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藥小聲地叫：“鈴星？”

    于是鈴星動手之前開了口，對著老太君：“你身上有煞，我先把它弄出來?！?/br>
    老太君卻忽然一揮手，把鈴星都推開了一步，正色道：“好大的膽子，在我宋家，輪得到你先斬后奏？”

    鈴星皺起了眉：“喂，你身上的煞是穿山甲，把你的五臟六腑都吃得差不多了，你再怎么裝沒事兒……”

    “鈴星?！庇菟幫蝗婚_口叫住了他，示意他往后站站。

    鈴星看看虞藥，松開了手，往后退了退。

    老太君顫巍巍地扶著拐杖，氣得臉色發(fā)紅：“老身一把骨頭自然是比不過各位高人見多識廣，但我今日說了宋家已無大礙，便就是無大礙?！?/br>
    鈍水開口道：“老太君……”

    老太君站直了身：“諸位請吧，恕不遠(yuǎn)送?！?/br>
    權(quán)無用往前一步：“老太太您可得講理，叫我們來的也是你吧，害得我們卷進(jìn)什么執(zhí)念，稀里糊涂差點(diǎn)相殘，我們問個解釋不過分把。再說了，誰還沒點(diǎn)兒事要做啊，整天跟著你呼來喝去的啊……”

    老太君氣急，伸出手指指向權(quán)無用，嘴唇顫抖，竟一時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但他還沒開口，虞藥便開了口，他聲音冷冽。

    “權(quán)無用，退下?！?/br>
    權(quán)無用忿忿：“師兄……”

    虞藥看向他，淡淡地道：“自家的麻煩，不要遷怒到別人身上?！?/br>
    權(quán)無用閉上了嘴。

    虞藥抱拳對老太君：“管教無方，多有叨擾?！?/br>
    老太君看了看他，伸了伸手：“各位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請坐吧?！?/br>
    眾人再次入座。

    這一場會面沒有取得任何進(jìn)展，老太君的防心過重，又因入夜，幾人便在宋宅各自收拾了房間住下，為了防備夜晚煞鬼來襲，眾人仍舊搭伙分房。虞藥倒是沒什么懸念地跟鈴星一房，鈍水僧人們一間，燕來行一手拉過了權(quán)無用，另一手拉過了林舞陽，可是林舞陽，在分去的時候突然叫住了采微。

    林舞陽似躊躇了一下，頭也不抬，間或瞟一眼采微：“僧人們四個擠一間不好吧……我這邊三個人也挺多的，要不再多收拾一間，我跟你們誰一起吧……”

    眾人一齊看向采微，采微看向鈍水，鈍水看向虞藥。

    虞藥看天。

    采微又合掌：“不必麻煩。”

    說罷甩袖而去，頭也不回，林舞陽愣愣地看著他。

    僧人們離開后，權(quán)無用和燕來行便圍了上去，搭上他的肩膀。

    燕來行一臉嚴(yán)肅：“林兄，是不是在執(zhí)念里受了欺負(fù)？”

    權(quán)無用一臉陰笑：“怎么個欺負(fù)啊，哪種欺負(fù)啊……”

    但林舞陽并不開口。

    虞藥也問了一句：“你在那里面，待了多久??？”

    林舞陽轉(zhuǎn)頭看了一眼他，又轉(zhuǎn)回去，聲音很小地答了一句：“五年吧……”

    ***

    虞藥站在窗戶邊，又開始望月，鈴星躺在床上睡覺，一個響指打滅了燈火。

    虞藥站在窗邊，憑欄遠(yuǎn)眺，仰頭望月。

    在虞藥幾番低吟著又念了詩以后，鈴星終于嘆了口氣，坐了起來，三下穿好了衣服，走去虞藥靠著的窗戶，跨步坐在了窗臺上，低頭看著虞藥。

    于是虞藥看看月亮，看看鈴星。

    鈴星像是屈服了一般，有點(diǎn)煩躁：“問吧?！?/br>
    虞藥眼睛一亮：“你說這里的癥結(jié)是什么？”

    鈴星想了一下：“煞地門。之前我說過這里的門聯(lián)通了人間和閻羅萬鬼界，但這個門有些奇怪，照常理，開煞地門就是為了放鬼煞來陽間，可這道門卻沒有影響到除了宋家之外的地方，這也導(dǎo)致宋家家宅內(nèi)煞陣極強(qiáng)。”

    虞藥扶著窗框往外看，喃喃地說：“你說這道門……有沒有可能，開在人身上？……”

    鈴星愣了一下。

    虞藥轉(zhuǎn)臉看他：“鈍水提過這個少主，雖然沒有仔細(xì)講過，但這個人不簡單，今日我看老太君也躲躲閃閃不想細(xì)講的樣子?！?/br>
    鈴星點(diǎn)了點(diǎn)頭：“要真是開在人身上，倒解釋得通了，只要人不離開宋家，門不生根，便無法大量地輸出煞鬼?！?/br>
    虞藥卻突然打斷他：“你的目的——來這里是為了找誰？”

    鈴星難得的羞赧了一下，偏開了頭，流氓虞藥湊過去拍年輕人的肩：“說吧，臭弟弟，哥哥一眼就看出來你有別的心思了?！?/br>
    鈴星推開他的手：“笛燕?！?/br>
    虞藥反應(yīng)了一下：“哦，你那個能驗(yàn)身份的朋友?！?/br>
    鈴星嚴(yán)肅地糾正他：“不是我朋友，是我手下敗將?！?/br>
    虞藥笑了：“好好好。他在哪兒呢？”

    “應(yīng)該在這里?！扁徯浅饪矗澳翘煸跓o喜之地看見那老太君，她身上有灰引，是笛燕咬骨留下的，我猜笛燕一定在這里。沒想到今天看見她，才發(fā)現(xiàn)侵她的煞遠(yuǎn)不止笛燕一種，怕是要完蛋。”

    虞藥站起來：“走吧，趁夜黑風(fēng)高，先去找你的笛燕?！?/br>
    ***

    鈴星照樣毫不避諱地在前面走，本來小心翼翼打量周圍的虞藥也被帶得不在意起來，他走在鈴星旁邊，跟著在宋宅里穿梭：“你知道那燕子在哪兒嗎？”

    鈴星腳步篤定：“放心?！?/br>
    宋宅夜間不點(diǎn)燈，但月亮極亮，明晃晃地照在頭頂，又常有螢火蟲點(diǎn)著綠燈飛過來飛過去，倒也不覺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