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長川見他黑眼圈明顯，說：“最近生意很好吧，都沒時間睡覺了?！?/br>
    河村慎沒正面回答，只說：“基因鑒定越來越受重視，大家都覺得，沒有愛情，至少還有別的，也有不少人是要借這個機會躍龍門?！?/br>
    路長川想到給自己發(fā)信息的991，自然而然覺得她就是想借機躍龍門的那種。

    兩人閑聊幾句后，路長川拿出手機，找了部電影看。

    一部電影放完，河村慎已經(jīng)停止擺弄機器，正對著電腦細讀。

    路長川站過去，問：“怎么樣了？”

    河村慎語氣平平：“馬上?！?/br>
    話音剛落，他的手機發(fā)出叮地一聲響。

    “好了。”他打開手機，看到由軟件自動傳送過來的圖片，微怔過后，詭異地彎起唇。

    他抬頭看向路長川，怪怪地說：“你說的那個朋友……運氣很不錯嘛?！?/br>
    路長川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忽略前面看不懂的術(shù)語，目光直接朝屏幕右下角去。

    那里的黑色字體赫然標(biāo)著——99.1%。

    不過一秒的停頓后，他的嘴角逐漸咧開，總算，讓他逮著了！

    河村慎雙臂抱胸，仰頭瞅著他的表情，笑得越發(fā)詭異。

    路長川感覺到，撩眼看他，問：“你笑什么？”

    河村慎：“你又笑什么？”

    路長川噎了下，說：“我替我朋友高興?！?/br>
    “那我也替你朋友高興?！焙哟迳鲓Z回手機，“鑒定結(jié)果發(fā)到哪里？”

    “發(fā)給我?！甭烽L川道。

    “誰付錢？”河村慎又問。

    “我?！甭烽L川痛快回。

    河村慎抬頭看他。

    路長川意識到自己回答太快太自然，不大好，于是補了一句：“我那個朋友會還給我的?！?/br>
    **

    另一邊，楚心宿舍里，地面上一溜排開擺了七個鞋盒，個個都印著清晰的g家logo。

    傅安安看看鞋，再看看楚心，問：“我先象征性地提個問，還是你自己直接說？”

    楚心沒打算瞞她，把顧芩找她去工作室試鞋的事一五一十講了。

    傅安安眼珠一轉(zhuǎn)，手指向窗外：“可是，我剛剛好像看到司機是個男的?！?/br>
    “你說他啊，”楚心緩緩道，“顧芩的司機，送我回來。”

    傅安安點頭表示接受，之后興高采烈地把鞋一雙雙拿出來看。

    兩人腳大小差不多，楚心就想送她幾雙，念及顧芩的脾氣，又不敢私自做主，便掏出手機悄悄發(fā)了個信息。

    過不一會兒，顧芩的回復(fù)就來了。

    “送給你的，你說了算，只要那個人真的喜歡我的鞋就ok?！?/br>
    顧芩對鞋的看重，和楚心對甜品的看重如出一轍。

    傅安安得知后，高興地抱著她嗷嗷叫。

    楚心惦記著企劃書的事，讓傅安安一個人選鞋，自己去喝了杯水，然后打開電腦，上網(wǎng)查企劃書怎么寫。

    這事真是難為她了。上一世，莫要說寫企劃書，就是看也沒看過，她甚至都不清楚這東西是不是該叫“企劃書”，還是有什么別的叫法。

    管他呢，反正她的目的，要用一張報表來說服齊軒掏錢，重新裝修。

    從她為數(shù)不多的經(jīng)營常識看，老板一般只關(guān)注兩個數(shù)字——成本和利潤。

    一個代表要花多少錢，一個代表能賺多少錢。

    套到齊軒身上，楚心覺得，他大概是被一百萬嚇到了。正所謂“地主家也沒有余糧”，楚心自責(zé)，她確實應(yīng)該在報出金額時，給出一份詳盡的說明。

    一百萬花在哪？要買哪些設(shè)備？這些設(shè)備又是什么價格？

    紅口白牙一張嘴，上來就要一百萬，換誰都得嚇一跳，著實不應(yīng)該！

    楚心一項項研究。這個工作量很大，她要先了解設(shè)備功能特點，再比較價格。

    重中之重的冷柜，根據(jù)裝修圖紙不同，至少要買三到四個?？鞠淅吓f，受熱不均勻，烘烤時間過長，也得換。

    將來肯定要加入咖啡等飲品，那咖啡機，奶茶機這些也少不了。

    越深入研究，她越發(fā)現(xiàn)齊大蛋糕的設(shè)備實在落伍太多了，別說和頂級比，就是中間檔也差著老遠。

    mama咪呀，好像一百萬還不大夠啊……

    楚心郁悶。成本不好控制，那再看看利潤這塊。

    利潤不能空口說，要有理有據(jù)，產(chǎn)品定位、競爭對手、目標(biāo)市場……這些都要一條條去分析，再由成本講到定價，最終給出一個讓人信服的賺錢理由。

