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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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蔣家卻對此不以為然。 但凡得了什么寶貝,自己都舍不得用,只知道小心翼翼地捧到她的跟前。 蔣琬琰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顯得越發(fā)嬌滴滴,“謝謝爹爹,謝謝二哥二嫂……” 蔣兆洲抬手輕捏她的小鼻,語帶寵溺,“傻姑娘?!?/br> 蔣琬琰與二哥告別后,雙眼的紅腫遲遲未有消退的趨勢。她索性垂著頭,緊盯地面行走。 路程中碰巧與護送霍容辭入宮的人馬,遙遙地碰了一面,她卻連眼皮沒掀一下。 霍容辭說起話來,帶了點兒異域的口音,“她長得很好看?!?/br> 隨侍在他身旁的護衛(wèi),自知一國皇后并非旁人可以隨口議論的,忙道:“太子慎言?!?/br> “我說錯了么?”霍容辭反問,“此女周身沒有半點脂粉氣,不像東宛后宮的妃嬪,脂粉厚如壁上白漆,胭脂濃得可下桃紅汗雨,實在俗氣。 ” 霍容辭褐眸微閃,斂起一道極其細微的笑意,“孤想娶的,便是這樣的太子妃?!?/br> 作者有話要說: 男二重新上線,某唐姓男子化身移動人形醋桶。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還是道德的淪喪? ps.明天休息,記得后天再來看更新哦。 第16章 第一桶醋 時值夏日,壽康宮門前的松柏長青樹撐起了一片nongnong的綠陰,風(fēng)吹時便捎來絲縷涼意。 錢太后手里把玩著的紅珊瑚耳環(huán),色澤喜人,質(zhì)地細致,自古皆被貴婦人視作祥瑞之物隨身配戴。 而今時更是物以稀為貴,一副耳墜千金難求。 這等珍品,并非御賜,反倒是出自攝政王府。 蘇翎笑吟吟地道:“看來,攝政王爺對太后可真是死心塌地。” 自從郭淳意在宮道上攔了皇后的鳳轎,舉止不敬,皇帝便尋出個由頭摘去她尚宮的職務(wù)。 錢太后別無他法,只得另外提拔了一名掌事,也就是如今這位蘇翎。 好在蘇翎是個省心的,對宮中大小事務(wù)的拿捏亦頗有分寸,才不至于教錢太后與皇帝母子再生怨懟。 “死心塌地的才好。若不然,哀家也無法這般輕易地接收他在朝中的資源?!?/br> 錢太后垂下眼簾,瞅了瞅那對耳環(huán)。顏色的確是極美的,可她自上了年紀以后便不愛這些花俏的首飾,襯得整個人都蒼老許多。 思及此,她百無聊賴地將其扔開。 紅艷似火的珊瑚,在與地面猛然碰撞的當下即狠狠碎裂,正如同錢太后對送禮人的態(tài)度,鄙夷不屑。 接著,她又問起:“哀家吩咐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蘇翎連忙應(yīng)道:“萬事皆備,只待孫振華明兒個返家,便會在路經(jīng)長巷時遭受埋伏暗殺?!?/br> 錢太后細細聽后,頷首道:“他至少當了一日的武狀元,也算不枉活過。” 蘇翎僅是莞爾,卻不打算接話。 她從先帝仍在世時,就跟在錢氏身邊當差。一晃數(shù)十年,姑娘身都熬成了老婆子。許多宮闈秘辛即便沒有親眼見識,也耳聞過百八十遍。 比如太后與攝政王存有私情一事。 然而,當蘇翎取得太后信任,并借此走進權(quán)力的核心后,卻發(fā)覺此事半真半假。 真的是,二人的確行過男女茍且之事。假的是,太后從頭到尾未曾動情,充其量也不過是想借他的手穩(wěn)坐后位罷。 而今她既已入主壽康宮,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公孫弘毅的幫助了。 逢場尋歡后,癡心的這方余情難斷,冷血的那方卻僅想著把人一腳踹開。 這份感情實在可悲的緊,但更可悲的還是在權(quán)勢斗爭下,那些無力決定自身命運的犧牲者。 孫振華白日在兵部報到,領(lǐng)了工職,又聽頂頭上司將工作內(nèi)容和環(huán)境挨個介紹過一遍。 上司并沒有因為他是新人,就表露出不耐煩的神情,反倒講解得極為細心。 孫振華自是明白對方態(tài)度和善,不擺架子的原因,多半是忌憚他作為攝政王的黨羽,在官場中擁有眾多人脈,不容欺侮。 他在心底暗暗感慨,幸虧自己當時選擇投奔羽翼豐實的攝政王,仕途才能走得比常人順遂許多。 不曾想,這都還沒得意夠,卻在回府的途中猝然遭到襲擊。 出手攻擊他的蒙面人,使用的并非普通暗器,而是淬了劇毒的袖箭。長約四寸,箭體非常纖細,饒是武林高手都不易躲開,可殺人于無形。 孫振華幾乎沒有掙扎便斷絕呼吸,倒地不起。 那蒙面人的動作又快又準,本能輕松地全身而退??伤麉s沒有料想到,背后會突然殺出另一名,在暗中等候的黑衣人。 “來者何人?” 他剛問出口就眼尖地發(fā)現(xiàn),黑衣人的腰間別著的墨玉令牌上,刻著長有巨鉗的毒蝎,形狀猙獰可怖,恰恰是皇帝所編制的影衛(wèi)特有的標志。 