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妻日常_分節(jié)閱讀_197
語聲剛落,她就聽到淮南王哈哈大笑,“一介女流,說話恁的猖狂,也不怕你腹中胎兒受不住你言辭中的戾氣。萬一出了閃失,要怪誰?” 這個人著實可憎!居然詛咒她的孩子!香芷旋恨得牙根兒癢癢,口中卻是輕描淡寫回道:“久聞王爺能言善辯,今日得見,才知您這口才當真出奇,我這牙尖嘴利的名聲在外的女流之輩都要甘拜下風。唉,我真是要為諸多官員哭一哭了,哪日遇到您,還不如去市井鄉(xiāng)間與婦孺爭長論短。” “大膽刁婦!”她語聲未落,淮南王已被氣得面目漲得通紅,居然旁敲側擊地說他還不如婦孺——這于置身于廟堂之上的男子而言,是最歹毒的辱罵,隨后喚隨從,“把她給我拉下車來,帶回宮里,請皇后娘娘管教一番!” 香芷旋輕笑一聲,滿帶不屑。 請皇后管教她一番?他怎么就忘了她是因何進宮的。 她打算適可而止,和聲吩咐車夫照常趕路回府,卻在同時,聽到了算得熟悉的男子語聲: “你在這兒干什么呢?車里坐的是襲夫人吧?” 是蔣修染。 “關你什么事!”淮南王語氣愈發(fā)不善,“滾!” 蔣修染漫聲道:“阿金阿木,把他給我拎過來?!彪S后才是對淮南王說的話,“正找你呢,咱們倆商量商量,下次彈劾的奏章上,給你安排個什么罪名。” 香芷旋心里的火氣消散不少,甚而險些就笑了。通過淮南王暴躁的語聲,她辨得出他是被帶到了正前方,便往前坐過去,透過縫隙觀望。 看得出,蔣修染的轎子是迎面而來。此刻,兩名轎夫挾持了淮南王,還有兩名轎夫站在他身后。 香芷旋有點兒奇怪,難道他的轎夫就是護衛(wèi)裝扮而成?那這些護衛(wèi)可真夠命苦的,走動就要抬著轎子,停下來說不定就要替他修理人,哪兒有這么使喚人的? 又留心打量一番,見幾名轎夫果然如襲家護衛(wèi)一般,身量相仿,雙眼神光充足。她應該是沒猜錯。 她扯扯嘴角。 幸好他這樣的人出門沒個譜,騎馬、坐車、坐轎都沒準兒,不然那幾個人真是夠受的。 幸好跟著這樣的人吃多少苦就能享多少福。 反觀襲朗還不是一樣,趙賀趙虎等人既是他的護衛(wèi)、管事,又是他半個幕僚。 想遠了。她斂起心神,聆聽蔣修染與淮南王在說什么。 蔣修染正瞇著眸子審視淮南王,“你這段日子沒閑著,到底想要什么?不妨與我直說,你我打個商量,興許能夠兩全其美?!?/br> 淮南王回頭看了香芷旋的馬車一眼,語聲略略高了一些,“我觀望兩日,自會與你說清楚?!?/br> 這話是說給香芷旋聽的。 “有正經(jīng)事就好?!笔Y修染用下巴點了點香芷旋的馬車,“襲老四的人,你要是敢動,可真就是活膩味了。”說著微微一笑,拍了拍淮南王的肩頭,“今日我救你一命,這恩情來日再報答便是,我不急?!?/br> 香芷旋無聲地笑起來。 淮南王已勉強平靜下來,目光陰測測的,扯出個似是而非的笑,“你這人倒是奇了,侄子蔣松被廢掉一只手,是因襲少鋒而起;外甥襲朋這幾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是被軟禁還是怎樣了?這些你都不管,反倒擔心襲少鋒的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蔣修染卻是語氣淡漠地道:“你說的那倆也叫人?要管你管,我丟不起那個人。”之后還抬手摸了摸淮南王的臉,“到底是你喝了,還是我喝了?你怎么滿口酒話?” 淮南王想避開那只讓他打怵的手,卻沒能如愿,只得抬手隔開,“得了,我再說兩句話就走了,你少管閑事?!?/br> 蔣修染看向襲府護衛(wèi),交換了個眼神,見無事,這才轉身上了轎子。 淮南王走到香芷旋馬車近前,道:“該聽到的,你大抵也聽到了。今日你對本王不敬,這筆賬我記下了,說過的話也不會食言,兩日后或許出下策另尋別人相助。你既然有點兒膽色,想必也有點兒頭腦,是非輕重,你自己權衡。” 香芷旋不理他,剛要坐回去,聽得隱隱傳來的一聲輕咳。 她心頭立時盈滿愉悅,將簾子的縫隙撥開一些,看到襲朗出現(xiàn)在視線之內。 他穿著家常暗繡云紋的玄色錦袍,自一座府邸走出,負手而來。 秋初上午的陽光明媚舒朗,卻似無法照到他身上。