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這不,剛用了早膳就往望安居走。 這時卿九思也在用早膳,見來人,面不改色,緊接著唇角一揚(yáng),柔柔的問了一句,“你用早膳沒?沒用的話坐下一塊兒用吧?!?/br> 她笑起來的樣子還是跟以前一樣,眉眼彎彎,眸子清澈又明亮,像一把無形的鉤子,能把人的目光給勾住。 宋清姿壓制住內(nèi)心的嫉妒,回以一笑,緩緩坐下,親昵的說:“好啊,你這兒的點(diǎn)心一向美味?!?/br> “我得多吃點(diǎn)。” “說得皇后娘娘虧待了你似的?!鼻渚潘即浇且粡?,打趣了一句,而后佯裝驚奇的看著宋清姿的手腕,說:“你戴這個粉水晶真好看?!?/br> “這個啊,表哥給我的?!彼吻遄嗽捳Z里不自覺的帶著一絲炫耀,又問:“九思,表哥這次給你帶什么了?” “一樣的,不過我舍不得戴,讓春枝幫我收起來了?!鼻渚潘寄橆a緋紅,像含著蜜說。 傻子,宋清姿腹誹了一句。而后又覺得膈應(yīng),表哥干嘛要挑兩個一樣的,就不能讓她這個粉水晶成為獨(dú)一無二的嗎。 一想到卿九思也有一條一樣的,她心里就難受,憋得慌。 卿九思的目光從粉水晶上挪不開了,接著說:“清姿,你能取下來我看看嗎?我還沒仔細(xì)看過呢,太子哥哥的眼光真好?!?/br> 宋清姿很不想,卻不得不揚(yáng)著笑,故作歡喜的取下來,“可以啊,你隨便看?!?/br> 卿九思愛不釋手。 后面兩人一邊用膳一邊聊天。很快吃好了,卿九思說一下沒注意吃得多了,坐著難受,非要拉宋清姿出去散散步。 面對這么熱情的卿九思,宋清姿是不會拒絕的。 三月末的天,春寒褪去,日頭升起,暖烘烘的。 轉(zhuǎn)著轉(zhuǎn)著宋清姿下意識摸了摸手腕的粉水晶,才發(fā)現(xiàn)沒了,一看卿九思手上,也沒有。這時候慌了。 表哥說,這是他親自去挑選的,一回來就拿給她了,得好好愛護(hù)。哪怕卿九思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妻,也得排在她后頭。 “九思,我的粉水晶呢?你不會弄丟了吧?”她著急的問。 卿九思頓了下,回:“怎么會,應(yīng)當(dāng)被我隨手放在書案上了,在我屋子里不會不見的,放心吧?!?/br> “那回去找找。”宋清姿心里急啊。 “行吧?!鼻渚潘济銖?qiáng)應(yīng)下,心里不知將卿九思罵了多少遍。 兩人回了屋子,卿九思在書案上,梳妝臺上都沒看到,臉色頓時就冷了,喃喃道:“我明明放在這兒的啊,怎么會沒有……” 宋清姿眼淚一下就蘊(yùn)上來了,突然沒忍住,走過來氣沖沖的說:“都怪你都怪你,非要讓我取下來,現(xiàn)在好了,不見了你就舒服了是吧?!?/br>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就是見不得表哥對我好?!币f討厭卿九思,宋清姿當(dāng)之無愧第一人,明明她跟表哥兩情相悅,卿九思偏偏要在中間橫插一腳,她讓步就算了,還得舔著臉跟她打好關(guān)系。 要不是卿九思,她早就成為太子妃了。 “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覺得好看,我才讓你取下來看看的。再說了,在我屋子里怎么會憑空消失,真不見了我就是挖地三尺也給你找出來?!苯忉屚?,卿九思將春枝叫進(jìn)來,沉聲問:“春枝,我放在這上面的粉水晶你看到?jīng)]?” 春枝搖頭。 “那我出去后,還有誰進(jìn)來過?” “清姿的粉水晶不見了,你帶人去找找,哪怕是把望安居翻過來也得給我找出來。難不成我屋子里真出賊人了。” “奴婢省得?!贝褐Τ鋈チ恕?/br> 宋清姿冷靜了些,又想到皇后叮囑她的那些話,深呼吸了下,勉強(qiáng)笑著說:“九思,你也別氣了,若真是宮人手腳不干凈,可不能心軟,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br> “我明明親手放在這兒的,怎么會不見呢?!鼻渚潘己袅丝跉?,又說:“真不敢相信,我屋子里的人明目張膽到這份上了,竟覬覦起主子的東西了?!?/br> “好了,一個粉水晶而已,表哥那還有。