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這么大，要不要把帽子和圍巾戴上？”

    說歸說，何塞還是相當關(guān)心弗林特的飛行體驗，對方飛揚的頭發(fā)刮擦著他的臉頰，稍一偏頭就能叼到一兩根，何塞不務(wù)正業(yè)地拿嘴抿住弗林特凍得發(fā)紅的耳垂，得出他現(xiàn)在很冷的結(jié)論，“快戴上！”

    “不冷，我想透透氣?！鲍C人的聲音被突然迎面而來的風絞得支離破碎，弗林特只好重新大聲說了一遍。他平日里總要在別人面前遮擋面孔，好不容易有個放風的機會，他抹了把臉把睫毛上沾著的碎雪抹掉，摟緊何塞，“我讓你分心了嗎?！?/br>
    弗林特緊貼著他，透過衣服傳來的體溫席卷而上，把何塞包裹得措手不及，他沒被戀人的俊美側(cè)顏搞得分心，差點因為這股熱度失去平衡，好不容易穩(wěn)定住身體，何塞叫道：“差點摔下去！”

    “下面都是雪，摔了也不疼?！备チ痔乜纯措x地十米開外的遍地雪景，面不改色，好像真的這樣覺得。

    何塞嘟囔著，“你這是干擾車夫安全駕駛?！?/br>
    弗林特笑笑，沒說話，不過在他往四周稍微探看后，弗林特輕聲道：“沒有腳印，也沒有危險之物的氣息?！?/br>
    沒有腳印說明這附近沒有野獸或者形似野獸的惡魔出沒，至于氣息，就要靠獵人超乎常人的感官天賦來判斷了，弗林特在離開密督因后發(fā)現(xiàn)自己的感知力變得更加敏銳，也許這也跟外面的魔力濃度之類的有關(guān)。

    “所以惡魔出沒可能是個假消息？”何塞也來回看了幾眼，他沒有弗林特的敏銳感官，但他起碼能判斷這附近有沒有地獄之門，作為連接人間與地獄的通道，地獄之門有的是自然產(chǎn)生，有的是人為制造，但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門扉附近的空間會扭曲，而在魔力層面上則會給人以混亂滯澀之感。

    “也許是有人把別的東西誤認成惡魔?！备チ痔赝茢唷淼酵饷鎯蓚€多月的時間，兩人還沒有見過真正的惡魔，艾達丘陵及其周遭是個相對和平的地方，但即使如此人們也會在面對跟惡魔有關(guān)事物時謹小慎微，一百多年前因為黑死魔之亂，無數(shù)人類背井離鄉(xiāng)，在各地輾轉(zhuǎn)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一個安生的恢復(fù)期休養(yǎng)生息，再小心也不為過。

    “等回去的時候告訴鎮(zhèn)長一聲，這條路是安全的?！?/br>
    “嗯，不過雪清掃不掉，馬車跟人力都很難從鎮(zhèn)上出來，聽說艾達城的港口都會封凍一個月?！?/br>
    “我和布雷克住在雪山小屋的時候常?？囱且彩嵌昵傲?。”何塞搜羅自己的記憶，但年代都很久遠，“密督因除了北部的雪山，其他地方很少下雪吧?！?/br>
    “嗯，古曼韋爾也在山中，但那里一年四季都像深秋，不下雪，卻也沒有多少郁郁蔥蔥的景色?！备チ痔鼗貞浿?，他對博納塞拉獵人的大本營沒有什么好的記憶，更沒有家的感覺，反倒只住了短短時日的海崖石屋給他帶來心中描摹已久的溫馨愜意，但他并不留戀，他跟何塞會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家，在這個世界的某處。

    越過丘陵來到相對平坦的地勢處，兩人已經(jīng)能看到艾達城中鐘樓的尖頂，何塞還想跟弗林特商量怎樣準備一個城門守衛(wèi)能接受的說辭，否則他們披星戴月趕來進城，即使有鎮(zhèn)長寫的身份證明也顯得很可疑。

    然而他們多慮了，在距離城門還有數(shù)百碼距離開外，何塞帶著弗林特剛剛降落準備用腳走過去，就發(fā)現(xiàn)城門前居然大排長龍，許多拿著行囊拖家?guī)Э诘哪信仙俚戎M城，因此兩人一過去頓時就隱沒在人群，顯得毫不起眼。

    弗林特遮上臉孔，露出疑惑的表情。

    何塞道：“這么多人，總不會是城里在舉辦慶典，這些人都是排著隊的參加者吧。”這是玩笑話，他的表情嚴肅起來，門口少說也有上百人，看他們的樣子很像舉家搬遷，這么大的數(shù)量想必是原先住的地方出了事，不得已才另尋居所。

    守衛(wèi)排查得很慢，但隊伍里沒人喧嘩，有的在等待途中還生起取暖的篝火，有茶葉的就著雪水煮起熱茶分給周圍同樣等待的人，秩序井然，也沒有人對何塞和弗林特的出現(xiàn)感到異常，也許是把他們當成跟自己一樣的狀況了。

    何塞踮腳瞅了瞅，也不見有傷員，他把弗林特推到離篝火近些的位置，自己去找正在分茶水的老伯問道：“老伯，能給我一杯嗎?！?/br>
    “哎，這就來，拿好嘍小兄弟！”坐在板凳上的老人嗓門很大，利索地塞給何塞一杯guntang熱茶。

    “謝謝您。您是從哪里來??？”何塞把茶給了弗林特，回來搭話的時候也沒忘幫起忙。

    “從諾達來！什么？你不知道？聽口音就知道是外地人！諾達跟艾達城是雙子城，離這里不遠，咱們都是從那兒來的！”

    看到這里有個不知情的人，周圍取暖的民眾紛紛給何塞解惑，七嘴八舌把事情講通了。

    “城郊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地獄之門，嚇都嚇死了！”

    “這不就趕緊搬家過來了嘛。”

    “艾達離得近，回去也好回去。城主已經(jīng)派人給學(xué)都送信讓他們來處理了，聽說啊，諾蘭有種特別厲害的東西能把地獄之門弄沒！”

    “那叫魔工機械！啥叫東西嘛，沒文化！”

    “可不知道人什么時候能來，唉，他們那兒人手也不足，諾蘭到這還這么遠，可能要在艾達過冬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