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巨子/朕不行_分節(jié)閱讀_35
云曖給侍衛(wèi)護送在前,陶宴緩步相隨,趙吉騎著馬插過來,將他馬步壓住,遠遠同云曖隔開,并肩貼上,叫道: “陶大人?!?/br> 趙吉一向同自己過不去,陶宴卻無意同他為敵,完全不記仇,見面轍笑臉相迎:“趙將軍有事?” “陛下大概是不了解你,不知道你是個什么貨色,要么就是給你勾引的糊涂了腦袋?!壁w吉很冷淡,沒有跟他客氣的意思,“姓趙的我卻清楚的很,陶大人得意之外可還需得留心,別露了馬腳,給我抓到了什么把柄才好?!?/br> 陶宴道:“恕在下愚鈍,聽不懂趙將軍的意思,趙將軍若有話,自可親自同陛下說,或者呈奏章上疏。” 趙吉嗤道:“陛下那里,我不是不敢么,陶大人現(xiàn)在是什么身份,陛下信寵,靖國公都抬舉,這等身份,豈是我趙吉能出口議論的,不過走著瞧罷了。” 陶宴道:“趙將軍太言重了些。” 趙吉笑:“但愿是我趙某人言重?!?/br> 說罷調轉馬頭,追云曖去了。 劉虞出鎮(zhèn)北州,此事引得天下震動,劉虞到了連州大開幕府,張示布告大辟人才,四方貴姓,英俊年少紛紛慕名往就。除了鮮侑,荊州辜辛,楚州藤公佐,河南孟瑯,阮元諸人,都是天下知名的人物,皆出關往西依附,一時之間賓客盈座,竟然比洛陽朝廷還熱鬧。云曖震驚了,知道劉虞此人不能小視,但這一出山,其轟動還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云曖突然有些后悔了。 給劉虞這么大的權力讓他去北征,經營北州,很可能是在放狼驅虎。 這個人能量太大,一旦得了勢,恐怕連劉靜都制不住。 朝廷原本計劃支持北征的兵力,物力,到此時云曖默默的按下,絕口不提了,劉靜,包括整個洛陽朝廷,也都沉默的支持了皇帝此舉。然而劉虞仿佛是也預料到朝廷的意思,也只假裝不知連問都沒問。在連州聲勢浩大的招募流民,募兵屯田。 于是北征之事,一拖再拖,久久未行。 鮮侑有信過來,也敘些閑事,別無多話。 陶宴升任中書令,是云曖的意思,也是得到了劉靜支持的。 劉靜敢給陶宴當這個官,自然是自信不論皇帝派誰當那個官,他都有能力繼續(xù)控制對方。包括陶宴陶大人。 他能隨時把陶大人捧上去,也能隨時把陶大人擼下來。 在聽話好使的條件下,他是愿意捧一捧陶宴的,盡管陶宴屢次得罪他,并且打心眼里執(zhí)意跟他作對。 但劉靜似乎不放在心上。 陶宴又得出入延春殿,甚至連人都住在宮里了。 作者有話要說: ☆、孫秀 云曖一封封翻著奏章,翻一封丟一封。 “這幾日怎么全是吏部的折子?” “六鎮(zhèn)兵民又在鬧事!” “平城又怎么了!” 將手里的奏章往陶宴懷里一丟:“那幫孫子又在吏部吵吵去了……” 云曖頭痛不已,見著吏部二字就三天不想吃飯,十封折子有七封是有關吏部的,全在彈劾尚書王勤,云曖捂著胸口夸張道:“不行了,堵死了,快給接我口氣?!?/br> 陶宴拍了拍他后背,捧了茶給他喂:“別看了,寫的都一樣。” 云曖使勁揉著額頭:“這么下去不是辦法,替我傳王勤過來?!?/br> 王勤傳過來,云曖將折子丟給他:“王大人,朕每天看的告你狀的折子疊起來都能當柴火燒了,你自己拿去看,拿去拿去,別往我這送了。” 王勤不看也知道寫的什么,無奈道: “陛下,這個臣也沒有辦法啊,吏部的名冊已經堆成山了,天天都有人上臣那鬧,個個都扯著嗓子的哭天喊地,一會家里沒米下鍋了一會孩子要吃奶,都在等著吏部派官拿俸祿,陛下你看臣上哪去找那么多官給派啊!” 