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丑動(dòng)不了手腕，任由他拉著，掌心里的東西還是那樣熟悉，只是真不是他該要的。

    “你因了這東西挨了打，差些送了命，本王原來不知，你可怪了本王？”他給阿丑錦囊，也是賞他錢財(cái)，沒想這東西給他遭了禍?zhǔn)?，還不止一回。

    “怎怪了王爺，是阿丑沒藏了好?！卑⒊鬀]想這人問了他這話，也沒想這人去把錦囊拿回來了，更沒想這人今日說話這般輕聲。

    “命都難保了，你還想著搶了回來，怎不說了是本王給了你的，如此一來，也沒人拉你去見官了?！币笞愉卧鴮?duì)阿丑說過，在宮外裝著不認(rèn)得，不讓他人得知他。這些話阿丑竟是記得牢牢的，不論是受了怎的打罰，也沒提了他一個(gè)字。

    “王爺曾說的………阿丑不敢忘了?！卑⒊竽笾中睦锏腻\囊，想退離殷子湮幾步，無奈扣住他手腕的力量他掙脫不開。

    “給了你錦囊你遭了禍，賞了你衣裳你也挨了打，倒是本王害了你這些?！毕母锏陌⒊笏榈们宄?，一些小事也明了。

    阿丑聽著殷子湮的話，驚詫著，錦囊的事還罷了，畢竟因這事，夏府里沒了阿丑這人，可因衣裳挨打他怎知的呢？

    “那回見你渾身鞭傷，當(dāng)你是做了錯(cuò)事被主子責(zé)罰，沒想那大少爺見不得你穿了好的，竟將衣裳都抽碎了…………”若不是阿丑來了王府，若不是再見了阿丑，這么多事他可是一點(diǎn)也不知了。

    阿丑一想起那次挨了鞭子，就想起那剛穿了一上午的衣裳就成了碎片，眼里就有些黯然了。如今身上的傷疤淡了，可還是摸得著，一條一條的。

    “既是本王害了你這些，你想要那些人如何，只管說來，本王自應(yīng)了你?！?/br>
    阿丑抬了眼，面前那張容色如此的美，那眼如妖月魅人，勾著的唇色也是好看的，好看到他想伸了指去撫摸，瞧瞧是否飽滿柔軟的。

    “你想要如何只管說來?！比缃竦南母槐纫酝?，要拿個(gè)人也是不難的。

    “我………不要如何………”如今他在王府里好好的過活，已是滿足了，還有什么可去鬧的，真要那些欺辱他的人如何嗎？那些痛也要一一尋回來？

    “你只管說了，夏府里的誰?！?/br>
    阿丑沒言語，只看著殷子湮的紅唇，看著那鮮色的血紅，忽然又低下頭。

    “現(xiàn)在不說，以后就作罷了。”

    阿丑抬了頭，還是看著他泛著笑的紅唇，只想伸手去摸了，但他是不敢的，“我………”

    “你是要何？”他盯著殷子湮的唇也有好一會(huì)兒了，殷子湮怎不知道？只是阿丑在他身邊也呆了兩年了，阿丑不是一只躲著他么？怕他吃了他？

    “我………不要了他們?nèi)绾巍摇卑⒊笳f不出，心頭緊張著，為這人洗身，伺候這人穿衣，這人的一切他早摸過碰過，只是從來沒敢正眼瞧過。

    阿丑凝神望著，那紅唇還在他眼前，更艷色了，也更美了，正朝著他笑。他顫顫地伸出手，手臂越抬越高，往那紅唇離近，指腹輕輕落了上面，果然是柔軟溫和的，像了軟和的綿，也像殷柔的花色。

    “你倒是越發(fā)膽大了？”

    殷子湮一發(fā)話，阿丑的手一顫，劃了柔軟的唇瓣一下，只覺指上有點(diǎn)濕潤(rùn)，往上一瞧，血紅的唇真染了血了。

    殷子湮輕佻一笑，勾起阿丑的下巴，瞧了幾眼，淡淡道：“這張臉還是這般………可記得本王從前對(duì)你說的？”

    阿丑心底害怕了，沒仔細(xì)殷子湮的話，殷子湮見他如此，只道：“你若生得有我的婢女侍童一半的美貌………許留得住這雙眼和這雙手了………”