他似被無形的月光籠罩,氣息清冷,微寒。 跟在他身邊的是香若松、趙虎。 香若松笑著跟他說了兩句話,快步轉身離去。 襲朗緩步走到近前,神色淡漠,看著淮南王,不說話。 淮南王神色一僵,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今日怎么會這么倒霉,居然在這樣的情形下遇到了兩個最讓他頭疼的人。襲朗不說話,他只好道:“慧貴妃要我轉告襲夫人,小心安胎,得空她會爭得皇上同意,請襲夫人進宮小坐。正說著,又遇到了蔣大人,他說有的事要是你不肯相助,他倒是愿意幫襯,兩全其美?!?/br> 字面上簡簡單單幾句話,其實充斥著殺機、威脅,都是說給香芷旋聽的。 香芷旋有喜,誰都知道。不出襲府,她自然能安心養(yǎng)胎,可要是到了宮里,他又有心加害的話,胎兒能否保住就不好說了。 再者便是威脅了。他真要請蔣修染幫忙的話,蔣修染為著意中人的安危,竭力相助與襲朗為敵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 香芷旋不為所動,回身坐好。 襲朗不理淮南王,走到馬車前,撩簾子看著香芷旋,柔聲問道:“沒事吧?”神色也如語氣一般變得柔和之至,目光里似是映入了和煦的陽光。 香芷旋微笑,搖了搖頭,“沒事,只是敘談幾句?!?/br> 襲朗卻道:“理會不相干的人做什么?日后不準如此?!?/br> 香芷旋漾出了大大的笑容。 襲朗在那所宅子里的時候,就得到了趙虎的通稟,大抵知道外面的情形,不知道她與淮南王具體說了什么,卻知道她把淮南王氣得險些當街發(fā)火。 襲朗回頭瞥了淮南王一眼,“你回府之后,多在佛前上幾炷香,禱告我府里的人不會出半分閃失?!卑④埔菦]生氣,怎么會出言反詰惹得別人惱羞成怒? 淮南王怒道:“你這叫什么話?” “實話?!币u朗言簡意賅,“得空再算賬,今日我沒工夫?!闭Z必上了馬車,吩咐車夫回府。 襲朗把香芷旋安置在自己懷里,“累不累?” “不累?!毕丬菩硇挝?,找到最舒適的位置,問他,“你怎么會在這附近?那所府邸是誰家的?” “是娘留下的一所宅子。” 說的是他的嫡母。香芷旋轉而問道:“娘那邊,沒有親人了么?我嫁過來這幾年,都沒見他們上門?!?/br> “沒了?!币u朗將她的手納入掌中,“本就人丁單薄,沒幾個人。娘去世之后,情形越來越不濟,沒三二年就都離開京城,另尋了安身之處?!彼α诵Γ安恍栌洅?,他們就是再想回頭來認親戚,外院就攔下了?!?/br> 初一聽是透著涼薄的言語,可仔細想想,就知道因何而起了。他嫡母娘家那邊,不曾為他和已故的二爺著想、爭取過益處。這么多年了,他如意的日子不過這幾年,與那邊毫無關系。 香芷旋放下這話題,將方才的事情娓娓道來,末了問道:“元娘那邊有沒有異常之處?” “有。”襲朗頷首,“趙虎、阿東兩撥人都發(fā)現(xiàn)了可疑之事,只是當下還不能確定,便只與我和蔣修染提了提。元娘的意思也是再觀望幾日,細看端倪?!?/br> “你們有防備就好?!毕丬菩判牟簧?,“阿東是蔣大人的手下?” “對。”襲朗笑了笑,“他最得力的十個人,以金木水火土、東西南北中命名。” 香芷旋笑得眉目彎彎,“這可真是……” 襲朗說起自己與蔣修染為何出現(xiàn)在此處,“大舅兄有話跟我說,我在這附近,就讓人把他帶了過來——老太爺說教了他這一陣,已足夠應付科考,今日起不用再去府中。他看著老太爺那意思,大抵是要出門云游四方,跟我提了提。蔣修染是為著元娘那邊的事,尋了過來,問我下午能不能與他一起去元娘那邊看看,我答應了。” 香芷旋忙問:“那你們有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淮南王府中人下的手?” 襲朗頷首,“都是兩條腿的人,查底細不難,難的是做的手腳有些奇怪?!?/br> “哦——”香芷旋這才明白,方才他為何沒給淮南王留情面,原來是心里沒好氣,只等著水落石出之后算賬呢。 襲朗問起她是怎么把淮南王氣得失態(tài)的。 香芷旋也沒隱瞞,把淮南王和自己的言語照實復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