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連環(huán)_分節(jié)閱讀_114
顯而易見,他中毒了,只是毒勢目前不嚴重。既是不嚴重,那他就全然不把它放在眼里,自然也會至始至終瞞著閔安,省得她擔心。 今晚李培南提劍追擊逃兵時,遇到了一場精心布置的埋伏。大概一個時辰前,亂軍潰散逃去,李培南跟在副頭領(lǐng)打扮的人身后一路緊追,按照往日心性,他是要殺得那些賊兵膽顫不敢再來犯城,有意要為閔安解決后顧之憂。 逃兵搶了渡船荒亂撐過河,他沿河追擊,背后突然放來冷箭。他轉(zhuǎn)身掃落飛箭,隨后更多的暗襲來到。石岸下、秋草堆里,密密麻麻有飛矢冒出,他難以躲避,依勢跳入河中。 此時入河顯然是人之常情。假使再有暗襲發(fā)出,兇器會被水流沖緩了力道,不一定能成功擊中李培南。偷襲者顯然也想通了這一點,他在水底鋪了漁網(wǎng),還在漁網(wǎng)之后安排了鉤鐮槍。槍尖上被抹了毒,留待最后致命一擊。 只是李培南的武力之高,有些超乎人想象。 李培南被迫下水,兩腳踩到網(wǎng)繩,心生警覺,立刻吸氣拔身而起。他似游魚一樣躥出水去,搶到泅在河中的渡船,單臂一支,借力躍上了船板。偷襲者安排的絕殺,恰好就躲在船底下,那人算得準李培南的退路,有意將船留在水中。 李培南一踩船面,多年的爭戰(zhàn)閱歷告訴他,船身猛一下沉,此處必有危險。他再次拔起身,兩只藍汪汪的鉤鐮槍尖削到。隨后,他施出全力打退一次次進攻,斬殺十數(shù)人,那些持槍者簡直是死士,根本不計自身安危,拼命也要傷得李培南半分。即使他們被斬落入水,同伴們也會將尸身拖走,不留一點線索給李培南。 暗殺持續(xù)半刻,大蓬血花散落,順水漂走,除了翻轉(zhuǎn)過來的渡船、雜亂的水草,整個河面似乎未發(fā)生過一絲爭斗,竟是全然消除了痕跡。 而李培南確確實實被刮傷了左臂。他逡視河面,知道遇上了對手。那人苦費心機,動用了一番力量,盡管遭到他重創(chuàng),最終還是得手了。 李培南躍過河去,追上一名逃兵,還未使出他的“凌遲八刀”,那名逃兵就嚇得膽戰(zhàn)心驚,有問必答。李培南問過話,得知亂軍也不知河里有埋伏,偷襲者是另一撥人后,他想了想,還是將逃兵放了。 抬頭望去,前面似乎是一處眼熟的村落。 李培南摸黑走去了荒村里,手中長劍光芒引得閔安一路追來,他聽她哭得慌,只好棄了療傷的心思,瞞住傷情來到她面前。 追途中的埋伏,自然也被他一并遮掩下。 李培南既然打定了主意,就絕然不會再更改。他裹好傷臂,取了熱水回到閔安留待的屋前,說道:“我進來了?!崩锩鏇]有傳來回應(yīng),實則他也沒有等回答,就推門走了進去。 閔安勉強換好小衣底褲,早已歪倒在地。趁著神智渙散前,她扯過炕上的破布簾子遮住了自己。 李培南連忙扶起她,給她喂下驅(qū)寒散熱的湯藥,將她挪到了土炕上。閔安的額頭guntang,嘴里卻一直嚷著冷。他找來兩床舊被褥,全數(shù)裹在她身上,她仍然喊冷。 李培南只得抱起閔安,將她放在了火塘前取暖?!斑€冷么?” 閔安唇形抖動:“冷?!?/br> 他低聲道:“我已找過所有房屋,只能取來這些。你忍著點,我背你回城里去。” 她掙扎道:“外面雨未停,我受不得冷……” “那你想怎樣?” “你過來些?!?/br> 李培南的背已抵在炕邊,懷里抱著閔安,已經(jīng)緊密無間,確是無法再靠近一分。他嘴里笑道:“再過來,就要鉆進我心尖里,出不來了?!庇糜冶蹣堑酶o實了一些。閔安在他頸窩里蹭了兩下,將頭擱在舒適的地方,伸出手來,挽住了他的脖子。 一股女兒家的清香透出小衣領(lǐng)口滲來,引得李培南的氣息凝滯片刻。他低頭在閔安耳邊說:“你這不是折磨我么?!彼€睡得好好的,也不喊冷了,手臂偶爾動兩下,雪色膚色入眼即來,暗香縈繞其上。 李培南不敢動,讓閔安先囫圇睡了一刻,他的心鼓一聲比一聲急,最終將她喚醒?!疤沉?。”她不滿意他的“動靜”,嘟囔道,“你也睡吧?!?