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不知道為什么,同樣是答不出問題,在陛下面前答不出和在女先生面前答不出,丟人程度是不同的。 她不想在陛下面前丟人,不想讓他覺得她很差。 唔,妖精也是要臉面的。 “陛下,今天是立冬,也算個節(jié)日,節(jié)日就不要考試了,好不好?”阿措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他,一雙黑眸瑩潤又可憐。 元珣捏了捏她柔柔的小手,又恢復(fù)平日那副清冷嚴(yán)肅的模樣,“不行。” 說罷,便不由分說的將阿措牽到了前殿,隨機(jī)考問了一番。 好在這次問的都不算難,阿措大多都答對了,剩余錯的一些,元珣也沒兇她,而是耐心的給她解釋了一番。 阿措開始還認(rèn)真在聽,但聽著聽著,注意力就不禁被他周身的龍氣所吸引,視線也落在他那張唇形完美的薄唇上。 靠的好近吶。 她想,好久沒有跟他親親了。 元珣自然也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唇角微沉,“你在聽朕說話么?” 阿措愣住,抬起頭,正好對上他那雙狹長的深邃眼眸。 鬼使神差的,她呆呆蹦出一句,“陛下,我下個月就及笄了?!?/br> 元珣,“……??” 阿措長而卷翹的睫毛微微一顫,像是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傻話,白皙的小臉有點緋紅。連忙站起身來,朝他福了福身子,“陛下,我想起錦繡軒還有事,我先回去了?!?/br> 說罷也不等他回應(yīng),便提起裙擺慌慌張張往外跑了。 元珣依舊在原處坐著,再次回想起她含羞帶怯說出“快要及笄”時的模樣,又靜坐了好半晌。 直到常喜快步走進(jìn)來時,元珣才堪堪回過神,沉聲道,“她走的急,斗篷落在內(nèi)殿了,你趕緊給她送去。對了,再拿個手爐給她送去……” 常喜本來就準(zhǔn)備提醒陛下這事的,沒想到陛下倒比他先開口。他愣了一愣,忙跑去內(nèi)殿拿了。 等再次回來的時候,他還有點喘,彎腰道,“斗篷已經(jīng)給沈嬪主子送去了,陛下不必?fù)?dān)心?!?/br> 元珣沉沉的“嗯”了一聲。 過了片刻,他伸手按了按眉心,淡淡吩咐道,“內(nèi)殿的八寶柜上放著一副畫卷,你拿去如意館叫人好好裝裱下?!?/br> “是?!背O矐?yīng)道,心中卻是奇怪,好好的畫怎么放到八寶柜上面去了? 待他取下那畫后,倒也沒打開看,便直接就送去如意館了。 如意館的裱畫工匠打開畫卷一看,頓時傻了眼,等回過神來,忙喚住了常喜,“常喜公公,你這畫……沒送錯吧?” 常喜公公人都走到門口了,愣是倒轉(zhuǎn)了回來。 他看了眼工匠手中的畫,“………”這都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就在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拿錯時,腦中靈光一閃,忽的想起沈嬪懷中抱著的那副畫卷,難道……就是這個? 那位主子是個書畫不精的,想來應(yīng)該是她的手筆了。 “沒送錯,就是這個?!背O彩媪嗣碱^,拂塵一甩,“咱家可提醒你,這幅畫你可得拿出十足的功夫好好裱,沒準(zhǔn)陛下要將這畫掛在寢殿里呢?!?/br> 裱畫工匠懵了—— 就這鬼畫符的玩意兒,還掛寢殿? 呃,難道這是什么新的辟邪方法? 第50章 及笄 年關(guān)將至, 尚服局格外的忙碌,除了宮人們要發(fā)新的衣服,宮中各位妃嬪制作衣服的數(shù)量也多了起來,畢竟要過新年了, 總是要穿的漂亮喜慶一些。 這日, 尚服局的司制姑姑給阿措量尺寸,一邊量著, 一邊笑道, “小主這大半年身量見長,這回冬衣要做長一些了。” 安秀姑姑聞言,湊上去看了眼數(shù)據(jù), 尤其是胸腰臀的, 眼角都笑起了皺紋, 看來尚藥局的那些藥膏還是很管用的。 待司制姑姑離開, 安秀姑姑幫阿措穿著衣服, 順便提醒道,“再過不久便是小主十五的生辰了,到時候咱們可得好好慶賀一番?!?/br> “嗯嗯,到時候我們擺一桌席面,大家一起熱鬧下,好不好?”阿措興奮道。 “小主高興就好。”安秀姑姑應(yīng)道, 又唏噓一聲,“女子及笄與男子加冠,皆是人生大事??上г趯m里有諸多限制, 若是在宮外,還能給小主好好辦一場及笄禮。” 阿措不懂那么多禮不禮的,只問道,“那一日陛下會來么?” 安秀姑姑頓了下,輕聲答道,“小主的生辰,陛下應(yīng)該是會來的?!?/br> 阿措笑了,點點頭,“嗯,那就好?!?/br> 只要他來,就足夠了。 待她穿好那件石榴紅的素面杭綢小襖,小桃掀簾走了進(jìn)來,語氣帶著幾分小歡喜,“小主,外面下雪了。” 阿措眼睛亮晶晶的,“哇,下雪了!”說著就要往外跑。 