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煞氣氤氳,所過之處,草突長,長似妖,與樹木般高,又忽地燃燒而燼;花驟開,驟敗,花朵忽然碩大無朋,又忽然萎而凋敗,幾個來回,竟連枝都殘碎,泛起青汁,冒著藍火,幽幽地燒起來。凡是碰到的活物,走獸忽而膨大,大而裂死;飛禽上下飛舞,往上朝樹上狠磕,往下朝地面死摔,直至化成稀泥方休;野豬妖獸苦苦咆哮,聲嘶膽顫,凄楚不堪,仿佛遭了詛咒,互相攻擊,又自己撕咬自己。 黑氣氤氳不散,逐漸席卷這片土地。虞藥看著黑色的氣流過來,聚了自己的元神,做好了一切準備。 但出乎他意料,這煞氣在他面前打了個彎,繞過他,繼續(xù)向周圍流淌去。 在這黑煞屠殺生靈的樹林里,虞藥周圍仍是活物的地盤。 金蛇仰頭嘶吼,最后一搏,揚起頭,從天上直沖而下,朝著鈴星咬去。 蛇頭劈木駕風而來,其勢猛,竟生生沖破了鈴星周圍的煞氣。 鈴星沒動,金蛇之口已在身后,他轉身,恰好與金蛇對視。 對視了一瞬,距離不過五尺。 鈴星抬手,一拳砸在了金蛇的頭。于是一條盤天巨蟒,仿佛一條水里的小蛇,被揍出了遠方,揍向了天空,在遠遠的、高高的天上,炸裂成血rou煙花。 但煞界不退,草已燃盡,花已枯完,沃土盡焦化,死絕了走獸飛禽奔獸,周圍不聞一絲生機,詭異地沉默隨著煞氣仍舊往遠處流淌。 虞藥朝前走,那煞氣便后退,給他一塊前進的路。 虞藥叫他:“夠了?!?/br> 鈴星看了他一眼。 虞藥認真地望著鈴星:“收手吧?!?/br> 鈴星松開了手,點煞幡消失了。 煞氣開始松動,在樹林中消散。 突然一聲厚重的梵音傳來,伴著一聲轟鳴的鐘聲,金光猛地散了煞氣,一聲大喝好似響在天際: “孽障!” 第15章 僧道相見 虞藥他們循聲而望,在一片黑煞氣后隱隱窺到一點金光。 這金光漸近漸顯,而梵音陣陣更似悲咒響于九天之上:“涂炭生靈,毀天滅地,你可知罪?” 這明顯是在問鈴星,虞藥轉頭看了一眼鈴星。 鈴星似乎對這來人出于本能地厭惡,他的表情逐漸難看起來,泛起了殺氣,磨了磨牙:“狗屁?!?/br> 金光轟然炸開了殘存的煞氣,在霧中綽綽顯出幾個僧人打扮的人影。 領首的帶著一頂斗笠,身著緇褐袈裟,左手立持禪杖,右手捻佛珠,腳上卻著武僧布鞋,系著綁腿。后面眾人打扮類似,無非法器不同,階層稍遜。 這十來人并不抬頭,金光霧氣仍圍繞著,瀟瀟立在遠處,頗有遺世之感,似來自九霄之外,卻施威壓于此。 燕來行眾人已經(jīng)跑了回來,看到這突然出現(xiàn)的僧侶,反而更有些警惕。 金霧散去,僧侶們朝他們走來,眾僧人仍經(jīng)不離口,在某個僧人敲了下木魚時,鈴星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林舞陽仔細地看著他們,在他們走近之后,靠近虞藥小聲道:“他們是無喜之地的,我認得他們的衣物?!?/br> 領首走近,隔著虞藥和燕來行,抬起頭,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徑直望向后面的鈴星:“妖物,束手就擒吧。” 鈴星皺起眉,周遭讓他渾身不舒服,幾乎逼出了他的暴躁:“你他媽才是妖。” 領首后面的僧人喝道:“孽障,人間世豈是你放肆之地!” 說著便抖出了佛珠,那佛珠泛著銀光,似要脫手而出。 虞藥趕緊上前止停,說他們只是路過,在此地被妖物埋伏。 領首的心思并不在這幾個人類身上,他只問道鈴星的來歷。 虞藥一時語塞,便說鈴星是自己的表弟。 領首愣了一下,他轉臉看向虞藥,語重心長:“施主,切不可被妖物蒙蔽了心智。” 鈴星在后面不耐煩起來:“老子不是妖。” 虞藥也語重心長地回答他:“確實是表弟?!?/br> 說完看向鈴星,擺出了長輩的架子,咳了一聲:“鈴星,來,下來請個安。” 鈴星詭異地看了虞藥一眼,沒有動。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進入戰(zhàn)斗狀態(tài)了,面對著來歷不明的佛道人,他斷然沒有虞藥那種和平相談的心思。 領首并不驚訝,只是往前上了半步,禮貌地對虞藥頷首:“施主,請讓步。斬妖除魔是我佛家人本分?!?/br> 虞藥不動,他笑了笑:“大師,他非妖非魔,自家人?!?/br> 領首只是搖頭:“施主謬矣?!?/br> 虞藥很堅持:“大師,我還不用別人告訴我敵友如何辨?!?/br> 領首合掌,像是要硬來,拜了一拜:“那就得罪了。” 他話未完,燕來行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我說你和尚怎么回事?我敬你是個出家人,怎得如此不分青紅皂白?!?/br> 權無用符合:“就是,剛才那么大妖怪打的時候,你們呢?這會兒子來斬妖除魔了?!?/br> 領首后面的小僧按捺不住了:“剛才妖怪有這么大破壞力嗎?這周圍的活物都死絕了?!?/br> 大家轉頭看了看,方圓五里內,連只蚯蚓都找不著了。 虞藥賠笑:“事發(fā)突然,所幸未傷及來往生靈……” 領首打斷他:“阿彌陀佛,花草樹木皆生靈?!?/br> 虞藥繼續(xù)賠笑:“是是。大師放心,我們幾人在此地仍需逗留時日,必清掃這片樹林,重播良種,之后也常回來照料,一定重還花草樹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