就算找不到也沒什么的?!彼吻遄巳讨催€得安慰卿九思,心里那個憋屈啊。 卿九思勉強(qiáng)的“嗯”了下。 不一會兒,春枝急匆匆進(jìn)來說:“郡主,找到了找到了?!?/br> “在哪找到的?” “就是這個,是我的。”宋清姿從春枝手上接過東西,翻來覆去的看了一番,邊看邊說,“還好找到了?!?/br> 春枝回:“在夏花屋子里。” 卿九思臉色頓時就冷了下來,“去把夏花帶進(jìn)來?!?/br> 春枝應(yīng)聲,轉(zhuǎn)身出去。 宋清姿這才收好手串坐下來,回想剛剛一番話,狐疑的問:“九思,春枝剛才的意思是夏花偷了我的粉水晶?” “這夏花平日里是個醒事的,沒想到這般貪婪。虧我還那么喜歡她?!鼻渚潘己掼F不成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說。 宋清姿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這好像有點(diǎn)不對吧。 夏花被帶進(jìn)來。 卿九思冷斥,“跪下?!?/br> 夏花從來沒見卿九思這般發(fā)火過,一頭霧水,瞥了眼旁邊的宋清姿,底氣更足了,反駁:“奴婢不知犯了何事?還請郡主明示?!?/br> 卿九思瞥了眼春枝。 春枝得了指示,厲聲說:“宋小姐丟了的粉水晶在你屋子里找到,你還敢狡辯?” “郡主明鑒,奴婢沒有,奴婢不可能做這種蠢事的?!边@下夏花跪都來不及了,還向宋清姿遞了個求救的眼神。 “郡主,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我怎么會偷宋小姐的粉水晶,就算給奴婢一千個一萬個膽子,奴婢也不敢啊。” 這事越來越蹊蹺,夏花是她的人,怎么會做這種事。宋清姿扯了扯卿九思的袖子,說:“九思,說不定這其中真的有什么誤會呢?” “夏花是你身邊的老人了,肯定不會做這種事的。” 卿九思冷哼了一聲,回:“平日里我就是太慣著他們了,才一個二個膽大妄為。清姿,今兒個你別管,我就要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br> “那你說說,為什么我跟清姿出去散會步,明明放在這兒的粉水晶跑到你屋子里去了,不跑到春枝,秋雨屋子,偏偏跑到你屋子。”接著她把宋清姿手里的粉水晶拿過來,在夏花跟前晃了晃,沉聲問。 偷竊主子的東西,罪名可大了。 夏花也知事情的嚴(yán)重,一看到手串就松了口氣,扯了個笑出來,“郡主,這個粉水晶明明是你賞給奴婢的呀?!?/br> “本郡主給你機(jī)會了,還在胡言亂語。” “郡主,你真的賞了奴婢一根一模一樣的粉水晶,你忘了嗎?就在前兩日?!毕幕X子亂成漿糊。 “奴婢句句屬實(shí)啊,郡主明鑒,奴婢怎么敢去貪婪宋小姐的東西……” “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鼻渚潘?xì)庑α耍D(zhuǎn)而問宋清姿,“清姿,夏花說的你信嗎?太子哥哥送我的粉水晶,我會賞給夏花?!?/br> 宋清姿腦子里其實(shí)有點(diǎn)亂,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的搖了搖頭,卿九思有多癡迷表哥沒人比她更清楚。 表哥送給她的都不舍得戴,生怕碰著了磕著了,哪會賞給一個下人。 “行,看在你也侍候了我?guī)啄甑姆萆?,我讓你死個明白?!鼻渚潘颊f完,微微挑眉,對春枝說,“你去把太子哥哥送我的粉水晶拿出來,小心點(diǎn)?!?/br> 片刻,春枝小心翼翼捧著一個紫檀木妝匣出來,上面鑲著珍珠,綠松石,光這么看著,就知道有多寶貴了。 卿九思亦小心翼翼接過,緩緩打開,拿了跟宋清姿一模一樣的粉水晶出來,而后對夏花說:“看到了沒,本郡主的在這,太子哥哥南下回來專門給我?guī)У?,我腦子銹掉了才會賞給你,夏花,本郡主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是手腳這般不干凈,好在今兒個是清姿,換了別人,你讓我這臉往那兒擱?” “春枝,你把夏花帶到皇后娘娘那去,將事情如實(shí)稟報(bào),宮里頭可不能有這種手腳不干凈的人?!