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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師門上下都不對勁在線閱讀 - 第72節(jié)

第72節(jié)

    燭尤臉上不知是被水蒸的還是害羞的,他看著裴云舒,忽然大膽地伸出手,摸了一下裴云舒的胸膛。

    “爹爹在我小時候,也讓我吃過奶了嗎?”

    裴云舒一愣,然后整張臉倏地紅了起來。

    他猛得坐起,慌忙呵斥了一聲“胡鬧”,就匆匆忙忙地絆倒了木凳,跑出了水房。

    燭尤看著裴云舒跑出去的背影,只覺得喉嚨發(fā)癢,他撓了撓,才知曉原來自己又長大了些,喉結(jié)都跟著長出來了。

    真好。

    *

    裴云舒還沒從燭尤的那一問中回過來神,便躲起了燭尤,等燭尤上了私塾后才出了房門,打算去山上獵兩只雞來。

    他從山下回來的時候,敏銳地感覺到了桃花村有了幾分不對,家家戶戶的人都走了出來,正三三兩兩滿面好奇地說著話。

    裴云舒找了一位農(nóng)漢問道:“大哥,是出了什么事了嗎?”

    農(nóng)漢用看熱鬧的語氣道:“聽說是途徑此地的將軍正派人一戶戶的問話。好像是咱們桃花村里有人救了受傷了的將軍,將軍正在找救命恩人呢。”

    裴云舒謝過農(nóng)漢,繞過三三兩兩聚起來的村民,快步回到了家中。

    他剛剛倒了杯水,還未喝到嘴里,就聽到了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還有一聲洪亮的催促,“里面的人開開門,我們問問話?!?/br>
    裴云舒嘆了一口氣,喝完了水,才給自己布上了一層幻境,出去給開了門。

    外頭站著的是兩個士兵,他們滿臉汗珠,正不耐地拿著手扇著風(fēng),見過來開門的是個胡子花白的老人家,神色立刻一正,大聲問道:“老人家,你家里可有會醫(yī)術(shù)的年輕人在?”

    裴云舒壓低著聲音,“沒有年輕人?!?/br>
    “那就你一個老人?”士兵往他身后看看,不禁露出幾分同情神色,“那你家中可有小孩?”

    裴云舒道:“只有一個尚小的孫子?!?/br>
    兩個士兵記下來后就走了,裴云舒回到院子中,沒過一會兒,這兩個士兵又來敲門了,身上背著扁擔(dān),一人各提來了兩桶清水,將裴云舒院中的水缸倒?jié)M之后這才真正走了。

    裴云舒看看滿得快要溢出水的水缸,又回房中看了看自己此時的模樣,不禁露出一抹笑,心情都好了起來。

    第76章

    桃花村的人說多不多, 說少不少, 接下來的兩三日, 這些士兵一戶戶的問過去,光是裴云舒, 就被問了兩次。

    他不想徒增麻煩, 索性出門也用著幻境, 再稍稍施個法術(shù)就沒人注意到他的身上了。

    燭尤一日一日的變化, 還好自從搬來桃花村之后他雖是還長,但不如先前那般嚇人了,裴云舒猶記得他曾說過會越變越小, 不由想到,燭尤這次長到了頭,指不定也只是一副少年模樣。

    少年兒郎,英姿勃發(fā),說不定還沒有裴云舒長得高。

    這么一想, 就有些幸災(zāi)樂禍起來。

    又過了兩日,桃花村那些派來找尋救命恩人的士兵就停歇了找人的舉動,裴云舒本以為他們是放棄了,誰知道第二日就有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原來是將軍的救命恩人被找到了, 就是村頭一戶姓王的人家, 他們家的小兒子同士兵說, 那日救了將軍的正是他。

    裴云舒正從一旁走過, 聽聞時不禁朝著說話人的方向看去。

    三四個農(nóng)漢正在干著活, 其中一人稀奇道:“要是他救了將軍,他怎么不第一天就跟將軍說?”

    “王家小兒子說剛開始看到那些士兵就嚇得不敢說話,哪里敢承認(rèn)是自己救了將軍?”另外一個漢子道,“要是我,我也不敢說。誰能想到自己隨手一救就救下來一個將軍啊,不過這王家小兒平日里又驕縱又看不起人,真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br>
    “他家里不是曾經(jīng)把他送到鎮(zhèn)上醫(yī)館學(xué)過一段時間嗎?”另一人道,“估計還是有些本事,平日里好吃懶做,誰曾想他這就來了運氣,成了將軍的救命恩人,將軍還要把他帶到京里好好報恩,以后不僅不用下地,還能山珍海味吃不盡呢!”

