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年下]_分節(jié)閱讀_92
這才是真正的用血rou之軀抵抗他們。 沈?qū)④娍粗@種場景手都顫了下,他心軟,不管前面沖的是誰的士兵,他都心疼,這么多天下來,他們已經(jīng)容為一體了。他側(cè)頭看著旁邊的蕭祁昱,蕭祁昱的臉色冰冷深沉,一點兒多余的表情都沒有,很難想的出這么一個年輕的皇帝怎么能夠這么沉得住氣。 蕭祁昱沒有他想的那么冷靜,那也是他的士兵,每死一個就在他心上劃一刀,只不過他能忍住,經(jīng)過上次的那一次大敗他已經(jīng)知道忍了,他必須要忍到要把這些人全都引進陣列來,他們退后的這么多天,為的就是布這個陣,他們苦練這么多天,為的就是可以找到攻破重騎軍的辦法,所以在最后一刻到來前,他必須要堅持住。 在沈?qū)④娫俅我f話時,他終于開口了:“沈?qū)④?,你帶領(lǐng)左翼補上去,虎翼,隨我殺入主陣!” 沙撒軍已經(jīng)全都加入了戰(zhàn)斗,他終于可能下戰(zhàn)場了。蕭祁昱滿面寒霜的殺進了陣中,完全忘記了他還有傷了,他掛念他的京師,恨透了這幫沙撒重騎兵,所以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隨著他的加入,前面的周烈先鋒隊立時覺得輕快了,就在同一時刻,激戰(zhàn)的鑼鼓再一次的敲響了,天邊的風(fēng)沙突起。 輕騎軍由秦川、陸琪、何繼云帶領(lǐng),分三路從天邊攻來,黃沙滾滾,氣勢滔天,仿佛是天外來兵。亞頓吃了一驚,這是哪里來的援軍?是誰的援軍呢?不可能是蕭祁昱的,而他的軍部也已經(jīng)都在這里了。 雅頓舉目望去,戰(zhàn)場上已經(jīng)到處都是士兵,混戰(zhàn)在一起,到處都是人影,烏泱泱的跟一群黑蚊子一樣,真的,他用這個形容詞是真的恨極了,因為這些明明看著不堪一擊的家伙們,卻讓他們寸步難行,不是砍斷了他們的馬腿就是讓他們中了冷箭,陷進了馬絆子里,摔的他們?nèi)搜鲴R翻,于是他們不得不踐踏一樣的踩著他們,一步步劈殺過去。 就這么著,他們沒有注意到,現(xiàn)在跟他們對決的人少了很多,每天晚上的車水馬龍、燈火輝煌,他們也沒有注意到,大梁的五萬輕騎隊已經(jīng)不見蹤影。而現(xiàn)在他們竟然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正后方,單刀直入! 這是蕭祁昱的最后一隊兵力,也是最重要的一隊,用八卦陣是打不死重騎軍的,要想徹底的消滅他們,必須要殺他們片甲不留,讓他們想起這一戰(zhàn)就會聞風(fēng)喪膽,永不敢進犯,所以這五萬輕騎兵是蕭祁昱最后的絕招。 重騎兵有重騎軍的優(yōu)點,可他的缺點也是那么的明顯,重甲在身,調(diào)轉(zhuǎn)艱難,整體作戰(zhàn),所以個體作戰(zhàn)能力太差,而這正好是輕騎兵的優(yōu)點,所以當(dāng)兩軍在這個八卦陣中交戰(zhàn)時,勝負便有了轉(zhuǎn)折點。 兩軍人馬在這個狹窄的戰(zhàn)場上短兵相接,只見刀光閃爍,猶如閃電,兇狠的刀鋒砍在胸甲上,砍在頭盔上,叮當(dāng)聲響徹整個戰(zhàn)場,在經(jīng)過幾個輪回后,沙撒士兵震驚地發(fā)現(xiàn)眼前這批輕騎兵單兵作戰(zhàn)能力十分驚人。 