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知錯了_分節(jié)閱讀_26
“那,那怎么辦,奴婢怕朱少爺他……”夢寒抿了抿唇,秀眉緊蹙。 “你放心,腰子再怎么說都是首輔獨子,皇上仁德,不看僧面看佛面,不會做的太過分。只是……”齊遙清頓了頓,搖頭道:“唉,只是一頓罰肯定是免不了的。” 在賞罰分明這點上齊遙清對皇上還是很有信心的,魏承天給人的第一感覺親切和氣,他身上沒有魏延曦這種常年征戰(zhàn)沙場培養(yǎng)出的血性與戾氣,更像個飽讀詩書的翩翩公子。 但假如你細心觀察便能發(fā)現(xiàn),在他和善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常人遠遠無法匹敵的沉靜與睿智。他那一雙黑眸深邃的讓人看都看不透,就好像自己在他面前什么隱私都沒有,心里在想什么都能被他一眼望穿。 有的時候齊遙清甚至懷疑,齊頌錦確實聰明,可會不會到頭來連自己同床共枕十幾年的夫君究竟在想什么都弄不清。 目光回到現(xiàn)在,雖然齊遙清心里不安,但他還算鎮(zhèn)定,相信憑借首輔大人在朝中的地位定能順利保下朱耀紫。 “唉,只盼他經(jīng)此一次能安分點,莫要再這么張揚行事?!饼R遙清又嘆了聲,“出了這事,我這兩日還是不去主院露面了。夢寒,你凡事留心些,前頭有什么風聲都要及時告知我。” 知道少爺面上不說,但心里肯定很擔心朱少爺,夢寒聞言立刻點頭道:“嗯,奴婢明白?!?/br> “行了,我也乏了,你們兩個折騰一天也都去休息吧,讓我一個人靜會兒?!?/br> 齊遙清滿臉疲色,朝夢寒夢琪揮了揮手,闔上眼倚在軟墊上。 “少爺我們……” “好,少爺好生休息,奴婢兩個告退了?!?/br> 見夢琪還想說什么,夢寒趕忙攔住她,熄了兩盞燭燈,拉著夢琪靜悄悄的退了出去。 “夢寒你剛剛干嘛攔我呀,少爺總不能在軟塌上躺一夜吧!”夢琪一出來就不滿的跟夢寒嘟囔道。 “噓,輕點兒聲!”夢寒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拉著夢琪走遠了些,這才低聲道:“我知道你擔心少爺身子,但你剛剛也看到了,少爺與朱少爺一貫感情好,如今朱少爺為了少爺?shù)氖掠|怒王爺,少爺定是最難受的那個,我們又何必在里頭擾了少爺清靜呢。” “可是……” “我知道你關(guān)心少爺,可我難道不關(guān)心嗎?”夢寒拍了拍她的背脊,“好了,你且聽我一回,我們先回去,等明早再來,少爺?shù)拇蛩愣ㄊ遣粫e的。” 聽她這樣說,夢琪猶豫的看了眼齊遙清屋里隱約透出的昏暗燭光,終于點了點頭。 “那好吧……” 次日如往常一樣,平靜的讓人根本看不出昨夜發(fā)生過什么。齊遙清照常起床,用膳,看書…… 夢寒侍候齊遙清用完午膳后便將一切都交給了夢琪,自己悄悄出去打探消息。 雖然少爺嘴上未說,但她知道少爺心里肯定還擔心朱少爺,只是礙于尷尬的身份不能多問,所以探消息這種事只能落在她肩上。 見夢寒整個下午不在,齊遙清自然猜得出她去做什么了,所以也沒多問,只靜靜坐在窗前看《莊子》,神情淡淡的,什么表情也沒有。 但他萬萬沒想到,事情到這兒遠還沒完! 申時剛過便有消息傳來,朱耀紫今天與魏延曦約在千鶴樓見面,兩人一言不和產(chǎn)生爭執(zhí),最后首輔公子以鼻青臉腫被人抬回去的慘痛代價把雍王殿下的右眼圈給打青了…… “什么!” 齊遙清剛聽到這個消息時只覺得喉頭一股腥甜,兩眼發(fā)黑,雙腿一軟竟差點栽下去。 扶著桌角堪堪站穩(wěn),他再沒了往日的淡定,幾乎是瞪著夢寒問:“你……你確定他打了王爺?” “是,因為地點在千鶴樓,朱少爺被人抬出去時鼻青臉腫的模樣被許多人看了去,以至于如今不止在王府,連整個京都都傳開了。