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卿九思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裳,隨即出去。 “奴家給郡主請安。”李公公掐著尖細的嗓子說。 卿九思淺笑:“公公客氣。不知公公前來所謂何事?” 李公公:“皇上有請,郡主跟奴家走一趟吧?!?/br> 皇上這時候傳她能有什么事,沒猜錯的話應該跟惠寧公主有關(guān),卿九思應下,隨李公公去了御書房。 “父皇,這本來就是小事情嘛,卿遠什么事都沒有。母妃降級就算了,還被禁足三月,再說了惠寧還被掌摑十下,現(xiàn)在臉還腫著呢,不知道多久才會好,東西也吃不下就一直哭,皇祖母就算可憐卿九思和卿遠沒爹沒娘,那懲罰也太狠了。怎么就不可憐可憐她的親孫女呢,惠寧也才九歲,只比卿遠大一歲而已,兩人小打小鬧,鬧到皇祖母那去就太過了,還連累了母妃……”泰寧公主跪在低聲邊哭邊說,肩膀一抽一抽的,十分可憐。 果然被她猜對了。 卿九思乖巧行了禮后,便垂眸站在一旁。 皇帝按了按太陽xue,臉色有點不自然,不過看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泰寧時,還是無奈的開口了,“望安啊,朕今兒個找你過來,是因為惠寧一事,你看,她跟你弟弟年紀相仿,這次也得到了教訓,天天鬧著見母妃,要不你去跟太后說一聲莞婕妤禁足的事就算了。” 一旁的泰寧狠狠盯著卿九思,原本以為是個軟柿子,想捏就捏了。沒想到竟硬氣了一回,這次她母妃和meimei都栽了,宮里頭上上下下都在看她長信宮的笑話。 不會就這么算了的。 卿九思則雙手規(guī)矩的放在腹前,面帶微笑,佯裝天真的問:“皇上的意思是讓臣女去勸太后娘娘收回懲罰莞婕妤的話嗎?” 太后是后宮最尊貴的女人,說出的話如同懿旨,哪有說收回就收回的。 “可太后娘娘會聽臣女的嗎?”沒等回話,卿九思很認真的問,眼睫輕顫,像帶著一絲不確定。十三歲的年紀,是最單純鮮嫩的年華,說出這樣的話無可厚非,也確實理解到了話里的重點,不過這說出來意思就…… 御書房的氣氛瞬間凝固了般。 頃刻,一個爽朗的笑聲打破了寂靜。 卿九思微微抬眼望去。 男子身著玄色衣袍,輕倚在檀木椅上,散發(fā)著一股漫不經(jīng)心和慵懶,劍眉星目,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子深沉不見底,藏著些許孤傲和張揚,讓人不敢小覷。輪廓分明,下頜線流暢,含著一絲硬氣和不羈,想笑就笑了,哪怕在皇帝跟前。 卿九思心一顫,忙收回目光,她識得。 這男人是當朝大都督謝凜,二十出頭,手握重兵,殺人如麻,行事張揚狠戾,哪怕如此,皇帝卻沒有一絲猜忌和打壓,令朝中上下費解。 上一世,兩人沒有太多接觸。 只記得她死后,太子趙胤順利登基,封宋清姿為后,過久了安生日子,試圖剝削謝凜的勢力和兵力。 不料某日在寢宮被太監(jiān)發(fā)現(xiàn)腦袋搬了家,血流成河,眼睛還瞪著,死不瞑目。事情明擺著,朝中上下也沒人敢站出來指責謝凜。 之后謝凜扶持了年僅十歲的小王爺(當今皇帝的幼子、趙胤皇弟)登基,親自帶兵剿了敵國,又將朝廷推翻重新整治,成為只手遮天的攝政王,行事依舊張揚狠戾,卻無人敢不服。 這樣肆意的一生,可望不可即。 作者有話要說: 謝凜:嫁我!這樣的肆意你也可以擁有。 哈哈哈。 感謝“東籬堇”投喂的地雷。 也感謝東籬堇x1、小可愛x3、冰姐x2灌溉的營養(yǎng)液。 這章紅包走起,感謝大家從梅子那邊過來支持,要收藏呀。 