他們身體矯健,身手靈活,他們手中的那把刀似是長了的不可思議,上劈他們頭顱,下砍他們馬腿,在馬背上,在馬肚子底下,從他們身邊鉆過去,又從他們身后出來,不知道用了什么樣的刀法讓他們就這么一個個的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他們也不管,繼續(xù)去劈下一個,在他們以為他們能活命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馬下面也有那么多的人等著砍死他們。 秦川領(lǐng)著最后一隊沖了進來,他同蕭祁昱揮了下旗幟,于是蕭祁昱也做了一個干錯利落的手勢,這個動作的意義所有人都懂,最后的決戰(zhàn)到了,最后剿滅他們的時間到了。 一瞬間,整個戰(zhàn)場沸騰了,只聽見一聲號令所有的騎軍殺過去,三路輕騎隊兇猛的撲向了陣中的沙撒士兵,喊殺聲驚天動地。 對于他們的合圍,亞頓很快的做出了決策,他們立即轉(zhuǎn)攻為守,想要排成對付騎兵的密集防守方陣隊。然而如同他們第一次的對決一樣,風(fēng)水終于輪流轉(zhuǎn)了,這種防御無一例外的被大梁五萬輕騎隊踏平了。 如云的旌旗,密密麻麻的刀槍,奔騰的兵馬,勢如風(fēng)暴,厲若狂飆。 戰(zhàn)場要的無非是氣勢、兵力、火力,及決策,而這些,大梁的軍隊經(jīng)過艱難的戰(zhàn)斗終于找到了應(yīng)對的辦法,于是八萬沙撒軍就這么潰敗了。 在眼看著整個戰(zhàn)場都要淪陷時,他們放棄了抵抗,團隊作戰(zhàn),所以當(dāng)主力失敗后,他們便也一敗涂地。手中的兵器一個個掉落,再被人從馬上整個折下來,因為與馬匹是連在一起的。一損俱損,一亡懼亡。 亞頓在看到自己的重騎軍毀成這樣時怒了,看著已經(jīng)快殺到自己身邊的蕭祁昱更是驚怒交加,蕭祁昱已經(jīng)看不出什么模樣了,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血,已經(jīng)將他的戰(zhàn)袍浸染,將他的臉面浸濕,于是讓他想不起他的年紀(jì),他記著這明明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就是這么一個人竟然將他橫行十多年的重騎軍毀成這樣。 他揮著長劍重重的向蕭祁昱劈過去。金蛇劍,這柄劍是他們沙撒帝國的皇帝親手賜給他的,讓他所向睥睨,劈盡一切所有攔他的人! 程謹之因為是陣中的指揮者,所以他站在高處縱覽全局,看著這一劍向蕭祁昱劈過來時,他大聲喊道:“皇上!小心!” 蕭祁昱艱難的轉(zhuǎn)過了身,擋住了亞頓的一劍,這一劍擋的虎口發(fā)麻,他的腰傷在這一刻體現(xiàn)出來了,轉(zhuǎn)的那么費勁,亞頓很快便看出他的傷勢,冷笑了聲,如同前面的那一戰(zhàn)一樣,扭轉(zhuǎn)一個戰(zhàn)場的局勢那就是要勤王,蕭祁昱想的到的,他也能夠想到。 亞頓一把金蛇劍使的爐火純青,這是西方的擊劍術(shù),蕭祁昱生平未見過,不是北羌那種只憑蠻力的進攻,而是有了招數(shù)。亞頓無疑將擊劍練到了極致,那一把金色的劍在蕭祁昱的眼中如同一道道閃電,讓他有些頭暈?zāi)垦!?/br> 他使勁的閉了下眼,開始凝聚力氣專心的迎敵,后面的事蕭祁昱在后來很久的日子里都忘不掉,因為死亡的陰影盤桓不去。 那是他這輩子最成功也是最艱難的戰(zhàn)役,亞頓是他這一生遇到的最強悍的對手,陰狠毒辣,看出他的腰傷之后便開始攻他后背,招招狠辣,在他背后重重劈過來的時候,蕭祁昱只艱難的往下趴了下,再也轉(zhuǎn)不動了,那一劍本來是砍他的頭的,他躲了一下,于是那把劍便沿著他的肩膀一直劈到了腰。 金蛇劍削鐵如泥,蕭祁昱的盔甲直接就透了,鮮血在這一瞬間噴發(fā),幾乎染紅了□□的馬,汗血寶馬這一次真的成了血的了,馬匹嘶鳴聲中,蕭祁昱滾下了馬。 