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錯了_分節(jié)閱讀_57
☆、第92章 休妻 “老爺,您先莫急,喝口茶消消氣,夫人也是一時間受不了打擊失言了?!崩瞎芗乙婟R蕭肅面色鐵青坐在書房里盯著個鎮(zhèn)紙發(fā)呆,端了杯茶到他跟前,試著勸道。 如今國公府驟然被捅出這罪可通天的大事,國公府里一眾人都岌岌可危,自顧不暇,有不少下人都收拾了東西想離開國公府,可皇上派來看守的侍衛(wèi)守衛(wèi)森嚴,根本出不去,所以府中亂作一團,以前那派從容景象全部不再。 齊蕭肅看口沒看老管家一眼就把他手中端的茶直接揮到地上,吼道:“喝茶,喝什么茶!都到這個節(jié)骨眼上我還有心思喝茶?” 老管家被他怒目圓瞪的模樣嚇到了,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一時間也是紅了眼眶。 他跟隨齊蕭肅多年,知道自家老爺雖然如今爬到國公爺這個位置,可這多半靠的是皇后娘娘的面子和當初皇子奪位時站對了陣腳,他內里其實并不是個有多少主意的,如今娘娘倒臺,老爺也被奪了權軟禁在府中,這會兒定然也是著急得很。 見老管家吭著腦袋跪在自己腳邊,齊蕭肅嘆了口氣,總算壓下了些心頭怒火,伸手拉他起來道:“整個國公府中數你跟我的時間最久,如今局勢不明,我也是一時心急,你別見怪。” 自從齊蕭肅當上國公爺之后就甚少用這種平易近人的語氣與人說話,言語間總是刻意帶上一絲威嚴,今日乍然松下語氣,老管家登時老淚縱橫。 “老爺切莫說這話,這真真是折煞老奴了?!崩瞎芗覉?zhí)拗的跪在地上不肯起,“如今出了這種事,老爺必然是最心急的一個,老奴都明白!” 齊蕭肅看著匍匐在腳邊不住抹眼淚的老管家,疲憊的揉了揉眉心,“唉,枉我齊蕭肅坐這國公之位多年,自以為經營得當,后宮有皇后娘娘眷顧著,前朝有不少大臣支持交好,哪曉得一朝失勢,竟連個可靠的人都沒有,實在是人心不古啊……” 他平日里為了鞏固權勢,穩(wěn)住齊頌錦在后宮的地位,確實特意拉攏了一撥子大臣,其中不乏在朝中一言九鼎的重臣??烧l知他被軟禁的這么多天以來,別說有人求情了,就連個上門的都沒有,昔日門庭若市的盛國公府如今門可羅雀,實在是可悲。 可憐齊蕭肅入朝為官這么久都沒明白,在朝堂之上,真正一言九鼎的人那只有皇帝一個,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实蹟[明了要你的命,又有誰敢再替你說話呢? 誰知一邊,老管家想了想,卻忽然問齊蕭肅:“老爺,要不……要不我們去求求王妃,求他看在出身國公府的情面上,幫咱們一把?” “王妃?”齊蕭肅聞言一愣,有些詫異的看著老管家,“你是說……遙清?對,對,遙清!他是我齊家人,除了這種事絕不能袖手旁觀!他嫁給了雍王爺,他若是出手,那就代表雍王爺也愿意出手相助了!可……” 齊蕭肅還是有些遲疑,自己這些年并未善待過齊遙清,如今出了這種事,齊遙清真的會愿意幫忙嗎? 還有,雖然看表面上雍王爺待齊遙清確實不錯,可……可誰知道他那是不是在演戲給人看呢。萬一雍王爺心中一直都是討厭齊遙清,巴不得看到國公府倒臺,那又該怎么辦? 不過如今事態(tài)緊急,也管不了這么多了,能走一步是一步,只盼雍王待齊遙清是真心的,能在這事上幫襯一把。 “也罷,管家,替我磨墨,我來修書一封,你找兩個會功夫的人,想辦法逃出去送到雍王府吧?!?/br> “是?!?/br> …… “遙清,看什么呢,這么認真?” 魏延曦今日因為下朝后有事耽擱,回來的有些晚,本以為齊遙清應該已經用過午膳了,可誰知等他進屋一看,自家王妃正坐在書桌前,眉頭緊鎖的看著手中薄薄一張信紙,表情很是嚴峻。 “啊,王爺,回來了。” 齊遙清聞聲抬頭,放下手中的信紙起身走過去,解下魏延曦身上的披風放在一旁,看了一眼桌上,嘆道:“是父親派人送來的信?!?