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君兮[古風]_分節(jié)閱讀_28
“嫮瑤跟慣了你,有你在她身邊我很放心?!?/br> “郎君是要將嫮瑤留在知魚山莊么?” 李言宜目不轉睛個地看著嫮瑤,這個小姑娘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他的心,為人父的感覺油然而生,他隨即又沮喪起來。 彩云易散琉璃脆。 嫮瑤是他帶不走的。 他的聲音仿佛從深海浮出,“素旻,你向來最知我心,為何問出這一句。你不能離開這里,嫮瑤也不能離開。這樣也好,我不能保證在我那里能否保她周全,就像阿尼婭一樣?!?/br> 素旻低頭將嫮瑤放在嘴里的手指輕輕拉出來,用唇貼了貼她的額頭,嫮瑤嘟噥了一句什么,素旻柔聲問:“想睡了嗎?”嫮瑤點點頭,眼睛已經半闔,兩排小扇子一樣的睫毛不住打架。素旻對李言宜道:“郎君,這個時候嫮瑤都會睡一會兒?!袄钛砸它c點頭,看著素旻抱著嫮瑤離開的背影。 她對嫮瑤的憐愛不亞于生母。 ☆、第章 不多時,素旻復出現,她碰了碰李言宜的杯子,手指一顫,重新為他看了茶。李言宜看她動作,輕聲道: “素旻,就讓他認為我肯為白郎君,情愿失去妻子兒女吧。” “大明宮中傳來的消息,陛下龍體欠安,有些日子了?!?/br> “哦?”李言宜眉毛微軒,飲下一口茶,素旻點的鹽,咸而略苦,清香不散。 “王爺?!彼貢F換了個話題,“這些時日,王爺可有王妃的消息?” “杳無音訊?!崩钛砸硕檀俚膰@出一口氣:“一想到她,我就滿懷愧疚,我必須打探到她的下落,可我卻又害怕再見到她?!?/br> “郎君?!彼貢F長跪于他身前,握住他雙手,柔聲勸慰:“且放寬心,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即使不能與你相見,她心中仍然感念你,會期望你平安喜樂,你更應如此才是?!?/br> “我不值得她感念,更不值得她托付,是我對不起她?!?/br> “……” “你也覺得是這樣,對不對?” “素旻從沒見過王妃那么好的女子,與王爺又如此般配,本以為王爺會慢慢忘記白郎君,多向著王妃。說來都是緣分,強求不來,只是王妃身為女子,更要多受些苦楚了。王妃現在音訊全無,素旻時常想著都分外揪心,只恨那時無力保她周全。”她俯身向李言宜磕了個頭:“婢子逾越,胡言亂語,王爺不要怪罪?!?/br> “你我之間,又何需講究這些虛禮?!?/br> 素旻抬起頭來,端坐如初,細看李言宜面上,過了良久才道:“方才王爺來時,素旻就發(fā)現王爺的氣色尚好,想是有順心之事。” 李言宜聞言想起了白未秋,眼角眉梢的愁意便如冰雪消融,他不自覺地帶了笑意:“有一件?!?/br> 他的笑容像是初霽的夜雪沉入短暫的夢境:“白郎君現在同我在一處?!?/br> “郎君初心未變,能得償夙愿,實在是歡喜無限。” 李言宜忽而朝素旻行了一禮,道:“素旻,我不知該多說什么,只望你多珍重?!?/br> 素旻忙欠身還禮:“郎君何至于此!” “我心中愧對的人太多,無法一一彌補?!?/br> “郎君不必想得太多,能讓您覺得愧對的人,都是希望您能歡喜的人。郎君且顧眼前,多珍重?!?/br> 與素旻互別之后,李言宜回到了云州。臨別時他再一次見到嫮瑤,嫮瑤忙著咬糖葫蘆,弄得一嘴糖稀,上前親他,甜絲絲地糊了李言宜一臉。 云州雖比不上長安,卻也算的富庶繁華,路過白云寺,路過青箬巷,不遠處就是青石橋。 李言宜勒住馬,馬低頭打了一個響鼻,馬蹄在石板路上踩得噠噠作響。他翻身下馬,將韁繩扔給身后的隨從常瀟,吩咐道:“你且回去,不用跟隨我?!?/br> 常瀟不能違拗,便牽了他的馬,先行回了王府。 李言宜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來沉淀。 他走著。 走過了長順門,又走過了御柳街。 空氣中的水分越來越濃重,天色青灰,風吹起街旁兩旁的青柳,柳枝嫵媚而纖長。 李言宜的衣袖染上了濕,暈出更深的顏色,像落雪的微光。這點微光飛動,又像落雨的蝴蝶垂死的振翅。 雨似乎不會停,他繼續(xù)往前走。 前面沒有岔路,只能一直走著。 青石板的路,風的聲音,雨的聲音,腳步的聲音。 啪嗒啪嗒,不止他一個人的腳步。 誰會在這樣的雨天,走上這樣的青石板路呢? 李言宜回過頭,那人也停下來,就在他身后不遠,那人舉著一把傘,傘微微傾斜,擋住了半張臉,是李言宜熟悉的一張臉。 白未秋走上前,將傘遮在兩個人的頭頂,李言宜握住他的手,這才開口:“未秋,你怎么在這里?” “我從御柳街的書齋出來的時候,天開始下雨,我看見一個傻子,不打傘,叫他也不應。只好跟著他,看看他是不是不知道要去哪里?!?/br> 李言宜愣愣的注視著他,忽而嘆了口氣,道:“我確實不知道該去哪里?!彼难劬駶?,脆弱如孩童。白未秋撫過他的臉,關切道:“怎么了?” 李言宜抱住他,雙手不住收緊,似乎要把白未秋融入自己的骨血當中。他可以什么都舍棄,沒有妻子,沒有嫮瑤,沒有篤義王這個身份與權力。只要白未秋,可是白未秋能在他身邊多久呢?沒人知道白未秋什么時候會想起過去的事,也無可預料當那一刻來臨的時候會怎樣。 這樣虛幻的良辰,終有一日會灰飛煙滅。 李言宜很清醒,即使是深埋在白未秋ti內的時候。目前的白未秋,還是少年時的心性,對于李言宜的依賴,就仿佛當初對于太子??墒牵拥母邼嵟c風度,是李言宜永遠及不上的。面對心愛之人的,他一再的占有,無法做到遠觀。他甚至開始理解皇帝對白未秋的心態(tài)。 占有,禁錮,毀滅。 太可怕了。 斂了斂心神,他將懷抱松開一點,看著白未秋的眼睛。 白未秋眼神關切,手還放在他的腰上:“言宜,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br> “什么事?” 李言宜彎腰撿起方才擁抱時掉落的傘,重新舉過兩人頭頂,往回走著:“晚上,我要去一處地方赴宴,宴會的主人是一個文人,特別愛作詩,跟他打交道最是頭疼?!?/br> “既是宴會,作詩算作消遣,又怎會頭疼呢?” “因為我并不十分擅長啊,你知道,我的詩都是跟你學的。” “怎么又扯到了我身上?” “我想邀你與我同去?!?/br> 白未秋搖搖頭:“我可不想跟著你,當你的小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