程謹之這一次喊不出來了,他幾乎驚慌失措的從觀戰(zhàn)臺上跳了下來,可他跳下了觀戰(zhàn)臺后發(fā)現(xiàn)更加的不好,因為再也看不到蕭祁昱了。 蕭祁昱跌進了黃沙里,在滿面塵沙中看見亞頓cao控著他的鐵馬踏過來,蕭祁昱閉上眼睛把劍使勁的揮了出去,馬腿被他硬生生的砍斷了,隨著馬的嘶鳴聲,蕭祁昱在地上艱難的翻了個身,躲開了馬匹的碾壓,亞頓從馬匹上飛下來,直撲蕭祁昱。 蕭祁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亞頓狠狠的把劍插了下去,他用勁太大,以至于插在地上好一會兒拔不起來,蕭祁昱用腿把他絆倒在地上,兩個人都沒有了武器,于是只能在憑著蠻力在做最后的絞殺。 蕭祁昱被他掐著脖子幾乎喘不上氣來,亞頓死死的把他摁在地上,看著蕭祁昱的鮮血把黃沙染紅,亞頓眼里有了殘忍的顏色,他殘忍的掐著蕭祁昱,要這么活活把他掐死。 蕭祁昱緩緩閉上了眼,手漸漸的松了,在亞頓準(zhǔn)備再一使勁就把他掐死了時,蕭祁昱竟然驟然的把他掀翻了,他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時就覺到了脖子疼,然后就再也閉不上眼了,他在臨死的時候終于知道是什么殺了他,他死在了他自己的劍上,那把劍他曾經(jīng)殺過了無數(shù)人,想不到有一天也有他。 亞頓死不瞑目,鷹一樣陰霾的眼睛像是想不通一樣,蕭祁昱確定他再也活不了了了后,終于松開了手,他躺在地上好一會兒才看清東西,看著大梁的一個旗桿倒在地上,他艱難的把旗桿摸了起來,然后扶著旗桿站了起來。 藍色的大梁旗幟在斜陽如血的空中招展,仿佛是天空中永不消退的湛藍。 大梁二一六年十二月末,塔干沙漠對戰(zhàn)沙撒重騎軍,大勝。 沙撒重騎軍曾經(jīng)所向睥睨,永無對手,曾經(jīng)征戰(zhàn)萬里,滅了無數(shù)的小國,搶下了無數(shù)的領(lǐng)土,殺死了無數(shù)的人,可這一刻他們終于遭到了重創(chuàng)。 此戰(zhàn)八萬沙撒重騎軍七萬三千人陣亡,五千余人被生俘,鐵血一樣的重騎軍、強悍的沙撒軍事力量在這一刻被徹底摧毀,這一戰(zhàn)宣告大梁的軍事力量在周邊國家中從此再無抗衡的敵手。 大梁的輕騎兵在經(jīng)過戰(zhàn)火的歷練中達到了最強的高度,是以后的大梁軍隊中的中流砥柱,他們比起沙撒重騎軍毫不遜色,從此以后再也不用懷疑他們的作戰(zhàn)能力,二十年的沉寂抹不掉一個國家的軍魂,那曾經(jīng)刻在骨子里的永不被人欺負的血脈永遠流淌著。 程謹之接過了蕭祁昱手中的旗幟,看著蕭祁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他們?nèi)〉昧司薮蟮膭倮麄円哺冻隽搜拇鷥r,十萬大梁戰(zhàn)士獻出了生命,他們的血液把這片黃沙染紅了。 黃沙埋忠魂,熱血祭英烈。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時候飄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漸漸的越下越大,掩蓋了成千上萬的尸體,整個大地潔白無瑕。 第97章 雪無聲無息的下,仿佛把整個營地都凍僵了,因為一片安靜。 曾經(jīng)是大嗓門的周烈此刻也安靜了,他在帳前來回的走,憋的臉色通紅了可還是一句話也沒有說,他剛才在帳子里問了很多遍了,被急怒攻心的程謹之趕了出來,現(xiàn)在皇上昏迷不醒,他就在那多舌是挺討人厭的。 蕭祁昱這一次傷的太重了,整個后背傷口面積太大,失血太多,等撐到勝利的時候已經(jīng)不行了。 