據(jù)傳,這群皇家影衛(wèi)素不露面,行跡神秘。但吊詭的是,他們舉凡出任務(wù)皆以真容示人,毫無遮掩。 蒙面人咽了咽口水,他想,他或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凡是影衛(wèi)出動,必不會留下活口,而死人正好可以替他們保守秘密。 瞬息之間,那影衛(wèi)已經(jīng)運行輕功繞至蒙面人的身后,精壯的手臂趁勢勒住他的脖頸,緊了又緊。 直到,他再也無力動彈,才將包藏著斷腸草的藥丸塞進他的齒縫間,營造出事成后服毒自盡的假象。 緊接著,那影衛(wèi)片刻也沒停下,足尖輕點地面,便像浮云般靈巧地飛身在左右墻面,連連穿過幾條無人的暗巷返回宮中。 走進乾元宮前,他仔細撣了撣衣袍上的塵灰,生怕儀容不夠得體。 “啟稟陛下,人已經(jīng)死了?!?/br> “正如您先前所預(yù)見的,錢太后雇傭的是江湖上的職業(yè)殺手,前科累累,債主眾多。即便事跡敗露,攝政王也查不回她的身上?!?/br> 唐琛唇角微揚,略帶笑意地說:“這也未必?!?/br> 公孫弘毅在朝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又怎么會是個愚蠢的? 如今,他之所以被蒙在鼓里耍得團團轉(zhuǎn),不過是沒想到昔日偷情的對象會反過來倒打一耙。 一旦有人上前揭破錢氏虛假偽善的面具,公孫弘毅自然也不會好脾氣地任人宰割。 唐琛寒潭般的眸中,飽蘸著深不見底的幽邃。偶一抬眼,瞳孔里便劃過淺淺的精光,厲芒刺人。 既然他的母后打著先暗殺孫振華,再誣陷給名列探花的蔣兆洲,好讓雙方互相對立,彼此消耗,自個兒則坐收漁翁之利的盤算。 他當然也能用相同的手段,使這對不知廉恥的男女陷入內(nèi)斗。 屆時,薄情如錢氏,定然會將手里握有的公孫弘毅意圖謀反的證據(jù)和盤托出。 如此唐琛也可省一省心,用不著自己憑空捏造罪名來治他。 就在唐琛專心思考的時候,殿外忽有腳步聲由遠及近。影衛(wèi)察覺到人氣靠近,連忙自地下的暗道悄聲離開。 于是,張汜清進門時看見的便只有正垂首翻閱奏章的帝王,與往常并無二致。 他語氣局促,似乎略有不安:“陛下,含德殿的宮人前來回報說......” “說什么?” 張汜清吞吐半晌,咬咬牙,終于一口氣道出:“霍太子擅自去了御花園,碰巧遇上正在賞花兒的皇后娘娘......” 等不及他把話說完,唐琛驟然起身離開,腳步匆忙的像出了什么大事似地。 霍容辭以出使名義進宮后,唐琛有心把他冷一冷,便沒急著設(shè)宴款待,只撥了處前朝皇子的寢宮予他暫住。 含德殿地處偏僻,與后宮相隔數(shù)千米距離,也虧得霍容辭徒步走了這么長的路程。 抵達這座園林時,他只覺渾身燥熱,乃至于手心、腳底皆冒了汗意。 適巧前方不遠處有處人造湖,水深堪堪及腰,霍容辭便褪去厚重的靴子,入水納涼。 御花園平日里最是冷清,除卻蔣琬琰,倒也沒別的人會過來。 “夏青,你聽見了嗎?”她側(cè)耳問道。 “娘娘是指水流的聲音么?今兒個好似湍急了些。” 蔣琬琰搖搖頭,徑直往傳出聲響的地方走去。卻見有名年約二十歲上下的俊俏郎君,半身浸在碧波蕩漾的湖水里,衣衫濕透。 她連忙伸手捂住雙眼,正調(diào)頭打算逃離,誰知對方卻快步追了上來。 “在我們東宛,民風(fēng)淳樸。若有男子瞧見女子光著的腳踝,就得娶她為妻,反之亦然?!?/br> 霍容辭邊說邊湊近幾步,用低到只有他們二人能夠聽清的音量道:“你可得對我負責(zé)?!?/br> “你,放肆。” 蔣琬琰無意與面前的登徒子多說,剛想遠離此地,卻被他識破動作,先一步擋住了去路。 夏青見狀,當即以身軀護住蔣琬琰,不讓他有碰觸的空隙。 霍容辭挑著眉,把雙手背在身后表示尊重。 他的確是存心調(diào)戲,但自幼承襲的儲君風(fēng)范還牢牢記著,何至于不堪到要去侵犯姑娘家的清白? “晏晏?!?/br> 唐琛趕到的時候,兩人仍舊是這副對峙的局面。他不禁蹙眉,微慍的嗓音夾雜著幾分危險的氣息,“來朕身邊?!?/br> 聞言,蔣琬琰立刻像個小白兔般,乖巧地躲到唐琛背后。 霍容辭嘴唇微張,清雋的面容上堆滿笑意。“我東宛向來尊業(yè)朝為兄,陛下也算是為弟的半個兄長。當?shù)艿艿?,與嫂子打幾句招呼,應(yīng)該算不得逾矩吧?” 唐琛聽后,頓時施力攥緊拳頭,暴起的青筋如虬龍飛舞般爬滿整條手臂。 他已是氣極,偏偏身后的女子還好不安份,老想著探出頭來觀察情勢。 唐琛將寬大的手掌,按在蔣琬琰柔軟的后腦勺,輕輕把她推回自己身后擋住。 他忍了半天才不至于咬牙切齒地說:“算?!?/br> 霍容辭沒料到會聽見這般的回答,一時怔住,唐琛又接續(xù)著說道:“朕很在意皇后,在意到旁人多瞧一眼都覺得是搶?!?/br> 霍容辭聽言,沒忍住輕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