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珠何須櫝_分節(jié)閱讀_48
端木回春道:“公子不答應?”他問這么問,但是心里卻知道一定有下文,若沒有下文,她絕對不會半夜三更來找他。 果然,阿佩道:“你急什么。那我就說,讓教主調(diào)個人來守著,反正圣月教人多的是。然后公子又說,孫隱來異客居時日尚淺,還欠缺一份記掛。”話到此處,猛然頓住。黑暗中隱約可見人影晃動。阿佩聽他不做聲,又低聲道,“公子這樣講,你懂么?” 懂,自然懂。只是這個懂卻是要懂也裝不懂。 端木回春道:“我可以簽一張賣身契給公子的?!?/br> “你……”阿佩氣極。她分不清眼前這個人的呆是真的還是裝的。姬清瀾曾旁敲側(cè)擊地提醒她孫隱絕非表面這般簡單,可是她沒次看到他呆呆傻傻的模樣,心就不由自主地軟了。“反正辦法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你要去要留自己決定?!?/br> 端木回春感到眼前輕風帶起,門上已經(jīng)出現(xiàn)她的黑影,然后開門、關(guān)門、黑影漸漸遠去。 他松了口氣。 阿佩指的路或許比姬妙花的更好走,卻讓他更加無法邁步。在這個陌生的、壓抑的異國他鄉(xiāng),阿佩是他遇到的第一個毫無猜忌地對他好的人。他不想將這種好親手毀掉,更不想她因為他而學會猜忌。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轉(zhuǎn)身走到窗前。 窗半掩著。那人離開的匆忙,顯然忘記將它恢復原狀。 端木回春推開窗,月正對著窗的方向,大如盤,銀如霜,月光下清靜如庵堂。 翌日,端木回春打掃完書房回靜心園,就看到陸仁義坐在院子里石凳上,手邊放著酒菜,卻一口未動,顯然是在等他。 端木回春在他身邊坐下來,“陸先生?!?/br> 陸仁義哈哈笑道:“來來來,圣月教這幾日事務繁忙,找不到人喝酒,只能請你陪我這個老頭子喝喝酒助助興了。” 端木回春笑著與他干了一杯。 這次是真的酒,不過摻了水,不醉人。 陸仁義道:“孫老弟可聽說了?”他叫他孫老弟而不叫孫公子顯然是在顯示兩人關(guān)系不同往日,已是十分親近。 端木回春從善如流地改口道:“不知陸老哥說的是什么事?” “就是魔教約見教主之事啊?!标懭柿x道。 端木回春道:“哦?我只知道魔教在中原頗有勢力,卻不知他竟然想拓展到西羌來?!?/br> 陸仁義嘿嘿冷笑道:“是啊,魔教惡徒打得真是好如意的算盤!不過教主慧眼如炬,早知魔教狼子野心,之前就已經(jīng)派人警告過他們,這次他們送上門實在是不長眼?!彼@番話說得顛三倒四,魔教來西羌分明是清算圣月教之前屢次襲擊的賬,但是從他口里說出倒好像是魔教主動上門找茬。 端木回春起先也是一愣,隨即想起他扮演的是與魔教有過節(jié)的黃河幫,那么如此混淆是非黑白也不足為奇了。他故作不知地接道:“哦?竟有這樣的事?” 陸仁義道:“聽說魔教明尊約教主三天后在龍心湖中央的湖心亭見面?!?/br> “三天后?”端木回春心頭一緊,這樣算算,也沒多少時間了。 陸仁義道:“唉。若是教主離開,那么圣月教就無人坐鎮(zhèn)了?!?/br> 無人坐鎮(zhèn)? 端木回春頓時明白陸仁義這番話的意思了。辛哈武功不高,若趕去湖心亭赴約,圣月教定然會出動大批高手護送,到時候圣月教總部定然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門禁森嚴,他們離開的把握也大得多。 “不知赤教教主是否一同前往?”他問。若是赤教教主不走,他們就可以打著赤教教主的名頭大搖大擺地離開。 陸仁義點頭道:“赤教教主獲辛哈教主相邀,已經(jīng)答應一同前往?!?/br> “那陸老哥……” 陸仁義道:“我與魔教早就勢同水火,若雙方開戰(zhàn),我一定助圣月教一臂之力,如若不是,我還是莫要湊熱鬧的好?!?/br> 端木回春暗暗盤算局勢。 目前可以確定的是姬清瀾、赤教教主和辛哈一定會離開,胡葉長老有可能留下守教,也有可能親自護送教主。這暫且不提,最棘手的還是姬妙花。 陸仁義果然問到他,“聽說魔教高手如云,不知峰主會不會前去一會?” 端木回春道:“峰主難得來圣月教,或許不會湊這熱鬧吧?!?/br> 陸仁義訝異地看著他。 端木回春苦笑。 若是姬妙花不走……事情還是繞回了原點。 端木回春思前想后,還是覺得應當與姬清瀾談一談,而契機就是這次的湖心亭之行。 若要向姬清瀾揭底,勢必不能在阿佩面前。 因此端木回春故意去阿佩與阿環(huán)的住所外晃悠了一圈,看到阿環(huán)出門沒多久阿佩回來才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正值盛夏,即使山上,也是烈日炎炎。 書房房門大敞,一名壯婦端著冰進姬清瀾的房間。 姬清瀾正在午歇,一身單衣,烏發(fā)披散。 阿環(huán)將冰劈碎,放在躺椅周遭,最后一小盆用手掌托著,另一只手輕輕扇著扇子,將冰上的涼意往姬清瀾身上吹。 姬清瀾睜開眼睛,朝她擺了擺手。 阿環(huán)這才將冰和扇子放下,然后取來巾帕讓他擦臉。 端木回春進來的時候正好壯婦出去。 姬清瀾正起身,見他進來,將手中巾帕交給阿環(huán),笑道:“這日頭曬得很,何苦跑來跑去?在房中歇著不好?” 端木回春道:“有件事一直藏在我心中,日思夜想,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安枕,不吐不快?!?/br> “哦?這般嚴重?”姬清瀾重新在躺椅上坐下,對他揮手道:“坐下說。” 端木回春道:“此事……我還是站著說的好?!?/br> 姬清瀾眼中閃過異色,轉(zhuǎn)頭沖阿環(huán)笑道:“你可知他要說什么?” 阿環(huán)道:“不知,我與他不熟。問阿佩或許還能猜到些?!?/br> 姬清瀾含笑望著端木回春,道:“要不我讓阿佩一道來?” 端木回春知道他誤會了,“阿佩姑娘那里,我一會兒在去請罪。” “哦。”姬清瀾笑容不變,“還是坐下再說?!?/br> 端木回春見他兩次讓自己坐下,自己若再做退讓,反倒矯情,便坐了下來?!捌鋵?,此事要從兩月前說起?!?/br> 姬清瀾道:“兩月前我與你素未蒙面?!?/br> 端木回春嘆氣道:“的確。但若非兩月前的事,我與姬公子只怕仍舊素未蒙面,毫無瓜葛。” 姬清瀾道:“你說的莫不是被人販子抓住之事?” 端木回春正要回答,就聽聞到一陣香風襲來。其實那時姬妙花才剛剛走到門口,香氣還沒有傳進來。只是端木回春聞多了他身上的香氣,一見到他的衣角鼻子就自然而然地起了反應。 “呀呀呀,曼花親親和清瀾親親都在啊?!奔罨〒u著把仕女扇,上面畫的人端木回春覺得有些眼熟,隨即看向姬妙花,這才發(fā)現(xiàn)扇上所繪之人分明就是他。 姬清瀾淡然道:“峰主怎的有空蒞臨異客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