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翊安已經(jīng)很久沒跟齊棪鬧過別扭,潛意識里不想兩個人再撕破臉,演戲就挺好。 “……”齊棪平復了下,“嘴里有血腥味,不想說話?!?/br> 翊安聞言訕訕一笑,就像五歲那年打碎母后的琉璃盞一般心虛,明知不會受多大的苛責,心里卻慌。 她有些討好的意味,平視他道:“我給你倒杯水,你漱漱口好嗎?” 齊棪還不說話,她納悶,別是把舌頭咬壞了吧。 啞巴駙馬她可不要! 一著急也顧不得什么,捏住他的下巴道:“你張嘴我看看?!?/br> 齊棪崩潰。 真快被她磨死了,她做什么要一直來招他。 她跪坐在他旁邊,明明夜盲,卻還非要湊近看,幾乎貼在了他的臉上。 說話時,熱氣灑他一臉。 上手替他揉時,他已經(jīng)覺得身體最難受的那處不是舌頭了……現(xiàn)在還要他張嘴給她看舌頭。 真當他是死的不成。 齊棪抓住她捏自己下巴的手,“不用水漱。” “為……”未說出口的話戛然而止,翊安一瞬間失了神。 就在她等他張嘴時,齊棪的唇毫無預兆地吻上了她的唇,柔軟而溫熱。 像他第一次吻她時的那般。 他動作輕柔,確定沒有嚇到她后,才將舌探進去,舔舐交纏著。 翊安緊張得忘記反抗,很快便嘗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再后來什么也沒了,只有齊棪的氣息。 她先弄傷的人家,不敢理直氣壯地推開他。 什么時候開始熱情回應他的,她沒注意。 只知道自己的力氣被一點點抽去,因喘不過氣,還耐不住地哼出兩聲尷尬的音來。 齊棪聽了頓住,握住她手的掌心一緊,像在克制什么。 翊安忙將他一推,沒敢用力的那種。 滿臉緋紅。還好,看不見。 寧靜了好一會,齊棪終于淡淡開口:“現(xiàn)在好多了?!?/br> 可她不好! “殿下,”齊棪的聲音帶著釋然的笑:“你若是想打我,就打吧?!?/br> 翊安說不清道不明此刻什么想法,默了默,從他身邊逃開:“扯平了?!?/br> 說完她躺進被子里,面朝里,心想誰也不欠誰的。 齊棪在黑暗中無聲坐著,不知過了多久,才躺下去。 翊安腦中昏昏沉沉,他為什么要親她? 因為提前問過,猜測她會生氣,所以故意借此報復嗎? 可他今晚為什么要問這個? 習慣了逗她玩,還是……他本就想吻她? 齊棪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一樣的呢,開始陪她,哄她,甚至親她。 他的變化,就像方才那個吻一般,毫無預兆。 她只能一個人揣測。 …… 算了算了,再不睡明早又不想起。 不想他了! 翌日一早,豫西嬤嬤進來伺候翊安起身。 她心道男人就是臉皮厚,齊棪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去御花園替她折了梅花回來。 不過本來也沒發(fā)生什么,這種事,在氿仙閣里,翊安撞見的多了。 她從最初的害羞,到后來的習以為常,毫無波動,甚至出口調(diào)笑幾句。 怎么輪到自己,她這么扭扭捏捏的,沒出息。 明明是她說“扯平”,齊棪可能就當作過去了。 于是翊安沒再提,早膳時偷偷觀察,見他吃東西并無不適,像是也不嚴重。 很快,宮外傳進來的東西,就讓翊安拋卻了這些心緒。 棠婳所有的信箋和謄抄,都在這里了。 “齊棪,我們怎么試?”哪怕只有他們兩個人在,她也習慣先喊他一聲再說話,“不會一張一張浸水吧?” 千年墨留存時間久,且防水,只有放在水里,才知道哪些字與眾不同。 “不用?!饼R棪在那些紙箋里擇選,他已經(jīng)有了預感。 這個預感前世便有,但前世沒有棠婳的出現(xiàn),沒有這些字跡,他并無證據(jù)。 