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隱約的聲音傳進(jìn)冬早耳朵里，聽的他憂心忡忡。

    “怕了？”蕭綏忽然出聲，將毫無防備的冬早嚇得差點(diǎn)兒從窗棱上掉下去。

    他回頭一看，蕭綏正站在自己身后，若有興味的瞧著他。

    “你這小妖怪，”蕭綏一手拿捏住冬早，另一手的指尖搔了搔冬早的面頰，“你若現(xiàn)在同我開口，我便幫你隱瞞過去，再出門將道士請走。”

    阿，阿綏也知道了。

    冬早嚇得打嗝，一氣兒在蕭綏手里顫了好幾下，又覺得自己是實(shí)在沒有辦法再隱瞞下去，只好可憐兮兮淚汪汪的開口道，“我，我說話，你別讓道士捉走我……”

    他開口吐露出字字清晰，聲音清脆朗潤，即便蕭綏原本就有預(yù)料，此時卻也忍不住狠狠一怔。

    小細(xì)作竟然真的是會說人話的。

    “我真的不是妖怪，”冬早急的快哭了，“阿綏你不要讓他們抓走我，我一件壞事都沒有做過的?！?/br>
    “騙我不算壞事嗎？”蕭綏挑眉問。

    “我，我，”冬早憋住了，半晌支支吾吾的道，“我，我賠給你。”

    “賠給我什么？”蕭綏接著問，眼睛里已經(jīng)有了明顯的笑意。

    冬早一鼓作氣，閉起眼睛大聲豁出去了，“把我賠給你??！”

    院子里胖婢女腳步一頓，狐疑的轉(zhuǎn)頭四下張望，剛才誰在說話？

    第十八章

    冬早覺得自己實(shí)在太有心計(jì)了。

    他將自己賠給蕭綏，變向的就是要求蕭綏陪伴，往深了說，若是蕭綏應(yīng)了，得益的反而是冬早自己了。

    冬早小心翼翼的掀開眼皮，想要探查蕭綏的反應(yīng)，卻給蕭綏一根戳過來的手指點(diǎn)住了額心。

    從這小細(xì)作出現(xiàn)以后一直隱隱約約纏繞在蕭綏身邊的古怪感覺，終于在這一刻迎刃解開。即便一只鳥能夠開口說話恐怕就已經(jīng)是這天底下蕭綏見過的最古怪的事情，可放到冬早身上，他竟然覺得這樣也挺好。

    “把你自己賠給我？”蕭綏笑，“你倒是有些心眼。”

    果然……

    冬早面色一垮，唯恐蕭綏覺得他慣耍小聰明，急忙想要往回?fù)?，卻聽蕭綏道，“你本來就已經(jīng)是我的鳥了，這個不算數(shù)?！?/br>
    阿綏說我已經(jīng)是他的鳥了。冬早仿佛給一滴蜜糖滴在頭上，整個人都沁著甜蜜蜜的滋味。

    可是冬早又因此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那，那……”他很躊躇的語塞，怕自己說的不對，外面的道士就要將他一劍挑了去了。

    “不妨這樣，”蕭綏有意為冬早解圍，“這件事情先記著，便算作你欠我的一個愿望，我若是開口，你必須答應(yīng)，不過也只此一件，可好？”

    冬早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下，“好的好的。”

    于是后面再問就是其他詳細(xì)的事情了。

    冬早一本正經(jīng)的站在書桌的筆架上，盡量和蕭綏處于平視的狀態(tài)，蕭綏問什么他答什么。

    “你可有名字？”

    “有的，有的?！倍琰c(diǎn)頭，“我叫冬早，冬天的冬，早上的早，名字是阿湖給我起的，因?yàn)槲页錾哪且荒甓靵淼暮茉?。?/br>
    “阿湖？”從冬早的嘴巴里出現(xiàn)了一個新名字，讓蕭綏有些意外，好奇的問， “阿湖是誰？”

    “是我的朋友。”冬早見蕭綏態(tài)度還是很溫和，并不像是懼怕自己妖怪一類，因此壯著膽子從筆架上飛下來，不過關(guān)于阿湖，他知道不能說的太多，“其他的我不能告訴你了?！?/br>
    “阿湖對我很好很好的?！倍缏掏誊浐鹾醯难a(bǔ)充。

    他對自己唯一的一個朋友，態(tài)度親昵愛護(hù)的不得了。

    從前面到這一刻之前，蕭綏都還以為自己是冬早最親近的人，誰知道他提起口中的這個“阿湖”時，語氣更加軟綿綿的，聽起來可人疼。

    兩者對比來的落差，讓蕭綏有些不舒服。不過他猜想，這個叫做阿湖的可能是冬早的第一個飼主，才會讓他這樣記掛和愛護(hù)了。

    對此蕭綏挑不出什么錯處，只能暫且將拈酸感壓下去。

    “那么你的確是妖怪了？”

    “我不是妖怪，”冬早連忙說，“我沒有修煉過的，就是有一天我突然懂事了而已，阿湖告訴這是運(yùn)氣，我也覺得是這樣的?！?/br>
    又是阿湖。

    蕭綏伸手戳戳冬早胖圓圓的身子，將話題岔開去，“那你到現(xiàn)在為止過了多少個冬天了？”

    冬早算過自己和蕭綏的年紀(jì)，剛好是同一年的。然而他這樣的小雀，頂天活了七八年，如果說有種種原因，類似被捕獵之類的，絕大多數(shù)活不過三年的。他要是一說出來自己活了三十年，那鐵定就是承認(rèn)自己是妖怪了。

    冬早私心里不太想讓蕭綏覺得自己是妖怪。

    狐貍告訴過他，人間對于妖怪這類事物是十分畏懼的。輕的呢是老死不相往來，重的就請道士來殺了。譬如現(xiàn)在，道士還在外面，冬早就一點(diǎn)兒也放心不下來。

    “三，三個，”冬早大著舌頭，說完為了壯膽，還十分肯定的點(diǎn)頭，“嗯，就是這樣?！?/br>
    蕭綏對此不疑有他，自己也在心里算了算冬早的年紀(jì)，估計(jì)大概冬早在自己身邊也無法陪伴很久的。心里難免生出憐惜，“別怕，以后我親自照顧你?！?/br>
    因?yàn)榈昧耸捊椀脑S諾，冬早的心虛和惶恐一掃而光。片刻后，他精神抖擻的站在蕭綏的肩膀上跟著他一塊兒往外走，見到前頭那道士，也不再覺得對方能拿自己怎么樣了。

    “可有收獲？”蕭綏居高臨下的站在臺階上。

    他的舉止與開口都太過有威嚴(yán)和氣勢，冬早個小胖球此時都覺得自己是山中虎大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