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年下]_分節(jié)閱讀_108
就在他想要說點兒什么時,蕭祁昱拔/出了劍:“古書有割rou入藥救母的先例,所以大夫所說的藥引也是有據(jù)可考的,還請大夫一定要醫(yī)好我的皇叔。”他把他自己的手臂削掉了一塊rou。 是他的劍偏了,在握著劍的那一瞬間他真的想殺了這個大夫,可拔/出/來的時候他只削了他自己一劍,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很明顯陳季齡恨他們蕭家人,隱姓埋名藏在這里二十多年,一定是為了躲避什么,他看了那么多的大夫,可只有這個人能救他,那么當(dāng)年下/毒的也許就是他了。 他一直記得沈郁那天晚上說的話,他想把他當(dāng)成胡話,可是不能,他說的那么清楚,還加上一個楚云徹,楚云徹就是恭王爺?shù)娜?,恭王爺一定知道?dāng)年的事。宮廷中的那些丑事他其實知道,他雖然冷漠,可并不傻,他在宮中生活了這么多年,早已經(jīng)看透了。 既然都已經(jīng)想清楚了,那就快一點兒吧,陳季齡試探了自己這么多,無非就是想要換個安心,既然他想要安心,想要報/仇,那就報吧。 所以他看著陳季齡笑道:“大夫,你還缺什么?” 他的態(tài)度那么的冷靜,手臂上的血還在往下滴,可他只是冷靜的撕下一塊衣服包扎起來了,這樣的人歷經(jīng)鮮血洗禮,想要給他下馬威就太幼稚了,陳季齡緩慢的站了起來,他也只是想出口氣而已,背叛的痛苦,師門被滅的痛苦,現(xiàn)在既然都已經(jīng)報完了,那就恩怨兩清了。 他開始問沈郁的情況,字字跟親見一樣:“他是不是愛喝酒?”蕭祁昱點了下頭:“是的,日日喝酒?!?/br> 陳季齡繼續(xù)問:“他是不是有過敏癥?” 蕭祁昱再次點頭。 “他是不是很少生???除了這一次?!?/br> 蕭祁昱點頭稱是。 “他是不是沒有娶妻,沒有子嗣?!?/br> 他問的那么肯定,于是蕭祁昱只剩下點頭。 最后一個問題:“你是他什么人?” 這個問題緊接著上一句,蕭祁昱頓了下,這一頓,陳季齡就明白了,但他只一眨眼不眨眼的看著蕭祁昱,蕭祁昱在他的視線里終于點頭:“我是他的親人,是他的枕邊人?!?/br> 陳季齡嘴角微微才扯了下,是自嘲的笑,想不到有一天曾經(jīng)打得死去活來的沈、蕭兩家后人在一起了,這是多大的笑話啊,哈哈,還難為他們這多人陪著犧牲了。 陳季齡問到這里終于不再問,他只吩咐他道:“我這里晚上只有我自己,小童只有白天給我送飯吃,所以今天晚上,你給我打個下手吧。” 蕭祁昱點頭,他本來以為陳季齡會有什么獨門絕技的,但是他跟云厚樸的做法一樣,只不過給沈郁泡的是酒。 陳季齡跟他解釋:“他中的毒里面有一味丹朱,這個毒以酒為媒。”看到蕭祁昱沉著臉,陳季齡笑了聲:“任何藥都有兩面,這個藥雖然是毒,可是它也有相反的一面,它強身健體,能讓人身體短時內(nèi)強健。你皇叔生來身體差,能這么多年從不生病,這個藥有功效。”蕭祁昱不想說什么,他這一路也看了很多醫(yī)書,以毒/攻/毒沒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的皇叔現(xiàn)在還不是病倒了,從不生病的人一旦病倒了就是嚴重的。 蕭祁昱不想再去追究以前的事,只說:“我相信大夫?!?/br> 陳季齡看著他笑了聲,還是挺識時務(wù)的,他也不再廢話,不再解釋什么,沈郁的毒是他當(dāng)年的敗筆,半成品,如今他親手解開,也算是了了他一樁心事。 沈郁這些年都是酒鬼,毒/伴著酒,所以清/毒也要用酒為底子。 陳季齡也是個酒鬼,住的房子是兩間茅草屋,可地下酒窯里全是酒,這一個晚上這些酒全都用了。 沈郁泡在酒鍋里,下面加著熱,熱氣、酒氣以及那些藥草一層層的蒸他,他開始不舒服,汗一層層的出,蕭祁昱拿著毛巾一遍遍的給他擦:“皇叔,你再忍耐一會兒,很快就好了?!?/br> 這個很快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直到流出的酒如同清水一樣后,陳季齡才把酒停下了,蕭祁昱把沈郁抱出來放到床上,回頭看他:“大夫,我皇叔體內(nèi)的毒/清了嗎?” 陳季齡點了下頭:“毒/清了,但是他的身體恢復(fù)不了了,骨/脈已經(jīng)毀了,還有別的……需要養(yǎng)著了?!?