甚至還有人說朱少爺與王爺已經(jīng)互相不對盤很久了,今日只是恰巧爆發(fā)了而已。不僅如此,連首輔大人都被牽連進去了,說是首輔大人與王爺在朝堂上明爭暗斗,朱少爺為了替父親爭口氣才想去教訓王爺,結(jié)果反被教訓了……” 許是因為有了昨夜的事為基礎(chǔ),夢寒這會兒雖然臉色相當難看,但也還算鎮(zhèn)定。 “少爺,你……你不要緊吧?”見齊遙清勉強靠撐著桌子才能站穩(wěn),夢寒神色緊張的問了句。 齊遙清擺擺手,抬腳便朝外走:“我沒事,你們且在這兒呆著,我現(xiàn)在就去主院?!?/br> “少爺!” 一聽這話,夢寒夢琪俱是一驚,擋在他跟前:“少爺你昨日不是說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去找王爺,去了會反被猜忌的嗎!這會兒若是去了,只怕眼下王爺氣急,會更變本加厲?。 ?/br> “昨日不去是因為腰子僅僅是在嘴上罵了兩聲,只要皇上不追究,首輔大人定能將事情平息下來。可今日他都敢明目張膽的動手了,我若再不露面怎么說的過去?再者,就算王爺猜忌我,我如今也還是雍王妃,王爺受傷卻連探都不探望一眼,這說的過去嗎?你們莫要擔心,我自有主張?!?/br> 說完,齊遙清撥開攔在跟前的夢寒與夢琪,匆匆朝外走。只盼腰子沒把王爺傷的太狠,不然就算首輔大人本事再大,皇上再想袒護他,恐怕都敵不過滿朝武將的滔天怒火。 魏延曦是誰,他可是闌朝尊貴的雍親王,他們赫赫有名的戰(zhàn)神啊!居然連著兩天被首輔公子又罵又打!只怕這些本就因在朝中不受待見的武將們此刻心潮難平,巴不得沖上前為雍王殿下好好出口氣呢。 齊遙清這樣想著,心下更加擔憂,他加快了腳步,幾乎要跑起來。 可惜他還沒來得及出自己的院門,便看見一抹墨色身影只身一人殺氣騰騰的走了進來。他右眼眶上頂著一個滑稽的青黑印跡,身上再沒了往日的冷漠與肅穆,目光狠厲的像是要當眾剜了他似的。 “齊……遙……清!” 魏延曦看見眼前人,一字一頓的念出他的名字。 他一個箭步?jīng)_上來,伸手攥住齊遙清的衣襟,死死盯著他的眼睛,那視線鋒利的仿佛長劍一樣要將齊遙清整個人徹底剖開。 “枉本王信你,你為什么要騙我!” 他雙眼瞪的通紅,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 ☆、第43章 得知真相 齊遙清被他攥著衣襟,以一種別扭的姿勢拉到身前,忍不住皺起眉頭。 魏延曦剛剛那個問題一出口他便知道糟了,朱耀紫今日定是一時腦熱將該說的不該說的通通都說了出來,恐怕這會兒魏延曦已經(jīng)知道他就是十年前的小七jiejie了。 齊遙清一張臉蒼白如紙,上頭一點血色都沒有,他微偏過頭,不愿正面對上魏延曦猩紅的雙眼,深吸口氣努力維持平靜。 “回答本王!” 見他偏過頭去,魏延曦用剩下的那只手一把鉗住齊遙清的下頜,逼迫他轉(zhuǎn)過頭來看著自己。 因為常年帶兵打仗的緣故,魏延曦的力氣遠比一般人大,此刻他因為怒氣失去了理智,手上的勁道也沒個控制,齊遙清悶哼一聲,眉頭皺的更深了。 他一張清俊儒雅的臉此刻因為疼痛變了形,只覺得自下頜處傳來鉆心的痛感,魏延曦力氣大的像是要將他整個下巴卸下來似的。 “王爺……嗯,要臣……回答什么……” 雖然下頜疼的眼前發(fā)黑,但齊遙清并沒有做出什么反抗的動作,反而順從的抬眼望向魏延曦,斷斷續(xù)續(xù)的問。 “哼,回答什么,你還敢問本王回答什么?”魏延曦怒極反笑,“枉本王信你,可你呢,今日若不是朱耀紫一時嘴快說漏了,你是不是打算一輩子瞞著本王,嗯?” 一想起今日在千鶴樓朱耀紫對他說的話,魏延曦就覺得心抽的慌。 “中秋宮宴帶個側(cè)室去參加,反把正妃撂在府里,雍王殿下還真是我闌朝自開國以來最獨樹一幟的一個?!