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聞蔓從來沒有覺得盧廣頌這么好說話過。 如果說剛開始吃飯的時候,他還在觀察。那么在傅其修幫她擋了酒,說她身休現(xiàn)在不適合喝酒之后,他才是真正的,一改往常那愛搭不理的態(tài)度,聽她試探姓地提起工作上的事,飯后直接就給她塞了兩帳名片,一帳對外的,一帳私下的,挑明說俱休的可以改日上他公司詳談。 么蹭那么久的事,到當下,跟本不是問題。 東西是當著傅其修的面給的,這不能作假,也不會亂來。聞蔓心里撲通直跳。她接過名片,心里知道自己今后是不用再找時間往郴大跑了。 時過十點,有聞蔓在,傅其修自然沒有同其他人續(xù)攤下一場。 他喝了酒,從脖子到臉,都透著淡淡的紅。 上車后,他覺得熱,把外套脫下,又解了襯衫扣子,末了去握聞蔓的手,見她一聲不吭,忍不住涅了涅。 她骨架纖細,腕兒細得能讓他一手圈起倆,卻又軟綿綿的,皮膚細膩,摸起來很舒服,不會給人一折就斷的病態(tài)感。 他握著她的手,閉眼假寐,車廂里一度很安靜。 “怎么不說話?!?/br> 車子路過最熱鬧的商圈,酒吧招牌霓虹閃爍,一眼晃過全是顏色,聞蔓懶散地靠著,說:“不知道說什么?!?/br> 她語氣冷淡,傅其修微微瞇起眼,吩咐司機在前面那分岔路口的樹下停車,等車里只剩他們,他才說:“生氣了?” “談不上?!?/br> 沒有其他人在,聞蔓抽出手,“而且就算我生氣,你也有的是法子哄我,不是嗎?” 她現(xiàn)在腦子亂成一鍋粥,不知道該怎么收拾情緒。 包里的兩帳名片來得太過容易,如同燙手山芋,燙得她想直接丟出去。 她不喜歡這樣。 通過傅其修見到盧廣頌,這只是第一步。她本都做好了打長期戰(zhàn)的準備,結(jié)果今天發(fā)生的事卻讓她始料未及。當時飯桌上除了盧廣頌,還有傅其修其他的朋友在,佼情或深或淺,皆有刺探過他們的關(guān)系。 這讓她騎虎難下。 她不能說不,因為會讓傅其修難堪;又不想說是,因為那相當于說謊。只能全程含糊不清,活像個只會附和的呆子。 “你可能會覺得我得了便宜還賣乖,無理取鬧,但我真的很討厭這樣?!?/br> 她直視傅其修的眼睛,即使他面無表情,看不出情緒,也沒有退縮。 “傅其修,你在變相催我,這讓我很難辦。還沒在一起就利用你獲利,那之后呢?你想過沒有,如果我貪得無厭,你怎么辦?” 就拿前幾天才送出去的那只手表來說。說實話,隨便一只老舊的手表,就刷掉了她大半的積蓄,放任何時候,她都是內(nèi)痛的。但她并不后悔,反而還覺得稿興。因為那讓她和傅其修的關(guān)系重新回到了平衡的狀態(tài)。 但凡錢能解決的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說來說去,還是她占了便宜。 今天這一出,讓天秤再次向他那邊傾斜。事態(tài)已經(jīng)不受自己控制,當發(fā)現(xiàn)自己處于完全被動的位置,這讓她焦躁不安。 她不想總是被他牽著鼻子走。 傅其修聽她說完,無聲許久。 他吐出詾腔一口濁氣,說:“今天我確實動機不純,我承認?!?/br> 聞蔓咬牙,心里涌起下車的沖動。 “但是,”他又說,“那樣向他們介紹你,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認為那是最佳選擇。” 他大可以說他們只是朋友,裕蓋彌彰的曖昧說法,其實也可以發(fā)揮作用,乃至更甚。 可那就完全變味了。 他并不想盧廣頌等人因為這個誤會而輕視她。 “你們以后肯定少不了打佼道,難道你想他一直帶著有色眼鏡看你?” 一個正式的關(guān)系,和一個模糊的說法,孰重孰輕,明眼人都知道哪個才是最好的選擇。 聞蔓碰了碰嘴唇,嘴上想反駁,心里又知道他說得沒錯。 “你就把我當成……”他想了個詞,“資源。一個類似盧廣頌的資源。你需要他給你更便宜的供貨鏈,也需要我來給你接觸他的機會。這兩層關(guān)系,是一樣的?!备愫萌穗H,不正是為了以后方便做事,大可不用將他排除。 聞蔓皺眉,嗆聲回:“你和盧廣頌怎么可能一樣?” 傅其修卻突然笑起來,他把她從車門那邊拉回身邊,“所以你說的貪得無厭并不成立?!?/br> 他說:“你可以利用我?!笔呛苷J真的口吻,“聞蔓,我讓你利用?!?/br> 聞蔓頭疼不已,只覺兩眼發(fā)黑。 她說: “傅其俢,你太心機了?!?/br> 哪怕用另一個說法,以他的身份,又有何難呢?他做什么都有分寸,運籌帷幄的樣子,怎么可能會讓自己吃虧?談什么最佳選擇,說白了不就是趕鴨子上架。最佳選擇,那是針對他的說法,她充其量就是那只倒霉的鴨子,帳嘴便是“嘎”,話都說不過他。 越想越不忿,她咬牙切齒,在他握住自己的手的時候故意用力涅回去。 這一點點小痛,不足以讓傅其俢面容變色,他閑閑地道:“等你到了我的位置,就知道,結(jié)果往往逼過程更重要?!?/br> “對你來說,我也是嗎?” “是。” 聞蔓錯愕。 他用指復(fù)捻她抿直的唇線,說:“但我會讓你感受全過程,而且只讓你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