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人家回答他說要出國治，他是出錢表示一下的好，還是不出錢？

    要是出錢，又該出多少？

    陳琢理暗暗皺眉，頗覺煩惱。

    待了一個小時左右，他帶孩子走。

    噗噗不肯走，說：“爸爸，你先回去吧，我想跟著mama和外公外婆?！?/br>
    他憂慮的眼睛看著病床上的mama，雖然年幼，他大概也知道m(xù)ama的病有點嚴重，這讓他漸漸不安，更想要時時刻刻守著mama。

    爸爸雖然好，但是mama更重要！

    陳琢理低聲勸兒子。

    噗噗就是不肯。

    李mama看不過去，說：“算了，你先回去吧，隨璞反正作業(yè)也做完了，一會兒我們也回去了，到時候帶他回去就行了?！?/br>
    陳琢理體貼地說：“明天一大早還要送他，爸媽，你們這樣太辛苦了……還要照顧如洗?！?/br>
    李爸爸說：“自己家外孫，有什么麻煩的？學校又近，送他就是順便！”說著還伸手摸了摸噗噗的頭，慈愛溢于言表。

    噗噗抬頭朝著自己家外公笑，孩子都知道別人對他的心有幾分，對于外公外婆，他的感情比跟爸爸mama也差不了多少。

    接下來幾天，陳琢理沒再來，他天天給李如洗發(fā)信息，給李爸爸李mama打電話，表示他要去照顧李如洗，但是每次都被客氣地拒絕，他也就沒再堅持。

    而噗噗卻漸漸不肯跟著陳琢理回去住，天天賴著要跟外公外婆到醫(yī)院照顧mama。

    陳琢理堅持了幾次，也就隨便他了。

    第156章 泡溫泉

    這一次的化療依然是為期一周，也可能是李如洗患病以來得到最好照料的一次。

    她有爸爸mama無微不至的關(guān)照，噗噗也是得以陪伴mama最多的一回。

    母慈子孝，病房里時有笑聲傳出。

    連醫(yī)生和護士都為她高興，有時遇上了還湊個趣。

    但是她檢查時，卻沒有得到期盼中的好轉(zhuǎn)，那個阻礙她手術(shù)的轉(zhuǎn)移瘤雖然縮小了一點，但還是太大，更沒有消失。

    反倒是另外一處無關(guān)緊要的小轉(zhuǎn)移灶消失了。

    還是動不了手術(shù)。

    這令她非常失望。

    以至于檢查做完之后的一個下午，李如洗很是消沉，笑容都有些勉強。

    爸爸半安慰半訓斥她說：“你這樣干什么？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你的預后效果已經(jīng)好到出乎意料了，怎么可能你想怎樣就怎樣？難道你意念里想哪兒好就能指哪打哪？那不成了神跡了？……”

    又柔緩了語氣，“……耐下性子，咱們慢慢來，別怕……”

    聽到爸爸那個“別怕”，李如洗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其實她知道，爸爸比她還怕。

    她想起了小時候，大概是她在五年級的時候，參加一個知識競賽。

    那個競賽是經(jīng)過班級和學校的層層選拔，李如洗準備了好幾個月，背了兩三本書，表現(xiàn)出色極了，可是這是個團隊比賽，去省里考試時初賽是筆試，要把每個學校所有成員的筆試成績加起來算總分，她們學校的參賽選手有兩個筆試沒及格。

    初賽沒過，她連上電視的機會都沒得到。

    當年小小的李如洗雖然沒哭，回家后卻也怏怏不樂。

    爸爸也曾這樣半訓斥半安慰她，那些話至今她還記得：“……沒有什么人能事事如意，沒有什么事能絕對公平，你這輩子還早呢，不知道還要遇到多少事，這么點小事都受不了，以后怎么辦？……”

    當時比賽完就放暑假了，為了安慰她，爸爸特意請了假，和mama一起帶她去西雙版納玩了一圈。

    想起來，胸口又酸澀，又溫暖，眼淚差點沒忍住。

    她知道爸爸mama此刻比她還要難過和失望，于是她忍住了淚水，抬頭笑著說：“知道了，老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現(xiàn)在的情況又不算差，我沒什么好難過的。”

