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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師門上下都不對(duì)勁在線閱讀 - 第49節(jié)

第49節(jié)

    “你——”巫九看著裴云舒御劍離開的背影,臉上變了又變,他將手中佩劍狠狠扔到地上,“走就走吧,我不稀罕!”

    半晌,他又低著頭撿起了地上的佩劍,抱在懷中,獨(dú)自一個(gè)人蹲在了擂臺(tái)上,影子孤零零地垂落。

    “小爺我又沒有壞心……”

    *

    裴云舒盤腿坐在青越劍上,越想越是覺得這個(gè)少宮主只是在拿自己取樂,怕是根本就不屑于和他一較高下,看不上他這種三腳貓的實(shí)力。

    他快要到了三天峰,但剛剛?cè)敕?,眼前景色一變,他已闖入了一處桃花之地。

    滿山遍野都是一顆顆茂盛的桃花樹,青越劍在桃樹間穿梭,桃花飄了滿地,可行至半山腰間,卻不見身處此處的燭尤三人。

    裴云舒從青越劍上下來,接住一瓣落下的粉嫩桃花,指尖一掐,桃花汁水便染紅了指尖。

    青越劍鳴起響聲,裴云舒道:“又像幻境,又像是桃花陣?!?/br>
    桃花陣?yán)镄杼一ㄑ鳛殛囇郏嵩剖嬖谔一渲写┧?,卻并未聞到什么妖氣。

    他心中早已戒備起來,緩步在叢中走著,不知過了多久,前方桃花圍繞處突然多了一方泛著粼粼水光的湖水。

    裴云舒在不遠(yuǎn)處停住了腳步,他凝神看著這潭湖泊,湖中突然水紋波動(dòng),有人從水里鉆了出來。

    黑發(fā)潑水而出,一張沾滿了水跡的面孔朝著裴云舒看來,他叫道:“師兄?!?/br>
    這人唇紅齒白,眼尾上挑,他見裴云舒站在原地不動(dòng),就微微一笑,再喚了一聲,“云舒師兄。”

    裴云舒狠狠閉了下眼,他轉(zhuǎn)身,御劍飛速遠(yuǎn)離此地。

    這不是桃花陣,而是能以假亂真的幻境。

    必定是幻境,否則他怎么見到小師弟模樣的師祖?

    師祖還喚他為“師兄”。

    青越劍的速度飛快,但身邊的桃花林總是這一片,腰間突然多了一雙蒼白的手,有人從伸手抱住了裴云舒,濕漉漉的發(fā)垂在裴云舒的肩側(cè),還有水珠順著黑發(fā)垂下,沾濕了裴云舒的衣衫。

    “師兄,跑什么?”身后人聲音低柔婉轉(zhuǎn),“不愿見到我嗎?”

    “也是,師兄都有一位新的小師弟了,”他喃喃自語,面容一變,變成了云椒的模樣,“師兄喜歡這張臉,超過喜歡我的這張臉,對(duì)嗎?”

    裴云舒不回頭,他封住五感,只往前方?jīng)_去。

    水珠泛著桃花的香氣,云忘垂眸看著云舒師兄的側(cè)顏,從他的長(zhǎng)睫看到他的脖頸。

    “師弟還未跟師兄解釋,”云忘語氣里忽而加了惆悵,“師兄那日說師弟應(yīng)當(dāng)厭惡極了師兄,又為何同師兄笑著說話。師弟沉睡時(shí)想了許久,何為厭惡呢?”