/br> “待你睡著?!崩钆嗄献齑桨敫?,傷臂隱隱作痛。 “我睡醒還能見到你么?” “頭痛了?凈說傻話。” “你會不會又去照顧小姐?或者溜走去見公主?” “不會,快睡吧?!?/br> “那小姐睡之前,你是怎樣做的?” 李培南忍不住冷了臉:“以前還未發(fā)覺,你竟是這多話?!?/br> 閔安從繭被里伸出身子,朝李培南的肩膀上靠去,發(fā)絲在他臉上蹭來蹭去?!爸v個故事給我聽。” 李培南索性將手滑入了閔安小衣里:“不如做點正經(jīng)事?!?/br> 他的手有些冷,她的肌膚在他的觸摸下,泛起了紅暈。她扭動著身子,臉上還頂著一額汗,低問道:“外面在下雨,我們孤男寡女行事有違禮教,會不會遭雷劈?” 他的手摸到甜膩處不肯移走:“我記得吳先生信道。” 她微微低喘:“和老爹什么關(guān)系……” 他笑道:“我已答應(yīng)吳先生,行事當不遺余力。吳先生信道,自然只對真神祝禱,與天公無關(guān)。” 閔安頭腦昏沉得厲害,她喃喃道:“好像有些歪道理?!?/br> “況且風月之事,只需男人把持?!崩钆嗄弦寻阉椒旁诳簧希碜訅毫讼氯?。 閔安被他堵住了嘴,說不出一句話。她已失去了抵抗力道,也說不出話。她像是一團水,癱軟在他手里,隨著他的心意翻來覆去。他的身子帶著一股暖意,與他攻城略地的剽厲風骨一致,馳騁到底,將顫栗送進她的血脈里去。 閔安在一片火熱里沉沉睡去。李培南擦凈她的身子,小心替她穿好了衣服,她仍然沒醒。他抱著她,支撐過后半夜,了無睡意。 雨后放晴,明光透過窗欞,閔安突然驚醒過來。她看到了李培南的裸身,也未顯得有多驚慌,從他懷里爬了出去。 隨后的應(yīng)對完全出乎李培南意料。 閔安既無羞澀之情,也無尷尬之意,她擦了擦臉,回頭對上李培南噙著一些意味的眸子,怔了一下問道:“夜里……我們是不是……做了一些大逆不道的事?!?/br> “是的?!?/br> 閔安稍稍躊躇后,說道:“那回司衙去吧?!?/br> ☆、第124章 包辦姻親 天放晴,兩人簡單梳洗完畢,靜寂走在回城路上。閔安盤算著心事,走幾步就要停一下,出神地想什么;李培南閑適走在她身后,是以不變應(yīng)萬變,只管將她看住。 閔安踢著路邊石子問:“阿循的戶籍現(xiàn)在遷入了哪里?” “左州總兵府帳下?!?/br> “軍戶么?” “是的?!?/br> 閔安心生不悅:“那你的去留逐放該由兵總把持吧?”她擔憂的是兵總?cè)绱寺爮淖约仪Ы鸬脑?,若她按照官衙成親規(guī)矩,寫下婚書向州民宣告,第一個跳出來反對的,必然是小姐柔然。 想到要與柔然爭嫁李培南,閔安就覺得頭痛,還有她的臉皮也是經(jīng)不住燒灼的。 李培南多少猜到了她的心思,回道:“無人能cao控我,戶籍落入軍冊,只是權(quán)宜之計?!?/br> 閔安變得高興起來,背對著李培南無聲笑了一陣,她的頭痛腦熱還未下去,臉色也是紅紅的。她摸了摸臉,索性回頭對李培南說:“我累得慌,頭又暈,你背我回去吧?!?/br> 李培南看了看鄉(xiāng)野小道:“出了路口,你得自己走?!?/br> 閔安興致勃勃地將挽著官服等物的包袱挪到背后,說道:“知道了,知道了,在子民面前,要端出臬司官的樣子嘛?!彼诹缩谀_,李培南的背影峻挺得像座小山似的,讓她夠不著肩。她拉拉他衣袖,他會意過來,無奈地蹲下了身子。 閔安趴在李培南的肩上,晃晃悠悠的快要睡著。他忍住臂傷走得慢,步履算是穩(wěn)健。小道靜長,他的額頭漸漸滲出汗。 “你現(xiàn)在與我親近,應(yīng)是不怕我了?”李培南問道。 閔安驚醒過來:“我是官,你是民,你得聽我指派,為何要怕你?!?/br> 他哂笑:“由此可見,你以前所說的極為怕我的舊話,應(yīng)是奴才思想慣出來的?!?/br> 她不滿地推推他:“你以前多兇吶,現(xiàn)在大變樣,自然招我喜歡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