第7章 嘟嘟 對話不了了之。 卿九思被一臉倦色的皇帝打發(fā)出來。春枝和秋雨忙上前,春枝一臉憂心地問:“郡主,沒事吧?” 卿九思輕搖頭,回:“沒事。” “泰寧公主剛出來恨恨瞪了奴婢一眼,一定是沒得逞,往后郡主多加小心。”秋雨環(huán)顧了眼四周,很小聲說。 春枝朝秋雨使了個眼神,言下之意這不是說話的地方。 卿九思則思緒飛遠,只輕輕淡淡“嗯”了下。 “人小鬼大,都玩弄到皇帝跟前了。”謝凜大步流星出來,嘴角含笑,一整天的陰霾都消失不見,沒想到宮里頭還有這等好玩的小孩。 這不,人就在他前頭,一臉風輕云淡,反倒是身旁的宮女憂心忡忡。他沒忍住上前說了這么一句。 卿九思的視線被面前的暗影擋住了,她知道是謝凜,看衣角就知道,暗暗咽了咽口水,雙手緊攥,抬眸,眸子像蘊了一層水霧,波光瀲滟,甜甜的笑著,“都督大人說笑了?!?/br> 謝凜將她上下打量了個遍,直白的目光在她腹前稍稍一頓,嗤笑,緊接著說,“你倒是有意思得很?!痹捖洌戕D(zhuǎn)身大步走了。 卿九思駐步,攏在袖口里的雙手又攥了攥,帶著不安,悠悠盯著謝凜的背影。 上一世,在她印象中,兩人都沒單獨說過話,哪怕世人說謝凜再冷血,狠戾,她內(nèi)心都沒有太多波動。不過死后,當了這么多年的孤魂野鬼,世間該見的見了,不該見的也見了,不得不承認謝凜是個很可怕的男人。 她得罪不起。 她這點小聰明在他跟前漏洞百出。 可又有什么辦法?她如同在獨木橋上行走,步步驚心,稍有不慎,便墜入萬丈深淵,且前有狼,后有虎,還得好好護著阿遠,是卿家唯一的根了。如果可以,誰不想承父母膝下,做個天真爛漫的女兒。 上一世,她不天真不善良不可愛不單純不夠感恩嗎,都占全了吧,結(jié)果呢,換來的是什么下場。 細想下,重活一世,她也沒什么長進,只能靠這點蹩腳的小把戲勉強茍活著,在仇人堆中笑著周旋,明明想殺了她,不,殺了不夠,得慢慢折磨,然后千刀萬剮。 她想,若是謝凜,肯定就直接殺了吧。 怪不得看不上她這種蹩腳的小把戲,笑得那般諷刺,他直勾勾的目光讓她有種衣不蔽體的感覺。 頓時臉就燒起來了。 卿九思深呼吸了好幾下,抬眼,邁開步子。前面,謝凜被攔住了去路,是個年輕女子,身著華服,應該是哪宮的公主,膽子真不小。 她剛感嘆完這一句,就見公主被謝凜拂倒在地,大步走了,沒有一絲憐香惜玉。 嘖,這等丑態(tài),誰希望被別人看見,卿九思忙遮眼轉(zhuǎn)身,疾步往另一條路走,走著走著還是被攔了。 她抬頭一看,面前的女子與她年紀相仿,身著蘇繡月華百合裙,三千青絲隨意挽了個髻,發(fā)間插著精致的珠花,眉眼彎彎,胭脂淡掃,就連那口脂,都與本色相差無幾,簡單卻又賞心悅目,給人一種清爽感。 是安寧公主。 瑤華宮沈貴妃的女兒。 “公主這是……”卿九思收斂了下打量的目光,眉頭微蹙,冥思會兒,接著笑了笑問:“找我有事?” 安寧臉上帶著幾絲顯而易見的緋紅,鼻尖滲出汗珠,帶著一絲羞澀,“你、剛才謝凜主動跟你說話了?” 安寧公主愛慕謝凜。 膽子真不小。卿九思再一次感嘆道,接著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別人都看到了,她總不能說沒有吧。 “他真的是主動過來跟你說話的?”安寧公主不可置信。 卿九思再點了點頭。 安寧公主有點吃味,還有一絲失落,酸溜溜的問:“那他跟你說什么了?” “可以不說嗎?”思忖了下,卿九思淺笑。沈貴妃是個優(yōu)雅,智慧的女人,教導出來的女兒也相差無幾,不過被保護得太好,整個人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溫柔光,這個年紀,更多的是單純美好。 