敝煲献谖貉雨貙γ妫浜咭宦?,不陰不陽的說道。 魏延曦冷冷看他一眼:“王妃身體不適,本王體諒他讓他留在王府休息,難道不應該?再者,本王帶誰去參加宮宴與首輔公子有何干系,本王倒不知首輔公子的手都已經(jīng)伸到王府內(nèi)宅來了?!?/br> “你以為我想伸?”朱耀紫對此嗤之以鼻,“你若做事沒有偏頗鬼才愿意管你呢!我闌朝祖制明文規(guī)定,凡逢中秋、端午、新歲宮宴,宮中六品以上妃嬪皆需參加,而為臣者需攜正妻與嫡系子女共同赴宴。這些條例清清楚楚寫在那兒,王爺以前沒有家室,獨來獨往也就罷了,怎么如今后院姬妾成群道連這些基本的規(guī)矩都不曉得了?” 朱耀紫說的其實沒錯,宮宴是本朝規(guī)格最高的宴會,由皇帝做東,廣泛宴請各方官員,以示皇恩浩蕩。 魏延曦身為闌朝一品親王,自然應該以身作則,以前沒成婚時自己一個人去也就算了,如今王妃剛過門,第一次宮宴便連面都不露一個,著實不妥。 腦海中浮現(xiàn)出齊遙清那天疏遠淡漠的模樣,魏延曦莫名覺得胸口堵得慌。那幾天自己因為他的事心煩不已,好嘛,反觀他倒像個沒事人似的,讓他在院中休息他還真就消消停停的呆在院里,每天看看書、喝喝茶,悠哉得很。要不是自己著人去喊他,恐怕他能就這么在院里呆上一輩子! 魏延曦很氣悶,氣齊遙清的逆來順受,氣他對什么都毫不在意的態(tài)度。明明他才是自己正統(tǒng)的王妃,怎么總給人一種薛含雪才是王府后院當家人的感覺? 想到薛含雪那個女人,魏延曦眸色黯了黯。這次宮宴的事她明里暗里在自己跟前提過好幾次,一會兒說許久不見爹娘也不知他們近況如何,一會兒又說以往入宮時遙遙見到王爺一面心中多么欣喜。話里話外無非是想讓自己舍了王妃,帶她赴宴。 魏延曦心中冷笑,以為他是那種溫香軟玉在懷,撒個嬌便失了理智,什么都會答應的主兒? 薛含雪自進府以來,雖然明面上最得寵,但他其實從來都沒碰過她。哪怕她上次大晚上跑到主院脫光了衣物站在他面前,哭著求他要了自己時,他都看也沒看一眼,徑直出了門。也不知她到底哪來的底氣認為自己才是他最喜歡的那一個,連帶著王妃都從來不放在眼里。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她,畢竟王妃自己也很配合不是?你瞧瞧,不過就問了句“王妃可要與本王同去”,他就一口回絕,還說什么“天氣轉(zhuǎn)涼,染了風寒,怕掃了王爺?shù)呐d致”,這不擺明了就是在找借口么! 他都這般配合了,魏延曦還有什么好推拒的,一時氣惱,心想索性成全薛含雪算了,這樣一來他也算如愿了是不? 真是個什么都不在意,什么都不上心的人。魏延曦忍不住攥緊了手心。 不過這種王府內(nèi)院的私事自己清楚也就罷了,他朱耀紫憑什么插手。上次因為齊遙清的懇求讓他毫發(fā)無損的走了,怎的今日還這么不知收斂! 魏延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每次他見到朱耀紫在他面前維護齊遙清時心里就會油然騰起一股怒火,壓都壓不下去。 “本王倒不知,首輔公子與王妃竟然情深至此,凡事都要爭著替他出頭?!彼帎艕诺膩砹司?。 朱耀紫一聽這話臉頓時沉了下來,“我想我上次已經(jīng)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吧,來王府是我一個人的主意,跟小清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還有,魏延曦我告訴你,別以為你是王爺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樣,你要是敢傷小清一根汗毛我絕對不會饒了你!” “呵,首輔公子還真是大言不慚。