    裴云舒聽了這兩句,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

    他慢條斯理地在山野之間走著,暗忖這一幕,倒是有些像《鄉(xiāng)野風(fēng)流公子》里的故事了。

    不過若是尋得了“救命恩人”,想必這將軍也會快快就走了。

    裴云舒想到此,眉目舒展了開來。

    *

    果不其然,次日上午,裴云舒就聽聞將軍已帶著救命恩人離開了的事,村頭的王家還被賞賜了許多金銀財寶,他們一家喜笑顏開,還殺了許多雞鴨魚rou,在村頭大擺宴席,請全村的人都來吃上一頓。

    秀才先生被王家親自邀請,就帶著自己家的學(xué)生前去宴飲,還特意請了家中只有一人的裴云舒與他一同前去。

    世人總是對會讀書的人崇敬有加,裴云舒舉止間不似尋常人,秀才曾與他交談過一次,對他很是大有好感。

    大人們坐在一桌,小孩們坐在另外一桌。

    桌上一個胖少年道:“裴云椒,你怎么又長高了,你們家給你吃了什么,怎么一天一個樣呢?”

    燭尤黑眸盯在裴云舒身上,他眸色越來越深,其中晦暗不明,對旁邊人的問話全然沒有反應(yīng)。

    胖少年皺眉,上前去拽他衣衫,“裴云椒!”

    燭尤回眸,只一眼就將這小胖孩嚇得往后一躲,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去。

    周圍的幾個少年面面相覷,余光一瞥燭尤便心生懼意,這懼意深入骨髓,連哭都不敢哭,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雙腿打著寒顫。

    燭尤再回頭看了一眼裴云舒,突然開口道:“五次。”

    他的聲音微微沙啞,正值少年之際,嗓音較之以往低沉了許多,也更為讓人心里發(fā)憷。

    旁邊的人結(jié)結(jié)巴巴、小心翼翼地問:“什、什么五次?”

    燭尤道:“爹爹對著旁邊那人已經(jīng)笑了五次?!?/br>
    裴云舒離燭尤還有一段不小的距離,他側(cè)對著燭尤,在人影綽綽之間,與鄉(xiāng)野之人近乎云泥之別。

    看在燭尤的眼里,周圍的人都以成了虛影,只剩下爹爹一個人,也因此,爹爹的每一個笑,每一縷從臉側(cè)滑落的發(fā),連同如三月春雨般朦朦朧朧的唇,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長相平凡,語言粗鄙,連說話都磕磕巴巴,”燭尤道,“爹爹竟然對他笑了五次。”

    周圍的人不懂這又有何不妥,他們順著燭尤的目光看去,不由“呀”了一聲,“裴云椒,你的爹爹怎么這么好看啊?!?/br>
    又年輕又白凈,他們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只感覺裴云椒的爹爹和他們的爹爹一點兒也不一樣,好像天人一般。

    裴云舒好似也聽到了他們說的話,他轉(zhuǎn)過了頭,朝著燭尤揚唇一笑。

    他應(yīng)當(dāng)是沾了酒水,唇色便顯得晶瑩剔透,燭尤只覺得喉間又癢了起來,他朝著爹爹乖巧地笑了笑,就率先移開了視線,坐姿挺拔,不動如山。

    秀才先生在一旁同裴云舒道:“云椒天資出眾、著實聰明,只是我觀他于世俗倫理上不甚在意,好似天生一副不懂人情的模樣。”

    裴云舒嘆了一口氣,“勞累先生了?!?/br>
    秀才先生道:“裴公子若是舍得,我就多多讓他做一些事,好教他明白禮義廉恥到底是說些什么?!?/br>
    裴云舒點了點頭,以茶代酒,“先生盡管去教就是了?!?/br>
    宴到中途,王家的人滿面紅光地站在前方說了兩句話,聽著話語中的意思,應(yīng)當(dāng)是明日就要搬去城鎮(zhèn)之中了。

    朝他賀喜的人有良多,裴云舒嘗了幾筷子菜,但因著實油膩又放了下來,他看著眾生神態(tài),看得多了,也覺得乏善可陳。

    他正打算先行離席,耳朵卻是一動,聽到了遠(yuǎn)處傳來的層層馬蹄之聲。

    馬蹄聲聲勢浩大,且步步逼近,轉(zhuǎn)眼之間,在座的人都能看到村頭遠(yuǎn)處揚起了漫天黃沙。

    地面好似都在微微顫抖,桌上的酒水抖出杯外,成群的馬蹄聲轉(zhuǎn)眼就靠近了此處,包圍了村頭吃席的人。

    有人高呼一聲:“將軍!”