    “這雙手………”阿丑輕言著，倏然記得了，初遇殷子湮之時(shí)，殷子湮說過這話，還賞了他幾巴掌。

    “可惜這張臉………”縱然他喜男色，也不是阿丑這般的男子，只是沒想一直以來阿丑不敢看他是因何了。這呆傻的阿丑見了好看的總是如此，以前見夏府的二小姐不也是么？

    “你既是不愿尋那些仇………本王如了你的愿………”

    阿丑不明白他是何意，睜著漆黑的眼睛，殷子湮看得一怔，下一刻恢復(fù)了笑容，拖著阿丑的下巴，慢慢靠近阿丑的臉。

    阿丑只感到唇上一熱，軟柔壓下來，血腥沾了唇里，有點(diǎn)咸味。他不禁伸舌一舔，惹得那人輕笑著，更扣緊了他的下巴。

    阿丑呆立著，不知身在何處了，呼吸難耐，手腳都動(dòng)不了了。過了很久，久到阿丑以為天色都黑了，耳畔有溫?zé)岬臍庀?，那人說了如他的愿了。末了，那笑聲遠(yuǎn)了，阿丑還恍惚著，耳中只有那低沉魅惑的笑聲。

    第四十六章

    同往日一般，阿丑今日也是起得甚早，天還黑得很，灰蒙蒙的一片，外頭不見一絲光亮。

    那人今日要上朝，可是要起早的，不能耽擱了。草草梳洗了，阿丑趕忙斷著熱水到了殷子湮的門前，輕聲著，待里面?zhèn)髁寺暢鰜?，阿丑方推門進(jìn)去。

    進(jìn)了房里，阿丑像以往一樣，得了那人首肯才撩開簾帳，將簾帳掛了金鉤，里面的人才下了床來。一頭青絲散亂著披在肩背，蕩了幾縷在臉邊，露著半邊白皙如玉的面容。鼻梁的弧度挺直優(yōu)美，再來就是紅艷艷的唇，血色飽滿，只唇瓣上多了條小口，像是被劃傷的。

    “你倒是看何？”阿丑正望著殷子湮的側(cè)面，沒想他轉(zhuǎn)了身來，那容色冰白華美，妖色的眼明媚慵懶，輕輕彎著的唇紅如血，正泛著淡淡微笑。

    阿丑連忙低著頭，不敢再看他的唇色了，一看面就guntang了，胸口也緊繃著，像是被什么重?fù)袅耍斑诉恕钡穆曧懬逦煤堋?/br>
    拿了華服為他穿了，好生地理好衣襟，手指不時(shí)觸碰那滑膩的頸子，阿丑是心顫的。手也好幾次不穩(wěn)，差些松了衣襟，亂了步驟。

    他站在這人的跟前，貼得近了，也覺得面熱，好不容易整好衣襟。再來是系上腰帶，這人的腰身修長(zhǎng)好看，系上華麗的腰帶，更顯得挺俊了。

    若換做以往，這伺候殷子湮著衣梳洗也就半個(gè)時(shí)辰，今日倒是用了一個(gè)時(shí)辰還沒好。殷子湮倒是不急，可阿丑就不同了，額上有了汗珠，整個(gè)人就是僵硬著的，做何事都比以往慢了點(diǎn)。

    阿丑手里拿著梳子，小心翼翼地將一把華亮柔順的青絲攏好，輕緩梳理著。眼瞄到鏡里的容色手就會(huì)顫，只好閉著眼梳理著，掌心的青絲是冰冷的，就如了這人的手指一般，淡淡清涼，細(xì)膩柔滑。

    “今日是怎的了？如此緩慢，在耽擱些時(shí)辰，今日本王就不用上朝堂去了。”殷子湮站起身，也不用阿丑伺候著凈面了，拿過阿丑手里的白巾子浸到水盆里。

    白巾子撫過血紅的唇，那道小口顯眼得很，阿丑移了目光，昨日的一幕又浮現(xiàn)眼前，這人身上淡淡的香味他都還記得。除此外就記得這人怎貼上他的嘴唇，其余的好像都沒了記憶，畫面模模糊糊，這人何時(shí)離去他都忘了。