安秀姑姑連忙拿了個葵花紋銅沉手塞到她懷中,溫和笑道,“小主在院子里看看就成,可別跑去外面,下雪了地滑你仔細(xì)別摔著?!?/br> “姑姑,我知道啦。”阿措笑著應(yīng)下,帶著小桃就往門口去。 只見那潔白的雪如同片片羽毛般,輕緩溫柔的落下,又美又夢幻。 這是今年的初雪。 …… 阿措及笄的那日,也是個下雪天。 外面寒風(fēng)瑟瑟,白雪皚皚,錦繡軒里卻格外的熱鬧。 屋內(nèi)一片潔凈,擺設(shè)裝飾都換了新的,門窗上還貼著宮人們自己剪的窗花,瞧著紅艷艷的,格外喜慶。 暖爐燒的旺旺的,沈老太太、長公主、蔣妃,還有另兩位高位份妃嬪,都齊聚一堂,專為阿措辦一場及笄禮。 最開始是安秀姑姑隨口提了一句沈嬪小主及笄的事,長公主就記在心里了,決定來給阿措當(dāng)正賓。還特地請了沈老太太一起入宮,作為及笄禮的長者。 至于蔣妃,各宮妃嬪的生辰她那里都是有記檔的,本來見沈嬪做生辰,是打算送些禮物賜一桌酒席的,后來聽說長公主打算給沈嬪辦及笄禮,她作為后宮目前的掌權(quán)人,自然也要拿出一份態(tài)度來,便主動提出當(dāng)及笄禮的贊者。 另外兩位高位妃嬪聽聞這事,自然也樂意來長公主和沈嬪面前賣個好,所以也一并來了。 如此一來,阿措的及笄禮主賓贊齊全,倒辦的有模有樣的。 其余妃嬪聽聞這事,皆是羨慕不已,能有長公主和那么些高位妃嬪一起辦及笄禮,多面子啊。 且說這邊廂,沈老太太拿著篦子,有條不紊的梳理著阿措烏黑油亮的長發(fā),梳著梳著,她的眼眶也不禁有些濕潤。 還記得她第一回 抱著小孫女的時候,阿措尚在襁褓之中,玉雪一團(tuán),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直的盯著自己瞧,瞧得她的心都要化了。 春去秋來,當(dāng)年那個小小的嬰孩,眨眼就成了束起發(fā)髻的大姑娘了。 沈老太太將阿措頭發(fā)梳順后,長公主緩步走到阿措面前,揚聲吟頌著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1” 待她頌完,小桃端著托盤過來,托盤上放著羅巾與一支晶瑩剔透的白玉發(fā)簪,她恭敬道,“請老太君替主子加笄?!?/br> 沈老太太替阿措梳起一簡單的圓髻,拿那白玉發(fā)簪將發(fā)髻簪住。 阿措緩緩抬頭,她平日里也梳過發(fā)髻,但今日或許是經(jīng)過儀式的洗禮,她整個人的氣質(zhì)都變得沉穩(wěn)了一些。 待發(fā)髻梳好,及笄禮還未結(jié)束。 又經(jīng)過二次加服、三次禮拜后,這及笄禮才算完成。 而阿措此時也穿了里三層外三層的華服,發(fā)髻高盤,眉目溫柔,像是個被精心打扮的瓷娃娃。 她一向覺得人間的禮儀繁瑣,可今天這一場及笄禮下來,阿措好像有點明白禮儀存在的意義了—— 這種強(qiáng)烈的儀式感,讓她對自己成年的認(rèn)知也更加深刻了。 按照沈老太太的話來說,“阿措,從今天起,你就是個大姑娘了。” 是,她是個大姑娘了。 阿措再一次往門外張望了一眼,除了干枯的樹枝,便是簌簌落下的白雪,并沒有那人的身影。 他……不來了么? 今天可是她及笄的日子,是他們老早約定好的日子。 她眼底有淡淡的失落,心里試圖替他解釋—— 或許是雪下的太大了,外面的天氣太冷了。 又或許是他政務(wù)太忙了,晚些就會過來了。 就這樣等啊等,等到蔣妃她們吃完酒席離開了,等到外面天色暗了,長公主也要離開了…… 阿措和沈老太太一起起身,親自將長公主送到門口。 三人正說著送別的話,門外突然響起一聲通稟,“陛下駕到?!?/br> 阿措幾人都愣了愣。 齊齊朝著院門看去,就見元珣披著一件玄色大氅,從風(fēng)雪中大步走來。 白色的雪,黑色的衣袍,與他那深邃銳利的眉眼一起,構(gòu)成一幅黑白潑墨的畫卷。 周遭一下子都靜了,只聽得簌簌落雪聲。 直到他走近了,眾人才回過神來行禮。 元珣抬了抬手,沉聲道,“都免禮?!?/br> 他說這話時,視線始終落在阿措身上。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她穿這樣莊重繁復(fù)的禮服,一層又一層裹得像個粽子似的,雖有些古板,但襯的她那張小臉越發(fā)的素凈小巧。 就像是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長公主彎著眼眸看向元珣,“你怎來的這么遲,及笄禮都結(jié)束了,酒席也都吃完了。” 元珣道,“有些公務(wù)耽擱了?!?/br> 長公主笑了笑,或許是看到元珣來了,她這會兒也不急著走,便留著再坐坐。 幾人一起往正廳走去。 常喜替元珣將大氅取下,他內(nèi)里是一襲暗紅色花羅長袍,腰間系著玉帶,整個人顯得格外挺拔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