小清?本王王妃的名諱也是你叫的嗎!”魏延曦聲音并不響,但其中蘊含的強大壓力不容小覷。 朱耀紫被他氣的心肝兒疼,咬牙切齒道:“是啊,我喊他小清喊了二十年了,就算你不讓喊又怎么樣,他樂意應我呀!倒是你,記掛你那個小七jiejie也有十來年了吧,可如今人站在你眼前連認都認不住來,哈,雍王殿下還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一聽到“小七jiejie”四個字,魏延曦不由得神色一凜,瞪著朱耀紫問:“你……你怎么會知道小七jiejie,是王妃他……” “王妃王妃,在你眼里他就是個王妃是吧!”朱耀紫揚聲打斷他的話,“除了王妃兩個字你還叫過他什么,你是不是連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嗬,真是可笑,天天念著你那什么小七jiejie,你有本事回去試試,喊一聲看他應不應你啊!” 朱耀紫頓了頓,忽然嘲諷一笑,“哦對了,你好像還不知道吧,這‘小七’兩個字最初可還發(fā)源于我呢。哈,你耳朵背,就聽了個諧音,弄到現(xiàn)在連人是誰都分不清,你說你是不是愚蠢至極!” “你這話什么意思?”魏延曦震驚的看著他,假如自己沒理解錯的話,朱耀紫的意思是…… “你覺得世上真能有兩個人長這么像嗎?哈,魏延曦,別告訴我你一直以為小清還有個失散多年的同胎meimei。你再給我好好想想,當年雁秋山上,他走之前你聽到的到底是什么,‘七’還是‘清’!” 朱耀紫憤聲吼道,眼里的諷刺一覽無余。 話音落,魏延曦愣在那里半天沒有動靜。片刻之后他忽然猛地站起來,一掌拍在桌上,憤怒的指著朱耀紫道:“你莫要胡說,她分明就是女子!” “哈哈哈,魏延曦啊魏延曦,我真不知該說你什么好?!敝煲弦姞钜哺酒饋恚z毫不懼的平視魏延曦:“穿女裝就一定是女的了?看看你這樣子,小清怎么可能把一切都告訴你。你毀了小清的前途,毀了他一輩子,以后就好好抱著那個沒影的小七jiejie做美夢去吧!” 說完,朱耀紫一拳砸在了魏延曦臉上…… ☆、第44章 只求離開 “王爺……” 耳邊傳來清冽的聲音,一如往昔般溫和,喚回了魏延曦的神志。 “臣……其實并不想瞞著王爺,只是……”齊遙清死死咬著蒼白的嘴唇,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什么好。 “你還有什么可解釋的?!?/br> 魏延曦忽然松開鉗制住他的手,頹廢的往后退了兩步,雙手背于身后,神色悲哀的道:“十年了,本王念了你十年了,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能再見你一面。可如今呢,終于見到了,卻是這樣一個結(jié)局。” 魏延曦定定的望著齊遙清,似是透過他在看另一個人,那個明明不存在,卻被他思念了十年的人。 他忽然開始懷疑,自己對小七jiejie執(zhí)著十年究竟是對是錯了。 從那年雁秋山一遇以后,小七jiejie就像是他心中僅存的一片凈土,支撐他熬過宮中互相算計、互相踐踏的漫長歲月,支撐他在戰(zhàn)場上一次次闖過鬼門關(guān),屹立不倒,為的只是此生能再見她一面。 本以為待自己功成名就,班師回朝,鮮衣怒馬少年時,能如愿許她嫁衣紅霞、一世榮華,卻不曾想,如今嫁是嫁了,娶也娶了,最后卻落得這般田地。 世事無常,真是天意弄人。 齊遙清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魏延曦,看他一貫堅毅的臉上難得浮現(xiàn)出深重的無力與痛苦,一時間進退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