/br> 他很隱/晦的跟蕭祁昱說了下,也就是說沈郁從現(xiàn)在開始就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了,會生病,縱/欲過度身體也會勞損,而且他的骨脈都毀了,所以不能習(xí)武也也不能有子嗣了,畢竟毒在體內(nèi)這么多年,本來也活不久了,如果他不經(jīng)歷任何苦難倒是還能多活幾年,可經(jīng)過這一難所有的病/根都發(fā)作了。 陳季齡看著沈郁道:“這也許都是命?!鄙蛴裘辉摻^,如果他不發(fā)作,蕭祁昱不會背著他走到這里來,能夠在千萬人中找到他多難啊。 他不知道蕭祁昱背著沈郁走了多少地方,整整一個月,大江南北,所有名醫(yī)全都看過,找遍了所有人才找到他。他也不知道沈郁熬了多少天,他在這最后的一個月里顛沛流離,昏昏沉沉,他最后的幾天里都不敢把他放下,唯恐一放下他就不醒了,可他撐到了今天,他是受盡了折磨才熬到今天。 不是巧合,不是命好,這世上沒有不費心力便得來的好事。 蕭祁昱默默的看著沈郁,沈郁臉色終于好看了,那些易容他也全都給他洗掉了,終于露出他本來的樣子,雖然沒有恢復(fù)的那么快,但是臉上已經(jīng)有光彩了,這樣就夠了,他以后都會好起來的。 陳季齡看著他這個樣子不由自主的想問幾句話:“你姓蕭,那你知不知道你與他是仇敵?你的父親是被他父親逼/死的?”他心里是有些許惡/毒的,他就想看看這個一直凌駕在他上方的年輕人怎么回答這個問題。他是天子,應(yīng)以孝道為第一,他就要看看他怎么說。 他以為蕭祁昱會長篇大論的回答他,引經(jīng)典或者用孝義什么的來說服他,但蕭祁昱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他還在就好。我只要他平安就好?!闭l都不重要了,因為沒有什么能夠比的過他活著,至于那些沈蕭兩家的舊日恩怨他不在意,你可以說他無情、狠/毒、不孝,可也沒有人對他好過,他的父親沒有對他好過,他連沈郁的一半兒都沒有做到。 這世上也沒有任何仇恨能夠抵得過親情,這么多年兩個人的親情無人能夠隔斷,他跟沈郁斷過那么多次,很多次吵架,很多的矛盾,曾經(jīng)以為再也無可挽回,可兩次邊關(guān),兩次分離都磨不掉,斷不了,那這世上便再沒有什么能夠挑撥他們的關(guān)系了。 陳季齡悻悻的閉上了嘴,他心里未嘗沒有松一口氣,既然蕭祁昱不在意那些過往,也就不會再要他的命了,果然蕭祁昱看著他道:“大恩不言謝,蕭某有生之年永記大夫救命恩德。若陳大夫想要名揚千古,我便恢復(fù)圣醫(yī)谷的名聲。” 陳季齡輕扯了下嘴角:“不必了,我今天知道你的心意就夠了。” 他前半生癲狂,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以為自己能夠為皇家立下功勞,把他們圣醫(yī)谷的名聲推到更高處,哈哈,結(jié)果卻完全相反,這二十多年,他想通了,人生不過過眼云煙,何必去追求那些呢,蕭祁昱都知道什么最重要了,那他如果還不知道,這些年都白活了。 陳季齡站起身來:“他還要恢復(fù)幾天,這些日子你不要帶著他顛簸,就留在這里養(yǎng)病吧?!?/br> 陳季齡走后,蕭祁昱便坐到了床邊上,沈郁泡了一個晚上,身上全都起褶子了,蕭祁昱開始給他按摩,他身上的傷都好了,但是疤痕一時半會兒去不掉了,在沈郁身上是格外難看的,他這細皮嫩rou的,一點兒疤都不好看,完全沒有英雄之氣,所以蕭祁昱也覺得挺礙眼,碰到傷疤他就給他扒一下,沈郁就踹他下,他終于有點兒力氣了。 蕭祁昱被他踹了幾下后,終于老老實實坐他床尾,給他捏腳,他將近兩個月沒有下地走過路了,再不按摩下就不會走了。蕭祁昱攤開一本醫(yī)書,一邊對照著xue位一邊給他搓,兩個腳丫子一個一個的搓。 沈郁身上就這倆腳丫子還沒有傷,還是細白的,還能看下去,于是蕭祁昱就長時間的捏,五個小腳丫團在一起,跟五個擠在一起的小饅頭一樣,蕭祁昱一個一個的捏,偶爾掐一把,沈郁就踹他一腳,蕭祁昱握著他的腳笑了,笑的有些傻氣,但是也沒有人看的見就算了,蕭祁昱輕咳了聲,恢復(fù)了他的面癱臉。 第110章 沈郁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三天之后了,感覺在一個非常溫暖的床上,所以他很舒服的醒了過來,一醒來就看見蕭祁昱坐在窗戶邊上看書,斜陽透過窗子暖暖的照在他身上,看起來非常的美好,像是假的一樣,沈郁張了張口:“祁昱?” 蕭祁昱看他醒來,把書放在了案上,過來看他,把手放他額頭上試了試,不發(fā)燒,三天都沒有發(fā)燒了,蕭祁昱于是明白沈郁這是徹底的好了,他笑道:“皇叔,你餓不餓?” 