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連環(huán)_分節(jié)閱讀_99
想到這里,閔安背過身去,用手捂住了臉。 李培南系好衣襟帶子,不慌不忙說道:“昨晚豹子刨門,你跳進我懷里不愿意下來,我只好讓你抓持了半宿。后來不知你聽到了什么,又掀開我的睡袍朝里面鉆,我只好將睡袍脫下來送與你。” 閔安聽到這里跺了跺腳,連耳朵也捂住了?!肮討?yīng)該撇開我??!” 李培南起身走過閔安身旁抿了口熱茶,揚揚手,將豹子支走?!澳阕ノ夷菢泳o,我若用力,就會掰斷你的手腕,我自然只能坐著不動?!?/br> 閔安看到豹子一躍而起的影子,神智徹底歸位:“公子說動不了,那這只豹子又是怎樣進門的?” 李培南看了閔安一眼:“沒想到你睡得這樣沉,還愛忘事?!?/br> 閔安掐著自己的手臂,使勁回想她忘了哪些事。 李培南解疑:“早上父王來了一趟。” 事情緣由需從昨天算起。張放領(lǐng)會到李培南的旨意,特地捱到深夜,才將李培南的口信傳到,李景卓聽得火起,連夜就要趕到世子府教訓(xùn)李培南一頓,被張放死命勸住。天剛亮,忍了一宿的李景卓徑直闖到寢居外,不出意外又被侍衛(wèi)們跪地阻擋。他當(dāng)即按捺不住,依著脾氣踢開門,李培南已穩(wěn)穩(wěn)候著了,從簾帷后送出聲音:“父王再向前走一步,就是唐突了我的妻子,我與父王勢不兩立。” 李景卓自然能猜得到,簾帷后“侍寢”的人是誰,此刻的光景又會成什么樣子。他甩了袖子先行離去,依然發(fā)落一句下來,要李培南隨后去請罪。 李培南當(dāng)然不會去請罪,閔安還睡在了他懷里。他向閔安解釋了一些緣由,真話假話參半,卻閉口不提他知會父王要娶她的密事。 閔安一聽到楚南王來過,就不自覺地握著一手心汗。 李培南繼續(xù)說道:“他要見我,向來不講規(guī)矩。我不去應(yīng)門,他就將門栓踢斷走了進來。那只豹子順勢也鉆了進來,向我討要rou食?!?/br> 閔安聽得快哭了:“那王爺……不就看見了……我和公子衣衫不整的樣子……”她多次折損在楚南王手里,十分后怕,這會兒已經(jīng)急得心里打鼓。 李培南將閔安的急切看在眼里,卻不動聲色說道:“你不用擔(dān)心,該擔(dān)心的人是我。” 閔安煩悶:“公子又何出此言?” “兩人共處一室本無事,你卻闖進床里來,勢必會毀了清譽,而姑娘家向來又把清譽看得比命還重。” 閔安由衷點頭,埋怨道:“你也曉得壞我清譽使不得啊,當(dāng)時又不推開我——” 李培南突然放下手里的茶杯,極清楚地說道:“說錯了?!?/br> “怎會錯!” “我被你闖了床幃,抓住了身子,是我的清譽被毀?!?/br> 閔安看著李培南修長有力的身材,也注意到了他那雙強韌的手臂,臉上不由得顯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來。 李培南淡然道:“我已說過,一旦睡下,就會不省人事。你如此便利地闖進來,對我上下用手,還有什么不信的。假如你摸也摸了,睡也睡了,不泄露一點風(fēng)聲,我們的名譽尚能保住。難就難在你來得直接,讓父王抓到了現(xiàn)行,父王知道我們共宿一事,必然會訓(xùn)斥我,不出多久,半個昌平府就會傳遍府里的動靜。動靜傳出去會導(dǎo)致不好的結(jié)果,日后昌平人見了我,想起我睡下醒不來的毛病,會以為堂堂世子在床上原來是個軟弱角色,誤會又這樣傳散了開去,還有哪家姑娘愿意嫁到府里來給我做妃子?” 閔安聽著密不透風(fēng)的連番理由,不得不呆立當(dāng)?shù)亍?/br> “所以說,是我的清譽被毀?!?/br> 寢居里極靜,李培南一動不動地看著閔安,等著她的反應(yīng)。 閔安艱難地開口:“公子說的,似乎有些道理……不如公子緩緩勁頭,讓我留心下,看哪家的小姐愿意嫁到府里來,我給你們說個媒?!?/br> “你要負(fù)責(zé)?!?/br> “錯在我,我一定負(fù)責(zé)辦好公子的婚事?!?/br> “怎能禍害其他小姐,只能是你嫁進來?!?/br> 閔安急忙擺手推脫。 李培南擲地有聲:“由不得你推脫責(zé)任。我已派人向吳先生提親?!?/br> ☆、第109章 催婚 閔安“誤闖”李培南床幃,又被他催婚,心里直發(fā)憷。她逃出世子寢居,一路小跑進唯吾院,去找?guī)煾干套h對策。院門外,師父正舉手作揖向一身官袍的太傅告別。 閔安看見宮中之人突然出現(xiàn)在世子府,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吳仁回頭看見她,嘆口氣,將她喚進廳里,細(xì)細(xì)說了剛才太傅專程來一趟的原因。 “太傅代世子向我提親,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br> 閔安難以置信地看著師父。師父一向不待見李家人,最是不喜行事跋扈的李培南,怎會輕易答應(yīng)李培南的提親,將她許配給他? 吳仁再嘆口氣,持重說道:“你莫怪我這個決定,你心里想什么,想跟著誰,我都知道。