/br> “哦?你爹?”魏延曦挑眉,“怎么,他說了什么?” “嗯……”齊遙清眉頭皺的更緊了些,欲言又止,最后無法,只能拿起信紙交到魏延曦手上,道:“我也說不好,王爺還是自己看吧。” 見他不避諱自己,魏延曦也不客氣,接過信紙便開始讀了起來。原來齊蕭肅好不容易尋了兩個會功夫的人,瞞過守衛(wèi)的眼,悄悄帶了封信到雍王府遞給齊遙清,而內容無他,無非是表了各種忠心,再三強調盛國公府的人絕不會做出通敵叛國的事,希望齊遙清能看在出身盛國公府的份上,拜托王爺在皇上跟前說兩句好話,讓皇上撤了整府人這“通敵叛國”的罪名,然后助皇后再度翻身,這樣一來他這王妃的位子也能坐的安穩(wěn)。 “呵,你父親想的還真是好。”魏延曦冷笑一聲,反手將信拍在桌上,“恐怕也就這種時候他才能想起還有你這么個兒子,知道來求你了。” 齊遙清垂下眼,掩去其中的悲哀,只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對于這件事齊遙清并沒打算徹底撒手不管,可齊蕭肅特意遣人送這么封信來實在是有些讓他寒心。他滿心滿眼想的就是自己和皇后的東山再起,洋洋灑灑寫了那么多,字里行間透露出的無非是一個意思,只有齊遙清助皇后和國公府度過這個劫,他這個雍王妃的位子才不會受到沖擊,不然若是國公府這個后臺倒了,那兔死狐悲,他也別指望能獨善其身。 齊遙清這會兒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齊蕭肅指望用這個理由來逼他求魏延曦也實在是聰明過了頭,他一人慕權便以為自己跟他一樣了?當初若非他與齊頌錦干的好事,這王妃之位齊遙清根本都不打算接的。如今他們有難自己安然無事,齊蕭肅便想用權力與地位困住他了? 真是愚蠢! 齊遙清眼底的那一抹黯然魏延曦看在眼里,也疼在心里。他知道齊遙清一向好心,這件事就是齊蕭肅不開口他都會想法子能幫就幫的,可如今齊蕭肅以為自己先發(fā)制人,拿捏住了齊遙清的弱點,殊不知他這樣的做法只能讓齊遙清對他徹底死心。 畢竟再心善的人終歸都是有底線的。 思緒不由得飄到今日早朝之后,魏承天特意將他叫去偏殿說的話。 “延曦,皇后和國公府之事你有何看法?” 當時魏承天正在窗邊把玩一盆蘭花,抬眼見季宏帶魏延曦進來了,便漫不經心的問了句。 魏延曦也沒多想,畢竟這幾天朝上朝下大家討論的基本上都是這件事,所以他隨意行了一禮便答道:“通敵叛國什么的臣弟確實不怎么清楚,如果大理寺真的查出他們有這罪證,那自然該按律處罰,嚴懲不貸。” “呵,”誰知魏承天聞言卻是笑了起來,“按律處罰,嚴懲不貸?按我闌朝法制,凡通敵叛國之人其罪當誅,株及九族,如今齊頌錦與北狄王暗地里通信一事已經查清,若朕真拍了板,你那王妃可是要被牽連進去的。” 魏承天說這話時漫不經心,可落在魏延曦耳里卻有如雷霆轟鳴。是啊,他差點忘了,齊遙清與齊頌錦是同父異母的血親,一旦罪責落下,那齊遙清必定逃不出被連坐的懲處。 他額間青筋一下一下的跳,雙拳在袖中慢慢握緊,腦海中卻快速的思考著對策,怎樣能將齊遙清摘出去。 “皇兄……是如何查出皇后和盛國公與北狄勾連的?”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試探的問。 “這事情朕其實早就知道了,延曦啊,不是皇兄說你,難道你也覺得朕這幾年放縱皇后和盛國公掌權真的單純是因為朕喜歡她么?” 魏延曦一愣。 “歹毒婦人,自她執(zhí)掌后宮以來不知害過多少人,朕本以為封她個皇后她能消停些,齊蕭肅那老家伙也能消停些,哪曉得……呵,到頭來朕倒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給了他們機會為非作歹不說,還因此害死了淑冉……” 淑冉,當年淑妃的閨名。 “皇兄這么做……純粹是為了給淑妃報仇?”魏延曦緊握的拳頭慢慢松開,手心一片汗?jié)n,有些猶豫的問魏承天。 “是,卻也不是?!蔽撼刑焯а鄢⑽⒁恍?,聲音又恢復了往日的從容,“她當年趁朕不備迫害淑冉,殘害皇嗣一事朕這輩子都饒不了她,天知道當時朕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再鞭尸曝曬三日!” “可朕還是忍了,沒辦法,朕當時初登大寶,要說人脈物脈還比不上齊蕭肅手里掌握的多。呵,所以說啊,她那國公老爹也不是省油的燈,國公爺當了沒幾年,竟然有膽子把手伸到江南鹽業(yè)上,伙同江南織造府還有巡撫不知吞了朕多少銀子?!?/br> “朕當時剛登基沒幾年,朝中沒什么人可用,還有些支持老二老四的老頑固沒被清理掉,還需要齊蕭肅這把快刀替朕斬草除根,所以即便淑冉被害死也只能把氣往回咽,讓他們繼續(xù)得意。” 說到這里,魏承天深深嘆了口氣,望向窗外的藍天,似是又看見了那個溫婉柔軟的女子,也就是那個真正被他擺在心尖尖上的人。 ☆、第93章 理由 “朕一直忍著不動他們,甚至特意縱容,推波助瀾,果然,他們松懈下來,做事也不如以前那么謹慎小心,露出了馬腳?!?/br> “皇兄指的是江南鹽業(yè)那次?”魏延曦忍不住插口。 江南富饒,鹽業(yè)更是一項最大的產業(yè),鹽業(yè)市場里魚龍混雜,參與的官員更是不計其數,只要你肯淌這趟渾水便絕對沒有賺不到錢的。 不過兩年前忽然有人將這事捅了出來,矛頭直指朝中大員,話里話外竟是跟后宮也脫不了干系,皇帝當時龍顏大怒,派大理寺寺卿火速趕往江南查清此事,誰知查完以后連江南巡撫都被毫不留情的拉下了馬,就連許多朝中官員都或多或少受到了牽連,不過很奇怪的是,明明矛頭都已經被轉移到京都盛國公府了,可直到結案時火都分毫沒有燒到齊蕭肅身上。 當時魏延曦也疑惑過,江南巡撫再大也不過就是個四品官,若非有大員支持,誰借他這么大的膽子做這種只手遮天的事的?朝中雖也有人落馬,不過最大的也就三品,似乎無論人脈還是物力都還差了些,怎會生出這么大的事來。 現在看來,這事竟是真的牽扯到了齊蕭肅! “所以皇兄當時是特意留著齊蕭肅沒動,私下里把他放在朝中和江南的幾員心腹大將都連根拔了?” “不錯?!蔽撼刑禳c點頭,“那次的動靜比較大,齊蕭肅和齊頌錦確實都收斂了一陣子,不過……呵,就他們那種貪得無厭的性子,又豈會甘當一輩子的縮頭烏龜?果然,沒多久,朕的暗衛(wèi)便探出,齊頌錦私下里與北狄王有來往?!?/br> “什么,北狄王?” 聞言,魏延曦吃驚的望著魏承天,沒想到齊頌錦居然這么有本事,連北狄王都能搭得上。 “嗯,就是北狄王?!蔽撼刑鞂τ谒姆磻稽c都不吃驚,輕笑一聲,搖頭道:“一開始朕也不信,不過后來朕想起一件事,便覺得也能理解了。” “是什么事?” “你可記得當年父皇還在世的時候,適逢他五十大壽,各國使者來朝賀,其中,便有北狄的二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北狄王?!?/br> “所以皇后是在還是皇子妃的那時候見到了北狄王,然后與他有了聯系?”魏延曦順水推舟猜測道。 “確實?!蔽撼刑禳c點頭,“要知道朕這位皇后雖然心狠手辣,內力毒黑了,但一張臉長得還是沒話說的,不是么?哈哈哈,想來就是那次見了北狄王,順道勾了人家的魂吧。” 他說這話時神情滿不在乎,根本不像是在說跟隨了自己多年的發(fā)妻。 魏延曦忽然覺得,也許這么多年來,他根本就沒真正了解過自己這個一母所出的哥哥。 “所以……皇兄你已經有切實的證據能證明皇后與他暗地通信了?”魏延曦有些無力的問。 “嗯,而且這次,朕也沒打算再放過他們一家?!?/br> “那遙清……” “朕今日叫你來,就是想問一問你,這位雍王妃,你是自己休,還是朕再下一道旨意幫你休?” 此言一出,魏延曦呆住了。 