沈郁搖了搖頭,他大病初愈腦子反應(yīng)的有點慢,不餓也不累,但是外面?zhèn)鱽砹饲瞄T聲,蕭祁昱走過去開門,是一個小童端著飯進來了:“醒了嗎?我?guī)煵f應(yīng)該醒了,讓我送飯進來。” 蕭祁昱接過了他的碗:“進來吧小風(fēng),皇叔,你吃點兒吧,小風(fēng)做飯很好吃的?!彼膊还芩煌猓桶阉饋砹?,沈郁看著送到嘴邊的飯也只好張口了。 吃完了飯,天色也漸漸的黑了,住在后山腰,天黑的就是快,他想出去看看,但是小童說要再休息幾天,于是沈郁就繼續(xù)躺著,他躺著也睡不著,他睡了三天,要是還能睡那就是豬了。 他便側(cè)頭看了看傍邊的蕭祁昱,蕭祁昱已經(jīng)睡起了鼾聲,就在他耳邊,但沈郁卻沒有覺的煩躁,屋里的一切因為這鼾聲真實起來,原來他還活著,原來蕭祁昱還沒有走,原來他們已經(jīng)出宮了,這一個月他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蕭祁昱兀自睡的很沉,他不知道什么時候睡的,本來還靠在床上的,但是沒一會兒就睡了,沈郁想了想他過的這些日子,應(yīng)該是沒有睡個好覺吧,有很多的事他是不記得了的,昏沉中也記不太清,但是想想也應(yīng)該知道。 所以沈郁沒有叫醒他,他躺著也沒有無聊,外面的月光如水銀一樣泄進來,透過窗欞照在這屋里,他一樣樣的看,覺得都很稀奇,屋是茅草屋,所以屋檐上并不整齊的茅草也透過影子照過來,跟層次不齊的竹林一樣。 沈郁還聽見了流水聲,這山里一定有一條河,河水流過山澗,一定很清澈,白天的時候一定很多的動物去喝水,晚上的時候月光灑在上面,一定跟滿天的星星落進去一樣。 沈郁思緒飄忽不定,想了大山,想了流水,想了所有的一切,然而他就是沒有想過他的過去,一點兒都沒有想,仿佛那些過去全都被他封存起來了。 就這么想著,沈郁后半響的時候終于睡著了,蕭祁昱半夜醒過來拿著尿壺要他尿尿,他不尿后,蕭祁昱又倒下睡了,一驚一乍的還把沈郁嚇了一跳,再后來就沒有了,于是沈郁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的時候,蕭祁昱要去找住的地方了,沈郁既然已經(jīng)醒了,那就不用再在這里住著了,陳季齡喜歡獨居,從那個小童只有白天來給他做飯就看得出來,所以蕭祁昱也不想做讓人討厭之人。 而且沈郁這個身體好的慢,不是短時間能夠恢復(fù)過來的,所以蕭祁昱要去找個住的地方。 客棧是不能住的,那里人多眼雜,鎮(zhèn)上也不能住,原因也跟客棧一樣,夏西的西邊就是蕭璟原先的封地,當(dāng)然也許蕭璟已經(jīng)放棄了他的大本營,可也要防著。 所以蕭祁昱想尋找一處安靜又舒適的院落,養(yǎng)病怎么也要稍微好一點兒,但是這種好一點兒的院落在這個村子里太難找了,這里的人窮,房子的屋頂別說用瓦片了,有茅草就是不錯的了,更別說幾進幾出了,蕭祁昱騎著一匹馬在村里走都被視為財主了,所以他騎著馬溜達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 于是他們又在陳季齡這里多住了一天,陳季齡其實沒有趕他們走,他幾乎很少見他們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從沈郁醒了后,他就沒有在他面前出現(xiàn)過,聽小童說是去山里采藥了,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蕭祁昱便明白,陳季齡是在躲沈郁。 也許沈郁與兩歲的時候差別不是很大,對一個兩歲的孩子下毒心里總是個疙瘩,即便這個孩子的父親是個大魔頭,可孩子是無辜的。 蕭祁昱也沒有跟沈郁說什么,沈郁想要去當(dāng)面謝謝大夫,也被他攔下了:“大夫去山里采藥了。” 沈郁哦了聲,瞟了他一眼:“不是神醫(yī)嗎?神醫(yī)需要自己采藥嗎?” 蕭祁昱也沒有撒謊,所以面色平靜:“小風(fēng)這么說的。” 沈郁也只好不了了之了,他還是需要臥床休息的,但是在得知他的毒沒了后,他就不著急了,他覺的這個山后腰的小屋很好,要是蕭祁昱一直找不到住的地方才好呢,這個地方多好啊,沒有人來,與世隔絕。 然后蕭祁昱卻不想在這里住著,陳季齡躲他們,他也并沒有多想見他,畢竟心里是有了隔閡了,曾經(jīng)的恩怨說放下沒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