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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這次聚會的發(fā)起人,信銳集團的董事長,溫培鐸。 之前一直龜縮著的溫理事,不知何時換了身新衣,攜著夫人和女兒出現(xiàn)在了人群之中,急急靠了過來,一臉諂媚地喊道:“爸?!?/br> 溫凜也攜著傅觀寧上前,朝溫培鐸一躬身:“爺爺?!?/br> “嗯?!睖嘏噼I對著湊在前面的兩人淡淡地點點頭,神情仿佛是懶怠理會,眼睛轉(zhuǎn)向一邊的傅觀寧,一張嚴肅的臉卻因為笑而生動和藹了起來:“小寧啊?!?/br> 他招招手,傅觀寧立刻走過去,蹲在他身前,將手輕輕搭在他的膝蓋上:“爺爺?!?/br> 溫培鐸摸了摸他的臉:“好像比婚禮上胖了,臉和嘴也紅潤了一點,真好?!?/br> 傅觀寧笑了,用臉蹭他布滿皺紋卻并不粗糲的手掌:“嗯,結(jié)婚開心嘛,飯也吃得比過去香,而且溫凜整天擔(dān)心我吃不飽,讓保姆變著花樣給我做好吃的呢?!?/br> 溫培鐸抬眼瞧了孫子,沒什么評價,垂下目光看傅觀寧時又笑瞇了眼,抓住他的手說:“你長得真像云章年輕的時候。你父親也像?!?/br> 傅云章是傅觀寧的爺爺,溫培鐸的至交好友,年輕時是校友,傅云章出國發(fā)展后,兩人多年來還互通書信,可謂交情匪淺。 不過,傅云章晚年身體一直不太好,在傅觀寧回國讀書前就已亡故。傅觀寧第一次見溫培鐸,就是爺爺葬禮的那天。溫培鐸給了一筆豐厚的奠儀,祭拜時怔怔望著靈牌出神,眼中還含了一層薄淚。當(dāng)時傅觀寧將手帕遞上,溫培鐸低頭看他,說了句“真像”,便匆匆離開了。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這人竟然就是爺爺?shù)摹肮P友”,還是溫凜的爺爺。 溫培鐸絮絮說了一點以前的事,傅觀寧就抱著他的腿,把下巴擱在他膝頭聽了一會兒,覺得很溫暖,就像小時候聽爺爺講故事那樣。 片刻后,溫培鐸摸摸他的腦袋:“好啦,蹲得該累了,去坐會兒吧,今晚玩得開心點?!?/br> 傅觀寧乖巧地應(yīng)了,默默退下。隔著人群,他看到溫培鐸的輪椅往前挪了一段,轉(zhuǎn)身同眾人隨便交待了幾樁事,然后吩咐孫子跟自己走了。 他們一走,廳堂內(nèi)又熱鬧起來,更多的人湊到傅觀寧面前套近乎,于是傅觀寧懂了,剛才那一番敘舊,實際上是一種無聲的宣告,宣告溫培鐸對自己的喜愛與偏袒,今后自己在溫家便不會受人明目張膽的排擠與輕視。 *** 溫培鐸進到房內(nèi),保鏢們對房間進行了一番檢查,確保沒有竊聽裝置后,便退出了去,守在門口。 溫培鐸從輪椅上站起身,拄著手杖走到沙發(fā)邊坐下,整個人往后一靠,抬起手杖敲了敲孫子的小腿,說道:“說吧,你和那個司遠怎么回事?” 溫凜垂下眼簾,面無表情道:“最近跟他們公司談進駐商場的事,所以見了幾面?!?/br> “你們職位相差那么大,對方公司讓他來跟你對接,吃錯藥了?” “可能是想讓我考慮人情做幾分退讓吧。” “那你的意思呢?” “一切還按程序來。” 溫培鐸點點頭,再次抬起了手杖,這回準(zhǔn)確無誤地抽在了溫凜的小腿上。手杖抽打rou體,發(fā)出了沉悶的聲響。 溫凜的腿顫了一下,緊咬著牙關(guān),臼齒黏牢了一般地抵著,一聲沒吭。 “談完生意,一個人喝酒喝到徹夜不歸家,你真當(dāng)我是老糊涂?”溫培鐸氣得兩眼發(fā)紅,額角青筋鼓起。 溫凜并不抬眼看他的怒容,不卑不亢地低聲道:“孫兒不敢?!?/br> “你有什么不敢的!”溫培鐸拿杖在地上重重跺了兩下,“你讓老二抓住把柄,是不給我作臉,不給小寧作臉,更是不給你自己作臉!小寧在你那兒受了委屈,還要替你出頭,還要在我面前給足你面子講你好話,你一點兒愧對他的感覺都沒有嗎?還擺這副樣子給我看?!” 溫凜微微抬眼,淡漠卻堅定地回答:“我可以遵循爺爺?shù)囊庠负透涤^寧結(jié)婚,但是我沒辦法滿足爺爺?shù)囊庠负退鄲?。?/br> “你跟姓司的那小子就相愛了?那么多年你得到個屁?人家根本對你不感興趣!”溫培鐸久違地爆了粗,手指在手杖頂端反復(fù)摩擦,骨節(jié)處都泛了白,極力克制自己再次揮手杖的沖動,“清醒點吧你!” 溫凜咽了口唾沫,沒有趕著硬碰硬,只道:“即便他不喜歡我,這也不能讓我立刻喜歡上傅觀寧?!?/br> 溫培鐸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鐵青著臉道:“我沒逼你立刻和他產(chǎn)生感情,但是你不該欺負他。作為一個有夫之夫,不出軌是對伴侶最起碼的尊重。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董事,該怎么維護企業(yè)形象,還需要我教你?” 溫凜搖頭:“從事實角度來看,我跟司遠沒有做過逾矩的事,肢體觸碰幾乎為零,溫理事沒有任何證據(jù)能證明我出軌, 反倒是他出軌的證據(jù)確鑿,除此之外,有關(guān)他收受賄賂,利用公司藏秘密資金的事情,我也都調(diào)查好了?!?/br> 聞言若此,溫培鐸閉上眼睛,長舒一口氣,滿臉的疲態(tài),心中頗想把小兒子也抓來打一頓。他年至耄耋,能干的大兒子大兒媳橫死他鄉(xiāng),老伴、友人相繼故去,小兒子工作能力上不了臺面,還成天惦記著他的家產(chǎn),盡管他依然頑強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卻活得越來越累。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要好好對小寧,他是個好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