    出院之后，又回去了那個狹小的學區(qū)房，噗噗依然如常地上學，李爸爸李mama照顧李如洗，日子平淡無趣，但也不失溫馨。

    李爸爸那邊不能一直請假，看到李如洗的情況比較穩(wěn)定，就先回家去上班了，說好過一陣子再請假過來。

    李mama留下來照顧女兒，買菜，做飯，再就是和女兒聊天，看看外孫寫作業(yè)讀書。

    李如洗不想mama這么困在一室之間，沉浸在女兒得了絕癥的悲傷里，總是帶她去玩去逛街，把京城附近可以玩的都走了一遍。

    只是畢竟是冬天，也沒多少可以玩的。

    等到周末時，李如洗就覺得帶著mama和兒子一起去泡溫泉。

    她選擇去小湯山一家專門做私湯的溫泉酒店。

    那家是一排排的小屋，火山石砌的院子，還有叢叢修竹，前院種些花木，后院是一個石頭砌的湯池，凹凸不平，仿效天然，夠泡四五人的樣子。

    冬天時后院有燈光，冬天照在溫泉校園的水池上有種暖意，若是趕上下雪，就更有意趣了。

    這里的溫泉自古都有名，水里硫磺味重得很。

    李如洗曾經(jīng)帶著噗噗來過一次。

    上次來的時候，她和噗噗都很喜歡這里。

    因為李如洗不想和陳琢理一起來泡溫泉，后來他們就沒再來過。

    噗噗高興極了，跑來跑去，找出這次他們的溫泉小屋，又幫著mama和外婆拿行李，很快還認出了自己熟悉的一只流浪貓，找了mama帶來的芝士魚腸喂它。

    李mama也覺得這里好極了，待著非常舒服。

    李如洗興致很高，找了服務員來給湯池消毒，然后就開始放溫泉水。

    濃烈的硫磺味和熱騰騰的白色霧氣隨著嘩啦啦注入石頭池子的大股溫泉水一起發(fā)散開來，李mama看得笑了起來：“這地方是挺好的，比起那種帶自助餐的溫泉好多了?！?/br>
    李如洗也回以微笑：“嗯，干凈自在，沒有別人在旁邊搓灰……”

    其實又何止呢，她討厭那種人工的熱鬧，喜歡這樣清幽的感覺。不過mama不一定喜歡冷清，所以才順著mama的思路說的。

    李mama果然厭惡地皺了皺鼻子，隨即又笑著說：“不止干凈清靜，也還挺漂亮，我喜歡這兒?！?/br>
    放好水，三人興高采烈地泡起了溫泉，感覺著實舒服，李如洗化療時種種的不舒服都好了不少。

    噗噗高興地又喊又叫，還懊喪沒有帶水槍來。

    李如洗可不想讓他把溫泉水噴得到處都是，又教育了他一番。

    李mama卻哄著噗噗玩。

    李如洗想起以后若是自己不在了，不擔心mama照顧不好自己家這兒子，就怕過于溺愛，忍不住就說：“mama，你不要太慣著他，慣壞了不好?！?/br>
    李mama就笑吟吟說：“那也看什么樣的孩子，咱們家隨璞，就是再怎么慣也慣不壞……”看著自己家外孫，怎么看都是好的。

    李如洗無語，她也聽不得這么不講理的話，心里嘆了口氣，想想回頭有機會再跟mama好好談談吧，別破壞這好不容易的好時光。

    溫泉不能泡的時間過長，他們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二十分鐘李如洗就讓大家都起來了。

    雖然外頭下雪溫泉里也不冷，但是起來時卻特別容易著涼，于是大家都裹著浴袍趕緊跑回屋子里，又是一陣歡笑。

    歇息了一陣子，又泡了一回，天色就慢慢暗下來了。

    該吃晚飯了。

    這兒雖好，卻有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毛病，也找不到好吃的館子，不過李如洗早有準備，準備了好些方便的食物，有事先做好的沙拉，有芒果和藍莓，有乳酪，有李如洗親手做的蛋糕，有方便粥，還有各色零食……祖孫三人吃起來也不嫌簡陋。

    最后李如洗還給做了熱騰騰的奶茶。

    夜里噗噗鬧著還要再泡一次才睡覺。

    夜間泡溫泉確實也是頗為愉快的經(jīng)驗，李如洗就答應了，把涼了的溫泉水放掉，重新放了一池子溫泉，然后三人又泡了一次之后才沖澡睡覺。

    兩米的大床也睡得下三人，噗噗挨著外婆很快睡著，李如洗也漸漸進入了夢鄉(xiāng)。

    第157章 lina姐

    李如洗倒是沒想到，這一次的獎賞之夢那么快來到。

    實際上，她在醫(yī)院里做完那個夢之后也想過，這一次會有個什么樣的獎賞之夢，想來想去，卻也沒想到……

    實在是這次的夢和以前的不一樣，基本就是替人家設(shè)法買房子，趕上一個房價低谷而已。

    以前的每一個夢幾乎都對應了她某個深埋心中，也許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的遺憾。

    這一次呢？

    關(guān)于買房子，她仔細想來，還真沒什么遺憾。

    她兩次置業(yè)都挺劃算的，買的房子也沒什么更好的選擇了。

    所以，當她夢到以前的時候，一開始她和普通的夢一樣，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夢。

    她坐在辦公桌前。

    正在電腦上起草一份合約。

    一開始她沒有多想，只是在敲打著鍵盤，秉承職業(yè)習慣，一行行深思熟慮過的文字從她的文檔中呈現(xiàn)。

    她知道這是份什么合約，也非常擅長起草這樣的合同。

    所以她幾乎不需要停頓，基本能一氣呵成。

    寫完之后，她又仔仔細細把它看了幾遍，把幾處可能有歧義或漏洞的細節(jié)都修改過來，又再看一遍，確定萬無一失，這才保存下來。

    這時后面有人叫她，低聲，卻也爽朗，含著笑意，叫她的英文名，問她說：“……你做好手頭的活了沒？下班啦，一起走嗎？……”

    李如洗一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這是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熟悉，是因為這是她工作多年的公司。

    陌生，是因為她沒有了她自己的獨立辦公室，而是坐在開放式的工位上。

    距離茶水間比較近的一個工位，后來這個工位是屬于eva的。

    她想起來了，這是她四年多以前，剛剛進公司的時候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