安寧公主抿了抿唇,眼眶沒由來紅了。 有那么一瞬間,卿九思覺得自己十惡不赦,忙補充道:“要不去我宮里吧,我請你喝茶怎么樣?” 安寧公主盯著她看,看了會兒,勉強點頭。 卿九思直接上前挽著她手臂。 安寧公主一怔,直勾勾看著她,就這么好了嗎? 卿九思挑眉,佯裝不解的問:“怎么了?” 安寧公主搖頭,“沒,沒什么?!毙邪?。這個望安長得挺好看的,說話也溫柔,哪有惠寧和泰寧說得那么討厭。 身后的春枝和秋雨也交換了個眼神,均看到了對方眼里的疑惑,郡主這是什么意思?皇后和沈貴妃明里暗里斗了這么多年,郡主是太子的未婚妻,安寧公主則是沈貴妃的女兒,郡主這般做,肯定會惹得太子和皇后不喜。 到了望安居。 卿九思吩咐春枝去沏茶,自個坐下來陪安寧公主,開門見山的問:“安寧公主,你是不是愛慕都督大人啊?” “你怎么知道?”安寧公主噌地下站起來,連忙搖頭,試圖掩蓋剛才嘴太快說出來的話,“我沒有,才不是,你別胡說?!?/br> “你別怕,我可以幫你的。”卿九思朝她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說。 安寧公主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你先坐下?!?/br> “你能怎么幫我?”聞言,安寧公主思忖了會兒,最后還是坐下來,好奇的看著卿九思。 卿九思:“所以你是真的愛慕都督大人了。可他年紀那么大,別人都說他兇殘,冷血,你喜歡他什么呀?” 居然詆毀她的心上人,安寧公主冷聲反擊,“太子只比謝凜小一歲,年紀就不大了嗎?別人都說他偽善,自私,你又喜歡他什么?” 情人眼里出西施這話一點錯都沒有。 “也是。”卿九思贊同的點了點頭。她如今不喜歡太子了,只想廢了他,多等一天都是煎熬。 她覺得,謝凜那種男人,不是努力了,用心了就可以得到的。他應該是喜歡了就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別人根本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如果喜歡了,若對方不從,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搶回去。 只是沒想到,這話最后真的實現(xiàn)了,而且是在自己身上。 當然了,這是后話。 安寧公主忽地想起什么,又問:“望安,之前在御書房外,謝凜到底跟你說什么了?我們現(xiàn)在是朋友了,你可以跟我說說嗎?” “閑聊了幾句,這些都不重要?!鼻渚潘枷肓藭海瑢嵲诓恢涝趺椿卮疬@個問題。而后輕咳了下,一本正經(jīng)的說:“重要的是你要怎么讓他對你感興趣,而不是每次都去堵他,能跟他說上幾句話就滿足了?!?/br> “難道你最終目的不是嫁給他嗎?” 安寧公主想了想,覺得望安說得好有道理,便興致勃勃的問:“那你說,我要怎么做才能讓謝凜對我感興趣?。俊?/br> 這話要怎么圓呢,卿九思頭都想大了。謝凜那種男人,活得張揚恣意,難聽點,就是目中無人,但沒辦法,這世間就是這么不公平,人家有那個資本。 這樣的人什么都不缺,女人,就更不用說了,想要什么樣的沒有,那究竟要怎么樣才能讓他感興趣呢? 安寧公主眸子一亮,急切的問:“那你是怎么讓太子對你感興趣的???” 嗯……有利用價值啊。 卿九思直接略過這個問題,緩慢地,一字一句地說:“反正謝凜那種男人,你要反其道而行之?!?/br> “比如欲擒故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