    真是，一天兩天根本搞不完。

    **

    當(dāng)楚心為齊大蛋糕cao心cao力時，齊軒正準(zhǔn)備為下次出游買幾把新□□。

    這段時間，因為楚心的原因，他和魏夏也不像平日那般懶睡了。

    早上八點，兩人已經(jīng)洗漱完畢，一道去街對面老余餛飩吃早餐。

    老余是店主的名字，像齊軒一樣，也是第一批移民的后代，年紀(jì)不小了，見了面齊軒還要叫上一聲“余叔”。

    它家餛飩在附近小有名氣，且只有早餐供應(yīng)，經(jīng)常有人特意過來吃早點。

    兩屜小籠包，兩碗餛飩，兩個茶葉蛋，最后再來根油條。

    齊軒吃得渾身舒爽，額頭直冒汗。

    門外進來一男一女兩個客人，坐在魏夏身后那桌，點好吃的后，那二人開始聊天。

    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小山店長，拿了前三是不是總店會發(fā)錢？我聽說，去年前三得了不少獎金呢。”

    一個男子回道：“別亂講，去年的銷售業(yè)績還沒出，我們未必進前三?！?/br>
    他嘴上說的謙虛，語氣可不是那么回事，顯然對前三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

    年輕女孩帶著笑意：“這業(yè)績拿不到前三？我看第一都有可能呢?！?/br>
    服務(wù)員把他們點的食物端上桌。

    齊軒抬頭看了一眼，那個叫“小山店長”的人和魏夏背對著背，看不見他樣貌，只看出頭發(fā)有點禿。

    倒是年輕女孩，坐在小山店長斜對面，讓齊軒看了個正著，模樣還不錯，只是得有三十上下年紀(jì)了，聲音倒是清脆。

    齊軒隨意掃了眼便低下頭接著吃。

    女人又說：“要不是圣誕節(jié)被那些水果蛋糕搶了風(fēng)頭，這個月銷售還能創(chuàng)新高。”

    齊軒和魏夏同時頓住。但很快，齊軒就恢復(fù)正常，魏夏卻坐直了背，好聽得更清楚。

    小山井嘆道：“是啊，誰能想到，那么小的店也能做出這么吸人眼球的東西。是我輕敵了。”

    女人笑道：“老費還想學(xué)著做，結(jié)果做出來四不像。”

    小山井搖頭：“工序太復(fù)雜，并不適合做常規(guī)產(chǎn)品，我們不必學(xué)?！?/br>
    女人說：“我也這么想。依我看，他們也就這一哆嗦，后續(xù)跟不上的。就他們那個店，我一進去就像進了七十年前的荒原蛋糕房。好好的水果蛋糕只能在網(wǎng)上賣。咱們這行，網(wǎng)上才能賣掉多少啊?！?/br>
    小山井輕笑，帶了嘲意，很贊同對方說法，總結(jié)了一句：“員工給力，老板不行?！?/br>
    女人道：“我就是奇怪，他們怎么還不關(guān)門？”

    小山井想起來自己店里買面包的女孩，說：“大概是有人還想堅持一下?！?/br>
    女人嗤笑：“在那種店里堅持，簡直是浪費時間?！?/br>
    “話不能這么說?！毙∩骄瘩g，“什么店都一樣練手藝，我最早工作的面包房還不如他家?！?/br>
    女人自覺說錯話，掩飾地看眼表，驚道：“怎么都這個時間了。”

    兩人快速吃完離開。

    臨走時，魏夏抬頭瞅了他們一眼。

    齊軒端起碗胡嚕胡嚕把餛飩湯喝光，把碗放到桌上，問：“什么人？”

    魏夏：“sweety的。”

    齊軒哦了聲。付完錢，兩人一起回店里。

    **

    楚心昨晚搞“企劃書”，被折磨得做了一宿夢。

    夢里各種型號的冷柜烤箱滿天飛，她跳起來想去夠最好的那臺，怎么也夠不到，于是就去夠中不溜的，還是夠不到，最后決定隨便抓到一臺就行，腳下用力一蹬，人就醒了。

    她起床揉揉頭。老人說做夢蹬腳是在長個，這身體這年紀(jì)了還要長個呢。

    她下床，看到昨晚做的筆記，亂七八糟，看得眼暈，無奈合上。

    為什么她就不能有花不完的錢呢？可以隨便買些頂級設(shè)備，頂級食材。

    這個愿望從上一世到這一世都沒實現(xiàn)過。

    帶著些許郁悶往蛋糕房走，老遠見著灰撲撲的招牌，楚心站定，兩手在臉上胡嚕一把，眼睛放亮，唇角彎起，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人生總有不如意，店再破，一樣能做蛋糕，大不了，繼續(xù)在網(wǎng)上賣。

    今天開門似乎格外早，楚心進店時，魏夏已經(jīng)清理好展柜，齊軒站在收銀臺后面，手里抓著幾張卡，皺眉來回看。

    楚心提高嗓門，鼓舞士氣：“早上好?！?/br>
    魏夏不咸不淡回了個“早”。

    齊軒則朝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br>
    楚心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