    裴云舒面上冷凝,大風(fēng)在耳旁呼嘯而過。

    云忘濕發(fā)被揚(yáng)起,冷意讓他的面上無一絲血色,肌膚蒼白,白得不像人。

    他如惡鬼一般,攀在師兄的脖上,可師兄并不想看到他。

    云忘勾起泛著青色的唇,“厭惡便是此時(shí)師兄封閉五感,不愿與云忘說上一句話;便是那日大殿拜師,師兄看都不看等在門邊的云忘,從云忘面前走了過去?!?/br>
    “師兄可當(dāng)真狡猾得很,明明是師兄厭惡極了云忘,那日在斷崖下,卻說是云忘不喜歡師兄?!?/br>
    云忘勾起裴云舒的發(fā)絲,耳側(cè)的發(fā)絲沒了壓制,便被大風(fēng)張牙舞爪的吹起。

    裴云舒修長(zhǎng)白皙的脖頸露出,他卻目視前方,封了五感,不聞不問。

    云忘低下頭,輕輕一吻便落在了裴云舒的頸上。

    他眼角滑落一行淚,冰冰冷冷的淚也落入了裴云舒的衣衫里。

    凡間這么多的苦痛,那么多的折磨,他小小年紀(jì)硬是磨出了一番搖尾乞憐的好本事。

    曲意逢迎,面上含笑,見人說人話,見鬼便說鬼話。

    那日大殿之中,師兄們俱是天人之姿,見著他便送了一樣樣的東西,云忘也收得心安理得,不過是彼此心知肚明,能送給一個(gè)陌生師弟的東西,必定對(duì)這些天上之人來說不甚重要罷了。

    待師兄進(jìn)來時(shí),白衣飄飄,仙人之姿。他從未見過這般好看的人,便癡癡地伸出了手,看著師兄的發(fā)絲從自己手中劃過。

    黑發(fā)柔順、冰冷,如雪水一般,從頭到尾都是干干凈凈的,同別人都不一樣。

    清香轉(zhuǎn)瞬即逝,但他卻是記得清清楚楚。

    眼中的淚盡數(shù)埋在裴云舒的脖頸之上,云忘抬起頭,又是輕輕一吻,落在了裴云舒的下巴之上。

    他從身后環(huán)緊了手。

    無忘有了心魔,便以為是他在作祟,于是將他分了出來。

    可分了他后還是無法斷情,無忘多傻,還以為是他在影響著他。

    他們本就是一人,無情道這個(gè)東西,哪里是把他分出就能破道這么簡(jiǎn)單的。道心已生裂縫,可無忘不信,便是自欺欺人,也想著將云忘的東西碾滅,想著他痛苦不再,無情無心。

    也不知他是真傻,還是在裝作是個(gè)傻人。

    他好不容易醒了,想來找著師兄,無忘卻要徹底殺了他。

    云忘靠在師兄的背上,聲音輕得仿若被風(fēng)一吹就散,“師兄?!?/br>
    那日桃花盛開,他在樹下捧著本書再看,師兄從師父房門中走出,落日余暉灑滿了師兄全身。

    霞光萬道,璀璨奪目。

    “云忘對(duì)師兄一見鐘情?!?/br>
    下一瞬,他便被拋在桃花林中,云忘抬起頭,看著桃花林褪去,師兄御著利劍,沖出了桃花林之中。

    師兄還是未曾聽到他的這句話。

    *

    裴云舒沖出了桃花林之中,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到了三天峰的峰頂了。

    粉瓣褪去,剩下的景色如往常一般。裴云舒看了眼未曾亮起燈光的師祖房門,自己也不知是如何離開的桃花林。

    他不愿去想,又轉(zhuǎn)過劍尖,朝著半山腰間而去。

    小師弟變成了師祖,師祖閉了關(guān),剛剛那又是何人?

    是人還是妖?

    他開了五感,山間的冷風(fēng)吹拂,裴云舒這才感覺到脖頸的冷意。

    他伸手拂過脖間,卻摸到了一手的濕意。

    莫約是剛剛那東西一身的水跡蹭到了他的身上,裴云舒從袖中掏出手帕,擦過脖頸后,便將手帕燃起,沾了水漬的手帕轉(zhuǎn)瞬便沒了,只剩煙塵隨風(fēng)飛逝。

    *

    這一夜連夢(mèng)中都是惡夢(mèng)連連,裴云舒夜半起身,他喝了一杯涼茶,躺在床上也睡不下去了,索性坐起身打坐修煉。

    打坐到半晌,腦中卻閃過一幅幅記憶中沒有的畫面。

    一會(huì)是一方小小藍(lán)天,一會(huì)是一成不變的屋頂。蜘蛛結(jié)網(wǎng),花蛇爬身。

    半死不活。

    “師兄,你成日粘著師父,著實(shí)擾人清閑?!?/br>
    “師兄,幾位師兄想要與我煉上一件本命法寶,需要先前送予你的一些天靈地寶,師兄還有沒有?”