三個軍醫(yī)圍著他包扎,盡管是這樣,止血也是半天之后了,幾個人身上都是血,程謹之是唯一留在賬內(nèi)的人,他看著這么多血,手也本能的抖了,他見過了太多的傷亡,可蕭祁昱是皇上啊,他若是沒了,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程謹之急切的看著他:“懷安?皇上怎么樣了?” 曲懷安看著他咽了下口水:“要看皇上什么時候醒?!彼呀?jīng)盡力了,剩下的要全看他自己了。 程謹之等了很長時間,兩天兩夜,蕭祁昱終于醒了過來,程謹之幾乎要喜極而泣了,然而蕭祁昱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要立遺囑。 他燒糊涂了,程謹之難過的道:“皇上,你說什么???” 蕭祁昱朝他笑了下:“謹之,你去拿詔書來?!?/br> 沈?qū)④姷热斯蛟谒睬埃骸盎噬?,你休息好了再說好不好?等你傷好了再寫好不好?” 蕭祁昱看著他們緩慢的搖頭,他做了個噩夢,夢見所有人都要討伐沈郁。他心里明白,這是他想的太多了,可他就是放不下心,他快不行了,他必須要在他死前立下遺囑。 蕭祁昱把手伸向看向程謹之:“謹之代筆,沈?qū)④?,周將軍、秦將軍你們分別是大梁軍隊的首領(lǐng),在此做個見證?!?/br> 他固執(zhí)的很,嘴唇都燒白了,可就是要詔書,程謹之忍痛給他拿來了紙筆,蕭祁昱緩了口氣念到:“輔政王沈郁,忠孝仁義,聰慧賢能,這些年輔佐朕登基,為國為民日夜cao勞,功高勞苦,如今大梁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是輔政王的功勞?!?/br> 他使勁的喘了幾口氣,沈?qū)④姽蛟谒媲埃骸盎噬?,你別說了,你休息會兒。” 蕭祁昱攢了口氣繼續(xù)道:“朕御駕親征途中染病疾,臨終猶念國事,與沈?qū)④姟㈥憣④?、秦將軍等人眾議后,決議立他為帝,將大梁國務(wù)交由輔政王沈郁,朕心安,九泉之下亦可與列祖列宗交代了。眾位愛卿要好好輔佐新帝,必創(chuàng)大梁興盛?!?/br> 他終于寫完了遺囑,程謹之捧著這份遺囑難過的說不出話來,蕭祁昱閉著眼睛笑了下,沈郁也許不需要他這多此一舉,可他還是不放心,給他一個名言正順總比他被天下人罵的好。他已經(jīng)處在被罵的位置上了,倘若再即位了,那天下人一定會罵他的,他那張嘴又不服輸,一旦生氣起來起來會越發(fā)的厲害,一定會得罪人。 而且他必須要當(dāng)皇帝,如果他不當(dāng)皇帝,那些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他立完了遺囑松了口氣:“謹之,沈?qū)④?、秦將軍,你們即刻回城,即刻班師回京?!鄙驅(qū)④娢罩@份遺詔重重的點頭:“末將明日即刻回京告訴王爺,皇上你一定要好起來,王爺他不能沒有你啊?!?/br> 蕭祁昱看著他,大概是人之將死,所有的一切都柔和起來,他的眼神很溫和,不再跟以前一樣冰冷,可就是這樣的眼神讓沈?qū)④婋y受的不得了,他使勁的點頭肯定:“皇上,王爺他在京師等你回去??!” 蕭祁昱還是看著他,他也想盡快的回去,他還沒有見著沈郁呢??伤趺匆矂硬涣肆?,他的整個身體像是被巨石壓著。 程謹之跪倒他身邊:“皇上,我們明天就班師回京,所以皇上你一定要好起來,王爺他這么多年輔佐你就是要讓你做皇帝,倘若你讓位于他,你讓他一人在京師怎么撐起來,朝中大臣都等著皇上你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