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姜娜在考室里大小便失禁的事情迅速在學校里傳開來，她成了同學眼中最大的笑話。

    姜娜痛哭流涕，一路狂奔跑回家里。

    劉秀珍這會兒在家里美滋滋地想著姜悅一個早上都在鬧肚子疼跑廁所，根本沒有辦法好好考試的情景。

    每次想到姜悅不可能會順利考上高中，被逼著回來干農活兒，甚至打工賺錢幫忙建房子，李秀珍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一個早上，姜立軍都看見李秀珍一個人在那里傻笑著，還時不時哼著五音不全的小調，實在沒忍住問，“你在樂呵什么呀？一個早上都在傻笑，你沒事吧？”

    “去！一邊去！”李秀珍心情好，也沒有跟平時那樣一言不合就跟吃了炸藥似的，往死里懟姜立軍，而是樂呵呵地說：“我高興，我開心，我就是喜歡笑，你管我干嘛？”

    李秀珍系著圍裙在灶臺前炒菜，嘴里五音不全地哼著那首《美酒加咖啡》，她還特意去買了豬rou加菜。

    她家娜丫頭考試多費神啊，必須給她做好吃的補一補。這不，下午還得考一科數(shù)學，那些計算題多燒腦，必須得好好地補一補。

    院子里虛掩的木門突然被人撞開，一陣熟悉的痛哭聲傳到李秀珍的耳朵里。

    這聲音……這聲音不是姜娜嗎？

    李秀珍的心“咯噔”一跳，一分神，手里的炒菜鏟沒握緊，“呯”的一聲掉地上了。

    她也顧不上去撿，連忙從廚房跑了出去，只見姜娜頭發(fā)凌亂，兩只眼睛哭得跟核桃一樣又紅又腫，靠得近些，李秀珍聞見她身上有一股酸臭的屎味，心驚膽顫地發(fā)現(xiàn)她的女兒竟然……拉肚子。

    白色的褲子上全都是污穢的酸臭東西。

    李秀珍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慌張地問姜娜，“娜丫頭，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姜娜打心底里認定是李秀珍這個辦事不利干了蠢事，把那碗下了瀉藥的粥弄錯給了她，“都怪你，我的臉都被你丟光了，我考試也搞砸了……”

    坐在客廳里編織竹器的姜老太和姜立軍聽見院子外面有動靜，趕緊放下手里的活兒跑了出來，姜立軍看見姜娜狼狽不堪的樣子，心疼不已，“娜丫頭，你這是怎么啦？”

    李秀珍也顧不上問話，更害怕她會瀉藥的事情說出來，連忙把渾身臭哄哄的姜娜推去沖涼房洗澡。

    這時，姜悅回來了。

    姜立軍心急如焚地問姜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姜悅早就已經想好了說詞，“我想應該是表姐她吃了不干凈的東西吧，今天早上考試的時候，她鬧肚子疼，來回跑了好幾趟廁所，都沒辦法好好考試?！?/br>
    李秀珍安頓好姜娜洗澡，剛好從沖涼房里出來聽見姜悅的話，身體打了一個趔趄，幾乎沒站穩(wěn)。

    怎么會是姜娜？這不可能??！

    李秀珍一個箭步上前，厲聲質問姜悅道：“那你呢？你怎么會沒事？”

    姜悅一臉的無辜，“舅媽，拉肚子又不會傳染？我為什么會有事啊？”

    “不可能啊？你為什么不拉肚子？”李秀珍有些語無倫次，“拉肚子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是啊?！?/br>
    “我今天早上只吃了你給我煮的那碗白粥，為什么會拉肚子??？”姜悅眨巴著眼睛，語調微微上揚，“莫非你煮的粥有什么問題，吃了就會拉肚子嗎？”

    姜老太和姜立軍齊齊向李秀珍投去疑惑質問的目光，李秀珍打了一激靈，呵斥道：“胡說什么呢你，我煮的粥會有什么問題。我是你舅媽，我……難道你覺得我會害你不成？”

    “說得也是，如果舅媽想要害我的話，那我也不會好好地站在這里了?！苯獝傉f。

    “你……”李秀珍到底是心虛，不再接話。只是她撓破頭皮也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姜悅的粥里下了瀉藥，而且還親眼看著她吃下去的，怎么這個小賤人一點事兒都沒有，出事的人反而成為了姜娜呢？

    姜悅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說：“舅媽，你今天煮的粥很好吃，又綿又香，那么大一碗，都快要把我給吃撐了，我今天早上考試感覺特別有勁兒。”

    李秀珍一口老血涌上喉嚨，那表情也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反正甚是難看，嘴皮子動了幾下，愣是吐不出一句話來。

    姜立軍整個人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似的，著急地問姜悅：“小悅，你剛剛說娜丫頭她鬧肚子疼，沒辦法考試？那她……”

    姜悅點了點頭，“我留意到，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分鐘的時候，表姐才開始答題的?！?/br>
    “你說什么……”姜立軍臉色慘白，嘴唇都在打著哆嗦。

    李秀珍兩眼發(fā)黑，差點沒暈死過去。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李秀珍拔腿往沖涼房的方向跑，她必須要問清楚姜娜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恰好姜娜洗完澡從里面出來，“娜丫頭，你告訴媽，你是不是貪嘴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了？”

    李秀珍的話無疑是火上澆油，姜娜心里那把火一下子燒上了頭，用力推開李秀珍的手，雙眼欲要噴火似的，“你還好意思說！我怎么會有你這么蠢的媽，辦一點小事都辦不好?！?/br>
    “你有沒有腦子啊？竟然把那兩碗粥給搞混了，這下我被你害死了?！毕肫鸾裉斓木經r，想起同學們的嘲諷，姜娜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

    想起那份只答了四分之一的試卷，絕望涌上了心頭。

    完了，完了，這下什么都完了！

    “搞混？”李秀珍一下子懵了，“這不可能，我做了標記的，怎么可能會搞錯呢?！?/br>
    拿給姜娜和姜悅盛粥的兩個瓷碗底紋是不一樣的，下了藥的那只碗是紅色底紋的，而姜娜的是藍色底紋的，她分明記得姜悅用餐的那只碗就是紅色底紋的，怎么就搞錯了呢？

    “怎么不可能？”姜娜終于火山爆發(fā)，“那你來告訴我，如果不是你搞錯的話，那為什么拉肚子的人是我，而不是她？”

    “我……”李秀珍也覺得這件事情沒有辦法解釋清楚，因為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錯，才會搞出這么個大烏龍來。

    李秀珍抓住姜娜的手，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娜丫頭，你聽媽說，媽記得……”

    “別解釋了！我不想聽你說廢話?！苯雀静幌肼犓魏紊n白無力的狡辯，沖著李秀珍咆哮道：“你怎么就那么蠢呢？我現(xiàn)在被你給害死了，我的臉全都讓你給丟光了?！?/br>
    姜娜想要掙扎脫李秀珍的手，奈何她把她的手攥得緊緊的，怎么也甩不掉，一怒之下，姜娜用力一推，直接把李秀珍推撞到墻上，“滾開！我沒你這么蠢的媽！”

    背脊和墻壁猛烈碰撞，身體上鉆心的疼痛和姜娜無情的謾罵勾起了李秀珍的怒火。

    “啪！”

    “你個死丫頭，再怎么說我也是你媽！”

    巴掌聲和咆哮聲幾乎同時落下，姜娜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