    “師弟……”

    “云舒你……”

    “你忘恩負(fù)義?!?/br>
    “我怎么就養(yǎng)出來了這么一條白眼狼的徒弟!”

    裴云舒額上出了一頭的冷汗,等到外間有了響動(dòng)時(shí),睜眼一看,原來天邊已經(jīng)大亮了。

    房門被敲響,小童慌張的聲音傳來,“師兄,桃花流血了?!?/br>
    裴云舒蹙眉,他下了床,披上衣衫,出了房門一看。

    滿院的桃花仍舊盛開如人間三月,香氣濃郁到仿若置身云端之間。

    每顆桃花樹的樹干上裂出了大大小小的數(shù)不清的口子,這些口子之中,正往外流著紅色的鮮血。

    裴云舒走上前,指尖沾著這紅血送到鼻尖一聞,原來不是鮮血,而是泛著香味的桃花汁水。

    燭尤幾人也出了房門,因著小童在此,燭尤便化成了云椒的樣貌。

    看著裴云舒站在層層落花指尖,燭尤踩過花瓣,走到裴云舒身邊,他抬起裴云舒的手,用袖袍擦去他指尖的那抹紅色汁水。

    待將指尖擦凈,燭尤抬眸,輕輕瞥了一眼流著鮮血的枝干。

    裴云舒垂眸順著樹干流出來的汁水往地上看去。

    緋紅的水黏濕了地上的花瓣,樹干仿若死去,滿樹的桃花卻盛開怒放,乍然看去,好似在用生命開著最后的花朵一般。

    第53章

    緋紅的汁水漫過花瓣,快要流到裴云舒腳下時(shí),燭尤抱起他一躍到了房門之前。

    小童在一旁看著這滿院狼藉,愁著臉道:“師兄,這可如何是好?”

    “砍了吧,”百里戈在一旁“咦”了一聲,“樹心中間好像還有東西。”

    燭尤道:“你去砍了?!?/br>
    百里戈老老實(shí)實(shí)上前,一道銳風(fēng)劃過,整個(gè)院中的桃樹便被攔腰齊斬,剩下還扎入地中半截的樹心中,赫然有著一根如手臂般粗細(xì)的樹中樹。

    “桃中桃木,”百里戈挑眉,回頭朝著他們道,“今日不是要下山?只要賣上一根,就能夠我們吃喝玩樂的了。”

    花月眼睛一亮,尾巴搖個(gè)不停,“賣賣賣!”

    百里戈將這些通身如粉玉一般的桃中桃木挖出,他挖出一根,燭尤就在后面跟著收起一根,最后等他知曉了如何將這些樹中樹挖出時(shí),不待百里戈反應(yīng),他就自己上了手,轉(zhuǎn)瞬間便將全部的好東西盡收手中。

    這妖王實(shí)在是沒眼看的摳唆。

    裴云舒看著他們砍樹,腦中卻又漲又疼,他揉著額角片刻,這股痛楚才緩緩平靜下來。

    “師兄今日要是下山,那需換一身衣服,”小童,“可師兄的衣服都是道袍?!?/br>
    裴云舒一愣,“我身上還有其他衣衫。”

    若是沒記錯(cuò),他應(yīng)當(dāng)還有一件燭尤蛻的皮制成的衣服,可裴云舒翻遍了整個(gè)儲(chǔ)物袋,都沒找到那件黑色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