮當作響、碎了一地。就在殘酒如鮮血般飛濺的時刻,一道弧光從昊天手中斜挑而出。鋒利的劍,靜止在我喉前三寸。 我沒有動,依舊是淡漠的神情。只是無論是木屑還是酒液,還未及身便已被護體的真氣震散開來。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無風自動,在夜色中劃出狂放的軌跡。 “你真的要殺我么?”我無奈的對他苦笑。 若是免不了這一場恩怨,倒不如快些動手。也省得我心頭的雜念越來越多,塞得一顆心脹痛不已。不過這場架打得實在冤枉。方才還在把酒言歡的人,為了一個我根本不知道的理由硬要和我玩命!還真是他媽的莫名其妙! “為什么?”昊天低低的開口。金色的眼神渙散而朦朧。 “這話該我問才是?!蔽揖従彽幕卮稹I裆囟治б苫?。 “賊老天!你耍我耍得還不夠嗎?” 昊天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聲音卻突然大了起來。悲憤的吼聲中,人已遠遠遁去。 “這世上的人多如繁星,為什么龜煞的主人偏偏是他?……” 我靜靜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人影逐漸消失在夜幕中。心中的郁悶無處宣泄。雖然這次我們沒有開打。但不知道癥結所在的我,很難保證昊天不會再起殺心。老實說,昊天對龜煞所有者的恨意,實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也讓我大感麻煩。他的武功或者尚不能造成我的困擾,但他背后的勢力卻著實讓我有些頭痛! 對我這種懶人來說,其實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走了之??磥硪彩菚r候離開這個多風的國度了。元西自然是要同我一起的,只是煉崢云要怎么辦?總不能要他放棄了權位,和我浪跡天涯吧?說起來我已經害得他傷神傷心,憑什么還要他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正矛盾中,忽然聽到元西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零,這里出什么事了?”想必是被昊天制造的響動引來,元西疑惑中略帶一絲急切。 “沒什么,只是有人撒酒瘋罷了。有什么事嗎?”我不在意的對他笑道。 “撒酒瘋?”元西輕輕的皺眉,顯然是不太相信。但他也知道,我這么說就表示不喜歡他再問了。他隨即轉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