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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禮還想說什么,腰上硌著的門把手上下晃動了兩下,然后就是一陣敲門聲,“湛湛,身體怎么樣了?為什么把門鎖了?” 喻禮瞪大了眼睛,慌張無措地掃視了一下房間,已經(jīng)開始思索翻窗的可能性了,但是不知道祁湛是不是為了杜絕他這個想法,正好站在窗口前,定定地望著他。 “沒事,外婆,我跟我同學(xué)要掐時間做一套模擬題?!逼钫考哟笠袅康?。 “哦,那個小朋友跟你回來啦?那你們慢慢做,也別太累了,你身體還沒好……”老太太絮絮叨叨著離開,屋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那群人說的,打擂,是什么意思?”祁湛平靜道。 喻禮睫毛顫了顫,垂下腦袋不看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祁湛輕輕嘆了口氣,坐回床邊,拍了拍自己旁邊的位置,“過來?!?/br> 他不是傻瓜,那兩個字不難理解,喻禮的身手他也都看在眼里,結(jié)合昨天所謂的急事…… 喻禮搖了搖頭,手握著門把手,低聲道,“你好好休息,我該回去了,掛了一天鹽水,早點睡吧。” 祁湛靜靜地看著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輕聲道,“手疼……” “哪疼?是不是又流血了?”喻禮快步走過來,就要查看他的手,卻被人反手握住了手腕。 祁湛松松垮垮地圈住他過于纖細的手腕,甚至都沒怎么用力。 他知道喻禮不敢掙扎。 “脫了?!彼ь^仰視著喻禮,還是那么溫柔的語調(diào),說出來的話卻令人驚懼不已。 “什么?”喻禮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重新洗洗干凈! 而且明明是處在這么弱勢的位置,他話中透出來的強硬依舊不容質(zhì)疑。 “我說,衣服脫了?!逼钫渴稚嫌昧?,把人拽向自己,喻禮不得不彎下腰,一手撐著床單,跟他對視。 “別鬧,你不累么?先休息好不好?”喻禮眼帶祈求地看著他。 “對,我身體不舒服,手使不上勁,所以你自己脫?!逼钫糠趾敛豢贤俗專荒樥钡卣f著耍流氓一般的話。 “耍流氓是不是?放手啊,再不放我可真就生氣了?!庇鞫Y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伸手去掰他的指節(jié),還要小心翼翼避開手背的傷口。 “我說了,你自己脫,不然就一直這么耗一晚上好了,我完全沒關(guān)系?!逼钫课⑿Φ?,眼神卻冷了下來。 喻禮緊咬著下唇,感覺自己真的要被他逼瘋了。 為什么連最后一塊遮羞布都不給他留呢? “脫就脫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是男人……”喻禮笑了笑,直起身子,動了動手腕,示意他放開。 然后深吸一口氣,當(dāng)著祁湛的面,拉開了校服拉鏈。 外套,背心,然后是一件貼身的襯衫。 他抖著手指,在開了暖氣的房間里,一顆一顆解開紐扣。 襯衫落地的一瞬,喻禮難堪地閉上了眼。 只見漂亮的身體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 手臂上尤為嚴重,從大臂一直到手腕,沒一塊好rou,是用手護頭導(dǎo)致的。腰側(cè)也有大片淤青,估計是被人掃腿踢中,別的一些零零碎碎的青紫更別提了。 后背上…… 順著脊椎骨往下,一連串紫葡萄一樣的淤痕,看得人心頭一跳。 “看完了嗎?看完了,我就先走了?!庇鞫Y把頭別開,強忍著眼眶里的淚水,前所未有的狼狽。 就這么無遮無攔地暴露著自己,連帶著那些他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真相。 他突然感覺身上一暖,喻禮轉(zhuǎn)過頭來,睜著蓋了一層水霧的眼睛,看著祁湛在手指上抹了點藥膏,擦在了他已經(jīng)沒法看的皮膚上。 “啪嗒”一下,圓滾滾的淚珠滾了下來,順著下巴滴落,落在了祁湛手背上,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 祁湛的動作頓了一瞬。 喻禮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多愁善感的人,當(dāng)年最苦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哪怕是在拳場差點被人打死都沒哭過。 可在祁湛面前,卻總是忍不住。 都第二次了。 “別看了……太難看了,讓它去吧,很快……很快就會好的……”喻禮斷斷續(xù)續(xù)哽咽道。 祁湛自顧自上著藥,靈活的手指輕輕地拂過一塊又一塊淤痕,完全不為所動。 “趴下。”祁湛命令道。 喻禮咬了咬唇,乖乖趴了下來,用手肘撐著自己,露出青紫駭人的后背。 他從來都拿這個小朋友沒辦法,哪怕拒絕了,他也多的是手段讓自己乖乖聽話。 被吃的死死的。 “以后別去了?!逼钫枯p輕劃過他的脊椎,激起一陣戰(zhàn)栗。 喻禮沒回答,但祁湛知道,他聽到了。 “穿上吧?!鄙贤炅怂械膫猛炅艘徽卉浉?,祁湛遞給他一件睡衣,“今天不用洗澡,腿上也有傷的話,自己處理下?!?/br> “別了,會弄臟的,我該回去了?!庇鞫Y爬起來,避開他的手,去撿地上自己的衣服。 自始至終都沒敢看祁湛一眼。 “喻禮,”祁湛坐在床邊,輕聲道,“我知道你不想上藥,也不在乎這些傷,但是我在乎。如果你今天非要走,那我也不用吃藥了,畢竟我的傷,跟你沒法比?!?/br> “你就會欺負我……”喻禮小聲咕噥了句,穿了睡衣,又換了睡褲,直接鉆進被子,蓋住了大半個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