鼻渚潘家荒樖恼f。 聞言,夏花急了,“郡主,你不能這樣,這真的是你賞給我的,你好好想想,你再想想,奴婢沒有偷竊,沒有……” “宋小姐,奴婢真的沒有偷,你救救奴婢啊,救救奴婢?!贝褐ν镉陮⑷酥苯友毫讼氯ァ?/br> 宋清姿看看夏花,又看看卿九思,最后一句話也沒說出來。這種下人要是在她哪兒發(fā)現(xiàn),不打死都得半殘,竟敢偷主子的東西。 可這事發(fā)生在夏花身上,夏花應(yīng)該不會的,可事實(shí)就擺在眼前。夏花說什么粉水晶是卿九思賞給她的,這太匪夷所思了,她不相信。 要說夏花偷她的,她也不相信,怎么會這么傻,……可能真的覺得粉水晶好看又稀奇,一時鬼迷心竅了也不是不可能,應(yīng)該吧。 這事始終透露著怪異。 宋清姿正準(zhǔn)備起身告辭,轉(zhuǎn)眼看卿九思眉宇間布滿了憂愁,安慰道:“九思,你也別難過了,一個下人而已,手腳不干凈打發(fā)了就是,別氣壞了身子?!?/br> “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卿九思喃喃道。 見狀,宋清姿覺得可能是她想復(fù)雜了,夏花貪婪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每次讓她打聽個消息,不跟她要這種就是要那種,而且那張臉看著就是個不安分,常在表哥身邊轉(zhuǎn)悠,肯定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活該。 “一下賤婢子,處理了就處理了,不值得你傷心?!彼吻遄藥е鴼庹f,卿九思她還真看不上眼,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死爹死娘了。 眼見目的達(dá)到了,卿九思也懶得裝,深呼吸了下。 “反正你別傷心了,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痹捖?,宋清姿急急站起來就往外頭走。 人走了。 卿九思看著她的背影,微勾了下唇。 * 約兩盞茶后。春枝回來稟報(bào)了結(jié)果,卿九思讓其它人下去,淡淡問:“你有沒有什么想問的?” 她沒打算瞞著春枝,畢竟以后她會變得更狠。 “郡主這么做是……”春枝遲疑了下,還是開口了。 今兒個一早起來,她就得了卿九思的吩咐,若宋清姿過來,讓她把她的粉水晶收進(jìn)最好的妝匣里。她雖應(yīng)下了,但不懂是怎么回事,現(xiàn)在終于懂了。 卿九思之所以這么吩咐春枝,也是料到了宋清姿一定會過來,以她的性子,還會帶著太子送她的東西炫耀一番。 這么明顯的事情,不知她為何上一世沒看明白,還一直以為宋清姿和太子是單純的表親關(guān)系。 卿九思反問:“夏花跟你同一份差事,她不管是銀錢還是名貴首飾都比你多,知道為什么嗎?因?yàn)樗辛诵轮髯?,她貪婪的時候就應(yīng)該想到今天這個下場,我給過她機(jī)會,是她自個不要?!?/br> 春枝點(diǎn)頭,表示明白了。夏花那人她也不喜歡,不想干事,只會做表面功夫,把那樹上的鳥兒都能哄下來。 老是給郡主出些不好的主意,還常引起內(nèi)訌,落得這個下場也活該。 郡主活得更明白了,是好事。春枝欣慰,說句不好聽的,以前的郡主有些懦弱,被欺負(fù)了只會忍讓,以為退一步海闊天空,根本不會,只會讓別人變本加厲。 “在這宮里頭,最忌諱的就是一心二用?!鼻渚潘颊f:“以前我不想事,不代表我不知道,如今年歲一長,倒是明白了幾分,我不為自己想,總得為阿遠(yuǎn)想想,卿家不能敗在我手里?!?/br> “這望安居再不能散漫下去了,你帶頭把下面的人好生敲打敲打?!?/br> “奴婢省得?!笨ぶ鹘K于長大了,春枝等這一天等了太久,高高興興應(yīng)了,心里忽地有了盼頭。 * 未時一刻,卿九思用了午膳正準(zhǔn)備上床小憩會兒,秋雨從外頭進(jìn)來說:“郡主,御前李公公來了?!?/br> “李公公?”卿九思蹙眉重復(fù)了一遍。 秋雨:“回郡主,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