云曖道:“有多少?” 王勤苦著臉:“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呢……” 云曖吐血,聽著這數(shù)字就撐不住了,陶宴連忙又給他拍胸口:“陛下,陛下,別急?!?/br> 云曖又支撐著活過來:“拿來給我看看。” 王勤連忙讓人去吏部搬名冊,云曖望著那密密麻麻的名字化作人山人海的等待政府安排工作的貴族待業(yè)青年,拍了桌子大怒:“胡說!你當朕好糊弄是不是?哪里又多出來的這么多!” 皇帝裝傻,王勤尷尬道:“這個還是少的,只是年紀在二十歲以上,到了明年春,又得多出上千,這幫子人屆時又要上吏部來鬧?!?/br> 云曖不滿哼道:“往年怎么沒事?” 王勤道:“往年也有,年年都鬧,陛下,這些人頭都是一年一年一代一代攢下來的,沒法子辦呢,歷來都是拖著,今年因為陛下從北府軍提拔了不少人上來,這些貴姓子弟不滿,于是才鬧的厲害了些……” 云曖又惱了:“少胡扯!關北府軍什么事?” 王勤道:“確實也不關北府軍什么事……” ……就是眼紅而已…… 昔年平帝立國,為了爭取鮮卑貴族大姓的支持,下旨,穆、陸、賀、劉、樓、于、嵇、尉八姓,同漢族頭等門閥崔、盧、鄭、王四大姓門第相當,不得授以卑官。這張沒本的欠條打的好啊,這幫子貴族大姓爺爺生兒子,兒子生孫子,又沒有計劃生育,于是一代累一代,數(shù)量滾雪球一般驚人的膨脹起來了,現(xiàn)在這幫官N代成千上萬伸手要利息了,沒有工作,先帝爺說了,他們的工作就是當官,而且還必須當大官…… 特么開玩笑呢!朝廷就這么大,哪里有那么多官還是大官給你當? 這些貴族官N代就跟茅坑里的蛆一樣惡心,云曖恨不得全一笤帚掃吧掃吧全倒垃圾坑里去,偏偏這幫子人都不安生,天天拿著先皇的圣旨嚷嚷朝廷,大慶朝廷增設了無數(shù)的散官試圖安置這幫子人,但時間久了也耗不起,這幫子人太多了,朝廷哪有那么多俸祿給他們白吃? 國庫都給吃空了!這幫耗子! 皇帝道:“大活人沒手沒腳嗎?讓他們都種地去?!?/br> 下旨裁撤冗官,各位該干嘛干嘛去,別想著吃朝廷的閑飯,一通擼下來,慘嚎一片…… 這才是官N代鬧事的原因。 王勤顯然不敢觸皇帝的逆鱗說真話的。 官N代接受不了被朝廷趕去種地的命運,僅此而已。 這個龐大臃腫的貴族官僚集團利益相關,上下一心連成一片,不是一家一姓,不是一人兩人,而是所有大慶的貴姓,平帝當年的承諾,要就這么廢了?說好的只要我是我爹生的就給我官當,哥們長到二十歲就等著呢,你突然叫我去種地?笑話,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只要是貴族集團的一員,就誰也不會答應! 王勤唯唯一番退下,云曖開始生悶氣。 陶宴道:“吏部的法子,將貴族子弟入仕的年齡提高到二十歲,同時按年紀長幼依次授官,就這樣,多少人等到八十歲都等不到出頭那一天,但是總比沒有指望強?!?/br> 云曖道:“你的意思是,收回圣旨,繼續(xù)養(yǎng)著他們?” 陶宴搖頭,始終是不贊成的,嘆道:“臣恐怕這么下去得出事兒?!?/br> 云曖冷笑:“誰都知道圣旨是靖國公的意思,朕什么時候說過一句話了,讓他們去跟劉靜鬧去。靖國公既然敢做,想必做好準備了?!?/br> 那圣旨還真不是云曖的意思,乃是劉靜進行改革的試水之作。 云曖對劉靜的折騰始終是持冷眼旁觀的,陶宴說的對,隨他去,看他能折騰到什么地步,惹出禍來,正好趁機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