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xiàn)在想想，若是徐之嚴存有異心，或許會借此攀上大延皇室，與之共反北祁。

    “想得倒美！”高承狠狠踢了一下墻角，“安生日子過久了，不記得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混賬東西！咳咳……”他一激動，胃里翻江倒海，又吐了出來。

    遠處的街角，方才嘀嘀咕咕路過的那兩人，正站在孫放跟前，拱手笑道：“二當家，都辦妥了。”

    孫放點點頭，又道：“你們明日再去散個消息。記住，手腳干凈些?！?/br>
    “是，二當家請講。”

    “就說，太子有龍陽之好……”

    *

    翌日，消息不脛而走。

    顧瑯吃過晚飯，回到房中時，吳七也在。

    “你可有聽說？”吳七坐在床上，抬眼問他。

    顧瑯：“何事？”

    吳七小聲道：“聽說，太子有龍陽之好。”

    顧瑯：“……聽說了?！迸c我何干？

    吳七：“我還聽說，他看上這東宮里的護衛(wèi)了?！?/br>
    顧瑯：“……”這個沒聽說。

    第8章 心上人是男子

    顧瑯對太子是否看上了東宮的護衛(wèi)沒什么興趣。他解下腰間的佩刀，又拿了塊干凈的布，挑亮燭火，坐在桌旁開始擦刀。

    吳七看著他燭火下的側(cè)臉，眼睛都不眨，又道：“聽說那護衛(wèi)身長腰細，很是俊朗。顧兄弟，你生得這般好看，那護衛(wèi)……不會是你吧？”

    顧瑯眼都沒抬，說道：“我沒見過太子?！?/br>
    “你沒見過太子，”吳七道，“太子或許見過你？”

    顧瑯懶得跟他講。

    吳七不死心道：“顧兄弟，若是太子真看上你了，你會如何？”

    顧瑯忽然拔刀一削，把桌上的蠟燭削成了兩截。

    吳七：“……”要不要這么狠？

    *

    丞相府里，高承抱著手臂坐在前廳中。

    徐之嚴喝了口茶，對他道：“高將軍請放心，老夫會讓人盡快將消息壓下去，不會影響太子娶妃的。”

    高承睨了他一眼，開口道：“太子可是斷袖，你舍得把女兒嫁給他？”

    徐之嚴笑道：“都是莫須有的事，太子應當不是……”

    高承：“你怎知他不是？”

    “太子終日醉心修仙問道，”徐之嚴道，“此前未曾有過男寵。這消息來得突然，應是有心人為之?！?/br>
    “那消息若是真的，你女兒嫁過去，可就是守活寡了。”高承斜著身，湊近徐之嚴道，“不若這樣，把你女兒嫁給我，如何？”

    徐之嚴：“……”

    相府后院中，丞相之女徐鏡兒抱著丫鬟，哭得梨花帶雨，“我不信，太子怎么會是斷袖呢？他那么好看，怎么可以是斷袖……”

    “小姐，別傷心，”丫鬟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道，“說不定是外邊的人亂說的?！?/br>
    徐鏡兒哭道：“可是，若是真的，怎么辦？嗚嗚嗚……他還能找到像他那么好看的男人嗎？”

    小丫鬟手一頓，默默不說話。

    *

    第二日，久纏病榻的老皇帝召了太子去御書房。

    “你不想娶丞相之女，另外找個由頭推了便是，”老皇帝一邊咳嗽，一邊道，“何必拿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不是子虛烏有，”太子跪在皇帝跟前，直著腰板道，“都是真的?！?/br>
    皇帝有些沒反應過來，“什么？”

    太子直言道：“兒臣的心上人，確實是男子?！?/br>
    “你……咳咳……”老皇帝似乎被氣著了，咳嗽得話都說不出來。太子急忙上前扶住他，對門外喊道：“快宣太醫(yī)！”

    太醫(yī)急匆匆趕來，給皇帝把了脈，又開了藥，待老皇帝睡下后，才和太子一道退了出來。

    “辛苦王太醫(yī)了?！碧臃鲎√t(yī)道。

    王太醫(yī)連忙拱手，回道：“殿下客氣了，都是臣分內(nèi)之事?！?/br>
    “唉，今日都怪我，”太子愧疚道，“若不是我跟父皇說，我的心上人是男子，父皇也不會被氣著?！?/br>
    王太醫(yī)：“……”

