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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幫著權(quán)無用把土培好,權(quán)無用問他:“怎么個起來法兒?” 虞藥笑嘻嘻地:“萬古長青?!?/br> 權(quán)無用笑著白了他一眼。 可虞藥遠(yuǎn)不如他看起來的那樣閑適。 幫得差不多了,虞藥在沒人看見的時候,又溜回了自己的種子旁邊,他種的是梅花,是北海的名花。 虞藥低著頭,一邊培土,一邊自然而然地蹲著,逐漸地跪在了地上,他翻著土,對著花講——又或許是自言自語,卻看起來像在對著花祈禱。 “我以前也不會在乎的,趕上打仗的時候就更不會在乎。打完回防,路上順手就能滅一個城,然后看他們掛上天宮的旗。我想,這是功德,這是功績,天道行四疆,天理征八荒,無力抵抗的人活該輸。 我知道弱者活該輸,我沒想過弱者就活該死完啊…… 弱者要什么氣節(jié),死就是死有什么氣節(jié)?一顆火石砸下來,管你出門去干什么,管你買了菜還是rou,回家還是談生意,管你今日婚嫁還是喪禮,統(tǒng)統(tǒng)死干凈。 這對嗎?這不對吧? 我以前沒想過的。 太弱了,太弱了,我再也不想這么弱了,我看見北海潰敗成那個樣子,北海人逃成那個樣子,真恨不得瞎了我的眼…… 如果我們知道哪里做錯了,我們還可以改??墒侨踉趺锤??” 虞藥停下來,他幾乎伏在了那片地上。 “我信仰什么呢?”他慢慢地抬起頭,用手按著土,“媽的,我信仰什么呢?” 虞藥的手在刨土,手指縫里泛出了血,可他沒有注意到,他已經(jīng)有些跑神了。 他猛地挖到了一塊碩大的石塊,沒有挖動,虞藥繼續(xù)刨土,卻難動它分毫,虞藥便愈加投入,手指的血越滲越多。 突然,這塊石頭在他面前碎開,碎成了一粒一粒,竟如沙般大小,解了虞藥當(dāng)頭之憂。 虞藥一驚,他抬頭四望,看見了抱著手臂的鈴星。 鈴星本來側(cè)著的身子,在留意到了虞藥的目光后,背過了身。 虞藥便停了,他不再瘋狂地刨土了,也不在拿手磕石了,他呆愣地跪坐在地上。他的氣息逐漸平穩(wěn),從某個偏狂的思緒中回過了神,他清醒過來。 虞藥轉(zhuǎn)身,拿了紗布給自己包扎,他又望了一眼鈴星。 鈴星站在那里,側(cè)靠著樹,離他不近,但卻總是不太遠(yuǎn)。 第20章 世外來客 僧人們站在鈍水的身后,看著已經(jīng)整理好行囊的虞藥一行人。 虞藥看了看這個陣仗,甚至分了心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有點(diǎn)驚喜又有點(diǎn)不好意思:“不用這么多人送的?!?/br> 鈍水笑了笑,他年輕莊重的臉上只在客套的時候會露出笑容,近日來相處,逐漸變得真誠,他竟然掏出了一串佛珠,手鐲模樣,遞給虞藥:“一路小心。” 虞藥有些感動,接過來仔細(xì)研究了一下佛珠的木材,還沒摸夠就又傳到了下一個手里,擊鼓傳花似地在每個人手里經(jīng)過,好好贊嘆了一番佛門工匠的手藝。最后由權(quán)無用傳到鈴星手里。 鈴星隨手接了過來,碰到的一下就好像過了一陣閃電,佛珠上的黑色佛咒竟然密密麻麻地往他身上爬。電擊使鈴星差點(diǎn)松手扔掉佛珠,但他猛地攥住了佛珠。 權(quán)無用看鈴星的臉色,眨巴眨巴眼睛問他:“怎么了?” 鈴星把佛珠還給同樣在旁邊的燕來行,盡管手都有些都抖,但還是控制自己的音量:“沒事?!?/br> 鈴星抬頭看了眼鈍水和虞藥,那兩人正在談話,采微注意到了這邊,轉(zhuǎn)頭看了眼,正好對上了鈴星的眼神。 虞藥留意到了采微,也停下了談話,轉(zhuǎn)臉看鈴星:“怎么了?” 鈴星搖了搖頭,燕來行贊嘆著這個做工,又挨著遞了回去。 鈍水合掌:“采微會送你們下山?!?/br> 他們正在道別,門口響起一陣喧鬧,看門僧快步走了進(jìn)來。 鈍水皺起眉頭:“怎么回事?” 看門僧看了看虞藥他們,似乎不確定該不該開口,鈍水點(diǎn)頭:“無妨,講吧。” 看門僧道:“她們又來了。” 鈍水的眉頭皺得更緊,沒有應(yīng)聲。 虞藥倒問了:“大師,有什么難處?” 鈍水抱歉地朝虞藥笑了下:“先送各位下山。” 他話還沒講完,寺門的喧聲更甚,守門僧求救似地看了眼鈍水。 虞藥看他們?yōu)殡y也接過話:“我們不急?!?/br> 鈍水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向守門僧:“請她們進(jìn)來吧?!?/br> 虞藥他們轉(zhuǎn)頭看,先進(jìn)來的是幾個家丁,站了兩邊,一邊三個,接著四個轎夫抬進(jìn)了一臺轎子,轎子邊跟了一個打扮華貴的丫鬟,一個衣著顯赫的管家。 虞藥挑了挑眉毛,心道家里的伙計都這么氣派,不是簡單人啊。 這轎子并沒有進(jìn)院子,剛過了門口就聽見轎子里有人開口,叫停,于是一群人便停了下來。 轎子里的人聲音是個女性,聽起來倒像是上了年歲,但中氣十足:“怎么不叫醒我!入無喜圣地能抬轎嗎?!” 一群人不敢吱聲,侍從一個示意,前面的轎夫穩(wěn)穩(wěn)地落下了轎子,丫鬟挑開了轎簾,扶著一位老婦人走了出來。 這老婦人今日看來確是已經(jīng)去了繁妝重禮,但仍舊氣度非凡,不似常人。 鈍水一直看著她,但動也不動,在老婦人出轎時遙望著點(diǎn)了下頭,看來相熟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