玄序現(xiàn)在犯了事,后果難保,我絕對不能再將你托付給他。我答應(yīng)世子的提親,也不是一時發(fā)頭昏,隨口應(yīng)下的,你先坐下來,聽我跟你說說原因?!?/br> 閔安木然坐下。 吳仁說道:“現(xiàn)在整個世子府都知道你是姑娘家,還夜宿在世子寢居里,不管事情中間有沒有曲折,風(fēng)聲傳出來就對你不利。世子這個時候誠心來提親,我為了堵塞其他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自然在口頭上也要答應(yīng)他的?!?/br> 閔安一聽到“口頭”兩字,眼底稍稍一亮,以為師父是采取權(quán)宜之計,用來搪塞李培南催得緊的提親要求。 吳仁怎會不懂閔安的想法?他拍拍她的頭,繼續(xù)說道:“我本想緩緩世子的催請,等玄序的事判定下來后,再帶著你和花翠離開。世子大概猜得透我的想法,托太傅過來提親,還給我捎來一封密信。信上說了三句話,就是看到這三句話,我才下定決心將你許配給他?!?/br> 閔安并未問信上說了什么,只是苦澀地念叨了一句:“這樣說來,我還是要嫁給他了?”在她的心里依然惦記著玄序的時候。 吳仁摸著閔安的頭,嘆道:“世子寫明,可為你削爵為民,遠(yuǎn)離李家是非,終生庇護你不受王爺?shù)纫桓扇说膬A軋。” 李家權(quán)力爭斗是非、楚南王欺壓閔安、世子身份干系,正是吳仁最為顧慮的三點,他本想利用這三點理由推擋李培南的提親,沒想到被李培南先行一步預(yù)料到,并給出了明確答復(fù)。眼見事已至此,李培南又表露了如此大的決心,吳仁還有什么理由再去拒絕李培南? 因此閔安的婚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吳仁喚花翠給閔安梳洗,閔安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心思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她聽見了師父說的話,也明白李培南為了她,能做到什么地步。說不震動那自然是假話,她根本就沒想到李培南會如此看重她,甚至?xí)艞壦淖饦s身份。記得她以前為了遏制他強留住她的心思,還曾向他逼問,是否真的不顧及名聲,娶一介寒女為妻?當(dāng)時他的答復(fù)很明確:不娶妻,只留她在身邊而已。 可是如今為了娶到她,他費盡了心思,還能做得更多。 花翠給閔安梳好了發(fā)辮,將她整飭得清爽漂亮了,才推她出門,期間并沒說一句話。老爹吳仁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也不需要她再多說什么話。閔安卻是知道,連義姐都支持了師父的決定,那么她的這次婚禮,是實打?qū)嵉奶硬坏袅恕?/br> 閔安滿懷心思地朝著書房走去。短短兩個院子的距離,卻讓她走了一刻鐘。眼看離得李培南越近,她的腳步越是踟躕。這幾天連番掀起風(fēng)浪,李培南多次伸手拉她出漩渦暗流,她對他十分感激,印象也改觀了不少,再也沒了先前的厭惡之情。 可是事關(guān)再嫁一項,她的心底依然是抵觸的。 閔安收拾好了臉上的神色才邁進書房門。李培南穿著石青色常服站在桌旁,通身摘了配飾,只在袖口翻出一片金絲藻繡,看起來整個人變得親和一些。閔安對上他含笑的眼睛,半晌才迸出一句話:“王爺呢?王爺總不會答應(yīng)公子的婚事?!?/br> 楚南王儼然成了她最后撈住的救命稻草。 李培南先指指主座:“坐吧?!币婇h安溫順坐下,使得他滿意了,他才走到座旁說道:“我派非衣暗地劫了父王的生辰綱,父王若是聽到被劫的消息,鐵定要趕過去處置后事?!?/br> 閔安驚異:“公子竟敢去劫自己的父王——我是說,非衣一向?qū)ν鯛敼Ь从屑樱衷鯐芄又概???/br> “我自有辦法?!敝皇沁@個辦法讓李培南費了點口舌。非衣聽到支使時,也曾警覺地說:“此時派我外出,不合時宜,府里連番起動蕩,還是留下我這幫手較妥當(dāng)。” 李培南淡淡道:“父王整治閔安多次,你劫他生辰綱,權(quán)當(dāng)為閔安出口氣。我留下來主持要事,否則,機會可不能讓與你?!?/br> 非衣當(dāng)真被李培南支使開了,去了昌平府外劫道。只要有李培南承擔(dān)罪責(zé),且能小懲王爺一下,他還是樂意促成的。 李培南一連攆走兩個干系人物,不對閔安說個中細(xì)節(jié),閔安卻是受催婚刺激,頭腦越發(fā)清醒,立刻想起了引發(fā)的后果。“所以王爺無暇顧及世子府這邊?” “嗯?!?/br> “公子成親是大事,哪能不聽從父母之命?” 李培南不以為然:“不做世子,便不需聽從父王命令,大小事務(wù)全權(quán)由我做主。” “世子身份非同小可,又哪能隨便推去的?” 李培南遞過糕點給閔安,閔安未接,他徑直拈到她嘴邊,示意她咬下。她坐著沒動,他才應(yīng)道:“我在朝野擅權(quán)行事,多次受老臣彈劾,父王彈壓不了底下的討伐,必然要處置我?!鳖D了頓,沒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