    王太醫(yī)兩腿戰(zhàn)戰(zhàn)，匆匆向太子拜別，腳下生風般跑了。

    太子緩緩下階，吳六跟在他身后，說要送他回東宮。

    他們走著走著，忽然見前邊廊下拐出一個人。

    太子仔細一看，臉色一變，轉(zhuǎn)身就要跑，卻驟然撞上了身后的吳六，兩人頓時摔成一團。

    顧瑯站在廊下，看著摔成一團的兩人，又聽吳六喊著“太子殿下”，忽然想起吳七說，太子看上東宮的護衛(wèi)了。

    吳六也曾是東宮的，顧瑯想，難道，太子看上的護衛(wèi)……是吳六？

    第9章 他的定情信物

    太子是背對著顧瑯摔倒的，站起來后又匆匆往來時的方向走去，顧瑯始終只看見個背影。

    吳六跟在后面不明所以，“殿下，您不回東宮了嗎？”

    太子沒回答，像身后有人追著討債似的，走得越發(fā)快了。

    顧瑯看著兩人走遠，又看了一下吳六，確實身長腰細?？蓞橇m不難看，卻也算不上俊朗。

    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顧瑯默默地想。

    *

    顧瑯出了東宮，往城南走去。他走過陳舊的瓦舍，進了一間破敗的屋子。

    屋內(nèi)，禁軍副統(tǒng)領(lǐng)屈封云一手架在長腿上，一手拿著根樹枝，坐在地上畫著圈。

    屈封云見顧瑯進來，丟了樹枝，懶散道：“說吧，什么事？”

    顧瑯站在他跟前，說：“東面負嵐山，有人私養(yǎng)親兵?！?/br>
    這是趙拙發(fā)現(xiàn)的。他路過負嵐山，發(fā)覺地面碎石震動，入山一看，竟見黑壓壓的一大群人手持兵刃，呼喝cao練。

    “私養(yǎng)親兵？”屈封云直起身，問道：“可知是何人？”

    顧瑯：“鄭于非，但無證據(jù)。”

    屈封云眼底都亮了，“這可是誅九族的罪啊，鄭于非還真是膽大包天。”他站起來往外走，只留給顧瑯一句話，“知道了，等我消息。”

    *

    丞相府里，徐之嚴被徐鏡兒哭得頭疼。

    “嗚嗚嗚……我才不要嫁給那個北祁人！”徐鏡兒哭喊道，“他長得跟頭熊似的，我才不要嫁給他！”

    徐之嚴道：“爹也不想你嫁給他，但現(xiàn)下推脫不掉，只能先應著。你讓爹再想想辦法?！?/br>
    “可他明日還要約我去游湖，”徐鏡兒晃著徐之嚴的手道，“爹，我不去！他那么重，船都會沉的。”

    徐之嚴拍拍她的手道：“你先委屈一下，容爹想想辦法……”

    徐鏡兒腳一跺，“那要是想不出來，我是不是就要嫁他了？！”

    徐之嚴：“鏡兒……”

    徐鏡兒不肯再聽，哭著跑了。

    丫鬟連忙追上去，“小姐小姐……”

    第二日，徐鏡兒坐著轎子去赴約，轎外跟著相府的護衛(wèi)和丫鬟。轎子走到半路，徐鏡兒忽然說肚子疼，讓人把轎子抬到了最近的一間醫(yī)館門前。

    進了醫(yī)館，她又說要上茅房，還不準丫鬟跟著。可她去了許久都沒有回來，丫鬟有些擔心，去茅房一看，她家小姐已經(jīng)不見了。

    “快來人！小姐不見了！”

    徐鏡兒花了好大的勁才墊著磚頭爬過了醫(yī)館的后墻。她匆匆地亂跑，也不知要去哪。

    城里昨日才下過雨，道路泥濘，還有許多積水。徐鏡兒跑著跑著，腳下一崴，撲倒在地，沾了一身的泥水。

    “嗚嗚嗚……臟死了……”她眼淚汪汪，四下看了看，見前邊有條河，便想過去洗一洗。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河邊，踩著石頭，想捧點水洗臉。可那石頭長年被水沖洗，又圓又滑，徐鏡兒一個沒踩穩(wěn)，“撲通”一下就掉了下去。

    “??！救命啊！咳咳……救命……”

    孫放正在河邊釣魚，忽然聽見有人喊“救命”，尋著聲音跑過去一看，就見一個姑娘在水里撲騰。

    *

    徐鏡兒醒過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她撐著床沿坐起來，愣愣地打量著房間，不知此處是哪里。

    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公子端著個碗走進來。

    “姑娘，你醒啦?！睂O放把姜水遞給她，“喝口姜水暖暖身子吧?！?/br>
    徐鏡兒接過姜水，小聲道：“多謝公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