    竟是那去而復(fù)返的將軍。

    領(lǐng)頭的人居于馬上,他面容如高山冷峻,眉飛入鬢,格外鋒利。他身邊有人下了馬,從后方拽出來了一個人,大聲喝道:“此人著實大膽,竟敢冒充我家大人的救命恩人,如此貪心不足、鳩占鵲巢之人,你說應(yīng)當(dāng)何辦!”

    他手中的人重重被推到地上,徹底軟在了王家的腳邊,這些農(nóng)家人哪里見過這種世面,臉上蒼白,汗如雨下。

    在座的人一陣嘩然。

    只見王家小兒子已經(jīng)站不起來了,本來白凈清秀的臉上已滿是塵埃臟污,他縮著往自己父母身后爬去,口中一聲聲的求饒,雙腿打顫,極為狼狽。

    “這人怎么這么不要臉!”同席上有人憤然道,“冒領(lǐng)他人功勞,還如此沾沾自喜,著實可恨!”

    秀才已是滿臉怒氣,手指顫抖,“恬不知恥!”

    將軍的手下還在逼問王家人,王家人里面的一位婦人急了,破音道:“將軍開開眼,就是我們家小子救的人!整個桃花村里,就我們家小子學(xué)過醫(yī)!”

    高坐大馬之上的將軍做了一個手勢,這些人就被手下人捂住了口鼻拖到了馬匹之后,見著王家人驚恐的模樣,本來還在憤慨的人群不由安靜了下來。

    將軍一雙眼睛在人群中掃視,裴云舒隨手施了一點小法術(shù),想看看這位將軍是想做些什么。

    被這一群將士包圍起來的人,幾乎是整個桃花村里的人,這一張張不安焦急的臉,一雙雙粗糙黝黑的手,怎么看,都沒有那日將他救起的人。

    將軍一個個看過之后,并不著急,反而同身側(cè)低語幾句,身側(cè)便神情一肅,下馬恭敬地從身后拿出了個什么東西。

    將軍俯身接過,再戴到手上,裴云舒只看一眼,原是一串染著龍氣的佛珠。

    不是燭尤那般神龍的龍氣,而是凡間帝王之氣的龍氣。

    下一瞬,裴云舒便感覺到了一道直視過來的視線。

    戴上佛珠之后的將軍總算是能夠看到裴云舒了,他駕馬靠近,馬匹在窄小的桌間行走,幾乎一揚蹄就能踏死一個人。

    兩旁的村民膽戰(zhàn)心驚,顫顫巍巍地看著高頭大馬走過。

    這人駕馬走到了裴云舒的身側(cè),他看了看裴云舒的雙手,又看了看裴云舒的面容,沉身靜氣道:“是你?”

    裴云舒問道:“何人是我?”

    將軍利落下了馬,他坐在了裴云舒的身側(cè),道:“這些時日未曾找到你,果不其然,只要我走了,你才會現(xiàn)身。”

    裴云舒默不作聲。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將軍看上去高深莫測,但說起話來總會帶上一股夾雜命令的強(qiáng)硬匪氣,“這里窮山惡水,恩人不如同我去京。”

    士兵們也朝著裴云舒看來,眼中好奇,不知這人是怎么躲得過他們這些日子的搜查的。

    裴云舒搖了搖頭,客客氣氣道:“將軍不必如此,我救你本就不求你報恩?!?/br>
    將軍點了點頭,竟然道了一聲:“我知?!?/br>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要我同你一起?”裴云舒好笑。

    將軍看了他一眼,突而嘆了口氣。

    他起身,高大的身形在裴云舒的身上投下了一片影子,將軍深深地看著裴云舒,雙手一合,朝著裴云舒行了一禮。

    “皇上病重,”將軍沉聲道,“還請仙長隨我去京,救我皇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