    “你且好生歇著，不必跟著了?！迸R出房門時(shí)，殷子湮對(duì)著阿丑言道。

    “王爺不必阿丑跟隨了？”阿丑也惱了自個(gè)兒今日心神恍惚，腦子里盡是昨日的那一幕，揮之不去。今日手腳也不麻利了，做事緩慢，老是呆愣著，也難怪這人不悅了。

    “你這魂不守色的樣兒，跟了本王身邊還能怎的伺候？”話落，殷子湮就出了房門，守在外的邢風(fēng)也跟了上去，只留下阿丑一人呆站著。

    殷子湮從朝堂歸來，阿丑為他更衣?lián)Q了薄衫，動(dòng)作麻利了，也不像早晨那樣遲緩。偶爾面紅，那也是殷子湮朝他笑了，他見了那唇上的傷口，才不自在了。

    用過午飯，就有貴客臨門了，阿丑見還是昨日的馬車，昨日的小廝，忙去稟報(bào)了殷子湮。殷子湮只沉吟一刻，對(duì)著阿丑道：“去請(qǐng)了貴客來。”

    昨日殷子湮就沒見客，今日倒是不知為何又見了，阿丑摸不清頭腦。也是了，就他那榆木腦袋怎猜得了殷子湮的心思。

    遵照著殷子湮的吩咐，阿丑傳了殷子湮的話，只聽馬車?yán)锏娜溯p言著，一旁的小廝就拿了矮凳放了馬車前。接著一雙華貴靴子就踏了矮凳上，再看這靴子的主人，身著華衣，自尊貴無比。面容俊美，笑也溫和，一對(duì)眸子如星明，映著光柔點(diǎn)點(diǎn)?？粗@人就是舒服的，沒來由得令人安心。

    待他下了馬車，一見阿丑的面，眼中微微一怔，隨即恢復(fù)清明，言道：“你家王爺讓了你來迎客？”

    阿丑應(yīng)著聲，退了一邊，迎著他進(jìn)了王府的大門。

    阿丑心知，這人恐怕是見了他的面，覺著他丑陋了，不明了那人怎讓這丑奴呆了身邊。阿丑當(dāng)初也是不明了，可他還是在那人身邊呆了兩年之久，那人也從沒露了嫌惡之色。還常笑了，可阿丑不敢看罷了。

    這位華美公子雖看著令人安心，眸子也好看，而阿丑在見了殷子湮那刻，倒沒了剛才的想法。前方的人看著高貴，美得華麗，看似沒人能近他身，可阿丑就是能，還沒了膽怯感。

    退回殷子湮身后，阿丑才是真的安心了，那位一身華服的俊美公子在阿丑眼中也就是好看，沒了什么特別之感了。

    “昨日你沒去朝堂，是真病了？”華服公子坐落椅上，喝著剛奉上的清茶，言聲道。

    “你不是知的？”殷子湮話語輕輕，唇邊扯出一抹微笑，阿丑一看，忙轉(zhuǎn)了眼去，怕了在客人面前出丑，給殷子湮丟了臉面。

    “你………早聽聞你身邊有個(gè)面丑的奴，今日倒是見了?！比A服公子本是要說些什么的，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說道阿丑身上去了。

    “他雖面丑，可看著順眼，也聽話得緊?！币笞愉握f的不為是真話，人人都道阿丑面丑難看，可他瞧著就順眼，也不知是因阿丑幾次救他，還是因習(xí)慣了阿丑在身邊伺候。或許又因瞧著阿丑有趣，時(shí)常能解悶，喜看他那不知所措的呆愣樣。

    阿丑黑漆漆烏溜溜的眼珠子，倒不難看，領(lǐng)他進(jìn)皇宮的那回，他好生地看了那眼睛。是如夜一般沉靜，又像隱了淡淡明輝，這雙眼若散發(fā)出光耀，會(huì)是怎的神態(tài)？

    昨日親近阿丑，也是見了他漆黑的眼，才沒了顧忌，便想知了，要怎的才能令這雙眼光耀。沒想那呆傻之人，是真的呆了，那還有何可看的？

    “難得你看了他順眼，別人說的我還不信，今日是信了?！比A服公子說的別人是誰，阿丑不明白，殷子湮是知的。

    “他人是怎說的？”兩年前換了阿丑在身邊伺候，阿丑少有隨他外出，多是在府里呆著。有些人自不曉得有阿丑一人，那曉得的在外說了什么，他是明了的。

    也是他身邊從來都是些美貌的婢子，何時(shí)有了丑面的奴？外頭人自是不明白了。然而他要什么人伺候，可與外頭人何干？

    “你且清楚了，在此還說來做什么？”男子直視了殷子湮，眼也沒轉(zhuǎn)，那面上的笑容如春一般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