皇兄……皇兄這是要他休了遙清?! 見他目瞪口呆的望著自己,魏承天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繼續(xù)道:“朕當初便跟你說過,逼你娶妻一事遲早會給你一個答復,如今齊家將倒,不多時便要獲罪,齊遙清再頂著個雍王妃的頭銜實在不妥,你放心,朕會找個好理由幫你休了他,然后替你再另尋一門好親事的?!?/br> 他說這話時語氣分毫不讓,好像已經全部計劃好了,叫魏延曦來只是通知他一聲似的。 “不行,絕對不行!” 誰知魏延曦卻突然上前兩步,一字一頓的對魏承天道:“皇兄,這輩子我絕不休妻!” 魏承天見他這副忽然激動的模樣愣了愣,不解道:“你不是很討厭他么?延曦,這事你放心,皇兄會幫你辦妥,當初為了權宜之計逼你娶他是皇兄的不對,這一次朕定會好好替你選門好親事。” 誰知他還沒說完魏延曦便搖頭,誠懇的道:“并非如此。皇兄,當初我識人不清,看不出他的好,可如今我看清了,我喜歡遙清,很喜歡,他是我的王妃,這輩子都變不了?!?/br> 他說這話時語氣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魏承天怔了怔,上下將他打量了一遍,心說魏延曦今天這是怎么了,怎么會說他對齊遙清動了心! 要知道當初他之所以答應皇后將齊遙清嫁給雍王,就是想著魏延曦一直以來最討厭齊家,這王妃嫁過去非但吃不著好還有許多罪等著他受。有這樣一個人在雍王府,魏延曦定然會恨齊氏入骨,做起事來也定會更加針對齊蕭肅和齊頌錦,給他們多攪攪亂,這樣一來他們自顧不暇,自己暗地里的行動也能更方便些。 可如今……魏延曦為何會喜歡上齊遙清! 魏承天像看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魏延曦,良久,勉強按捺在心中的詫異,和聲對他道:“延曦,莫要鬧了,齊遙清并非你的良緣,這點你比誰都清楚。如今齊家落敗,齊遙清身為齊家子,定然逃不掉的,你莫要讓皇兄難做。” “哈,”聞言魏延曦卻是笑了起來,譏諷的看著魏承天,“皇兄這話說的可真有趣,讓你難做,我又如何讓你難做?當初皇兄逼我的時候怎么沒想過這是讓我難做呢?你要我娶,好,我娶了,可如今你又要我休,哈,皇兄,你倒是說說,我到底是你弟弟還是你手中的棋子!” 魏延曦雖然一貫不參與宮中的勾心斗角,可他好歹是從小在宮里摸爬滾打長大的,他兄長如今的所作所為究竟為了什么他比誰都清楚。他實在是不明白,難道一個皇位就能讓從小疼他寵他的皇兄變得這般不近人情么? 果然,聞言魏承天瞳孔一縮,方才臉上的笑意也沒了,低聲呵斥道:“延曦,你這是什么話!朕讓你休了他也是為你好,你緣何要這般浪費朕的苦心!” 他越是這樣說魏延曦越是心寒,你看看,自己可不就是他握在手中的棋子么,用的時候好言相勸,可一旦違逆了他的意思便會立刻翻臉,他這從小一起長大的皇兄果然也逃不出冷血帝王的結局。 “呵,皇兄,你當初沒能保全淑妃,親眼看著她被皇后杖斃卻不能吭聲,還要跟她同床共枕這么多年,怎么,如今你逼我休了遙清,是要我也重蹈你的覆轍么?” “魏延曦!” 他話音剛落魏承天便氣的拍桌怒吼,額角青筋暴起。淑妃的死是他心中永遠的痛,他這輩子都放不下,魏延曦剛剛這番話就是在撕裂他的傷口,順道再在上頭撒把鹽。 魏承天勉強壓住心底的怒意,狠狠的瞪著魏延曦。因為他是大闌朝的皇帝,所以要做很多違心的事,哪怕看著心愛的女人死在跟前也不能讓別人看出一絲一毫的傷心來。 可這不代表他不在意,可以任由弟弟在傷口上撒鹽。 “延曦,你身為我闌朝雍親王,這是你該說的話么!”等急促的呼吸勉強壓制住了一些,魏承天收手背在身后,言語間沒有了先前的怒氣,卻也并不如往常般親切,冷淡的緊。 然而魏延曦卻對此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