翊安見他拿了三五張紙出來,是她之前提過的“阮郎歸”,當時她還問齊棪這詞牌名有無寓意。 齊棪默不作聲地將紙一張張浸在水中,她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 很快,墨溶于水便模糊了,幾張紙里,只有一個字更加清晰——“阮”。 第20章 膩膩歪歪 花燃從魏琇跟前退下,陪齊棪走了幾步,邊聽齊棪說,邊彎著眼睛露出陰柔的笑容。 御書房門前的內(nèi)侍遠遠看去,境寧王殿下是一貫的穩(wěn)重雅正,不露笑意; 花指揮使卻止不住地發(fā)笑,娶著媳婦般高興。 不知在談些什么。 若是花燃的心腹在此,便知自家主子這般發(fā)笑時,不一定是好事情。 花燃出宮,上馬,回相府。 他跟齊棪雖自幼相識,但齊棪十二歲前,一家都駐在南境。歲末回來過幾次,不過是孩子間說過幾回話。 那時陛下尚是東宮太子,長公主則出了名的受寵,卻還不敢往宮外跑。 后來北祁南陳交好,結(jié)姻親,修條款,又互通商路,少則二十年內(nèi)不會輕易開戰(zhàn)。 老境寧王一生縱橫疆場,馬革裹尸,換得邊境數(shù)十載的安寧。齊家軍的威名,天下皆知。 見邊境局勢安定下來,老王爺以養(yǎng)病為由,主動上交兵權(quán),攜全家回京。 彼時齊棪十二歲,花燃十四。 老境寧王爺多年征戰(zhàn)沙場,積下一身病,一旦發(fā)作便臥床不起。 軍中之事他一概不管,想是上了年紀,疼子親切,也不肯讓齊棪去軍中。 于是齊家軍便成為史料上的過往一筆,老王爺安度余生,齊棪成了上京城里的悠閑世子。 不久,他們倆被招入宮伴讀,陪太子習武,聽課。 三年前先帝駕崩,太子登基,設立聽竹衛(wèi),他跟齊棪各自掌了左右司。 兩年前,皇帝又把親姐嫁給齊棪,外人看著這無限恩寵,眼紅又妒忌。 花燃這人對萬事有自己的冷靜看法,那句“境寧當為天子”,旁人信,他卻曉得是裝神弄鬼。 說此話的人,被聽竹衛(wèi)找到前便懸梁自盡,說什么泄露天機自當該死。像極了一場戲。 把花燃氣得笑靨如花,下令挖墳將他挫骨揚灰,還放言道:“此乃天譴。” 此事幾月前鬧得沸沸揚揚,齊棪悶聲跟他說:“你如此護我,不妥?!?/br> 花燃當他說的是風評有損,不以為然:“聽竹衛(wèi)不需好名聲,我更不需?!?/br> “不是,”齊棪那兩天跟翊安沒怎么吵,心情不錯:“只怕長公主多心?!?/br> “多心我跟你有一腿啊?”花燃肩膀抖了抖,捧腹大笑道:“勞煩您讓殿下放心,我就算一輩子不娶媳婦,也瞧不上她男人?!?/br> “……” 而司馬甄也許會慢一步,但永遠不會缺席。為此事狠狠參了花燃一本,早朝時就差沒指著花燃的鼻子罵他是個冷血畜牲。 陛下這回沒袒護,罰了花燃半年俸祿,在府禁足月余。 那讖語一事從此沒什么人再提。 但花燃知道沒過去。 齊棪遇刺時,花燃懷疑是陛下出的手,冷靜下來又知不是。 只派了一個刺客不說,還是個通緝犯,還被他們找到了尸首,這事怎么看怎么拿不出手。 今天齊棪說有線索指向阮家。 花燃也不太信,阮鏞實乃堂堂大將軍,手里多少人馬,刺殺堂堂王爺就這個動靜? 再者,這個時候刺殺齊棪干嘛呢,替陛下分憂,以絕后患? 扯淡。 所以花燃笑:“這事不像阮鏞實那老狐貍的做派,你要說是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差不多?!?/br> 年后那個東西竟要給他做副使,真是有趣。 本是一句玩笑話,齊棪聽了卻嚴肅下來,想起什么似的,“不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