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權(quán)無用站在虞藥后面,也抽出他的劍指向衛(wèi)門閣。 虞藥往前走,他要去權(quán)家,他邊走邊往衣服上擦劍上的血,邊走邊擦,擦得這把劍亮堂堂:“門桿斷了劍斷了沒有?劍斷了骨頭斷了沒有?” 也不知道是在說給自己聽,還是在說給別人聽。 虞藥已經(jīng)越走越遠,站在原地的衛(wèi)門閣人互相看著,看著。 拔出劍,朝來處又回去。 權(quán)家大大門早已攻破,跑獸肆虐,火怪盤旋不去,但身穿破爛的江湖派還在守著院門,從大門到院門的一路,倒著累累的尸體,血染得土地泛著猩紅的光。 虞藥拿著劍,砍了幾個張牙舞爪的跑獸,靠近了這些殘破的抗擊者。 虞藥望著這噴火的怪物,已經(jīng)明白了這是個什么東西。 流火鳳凰。來自西域,誕生于東湖,墮入魔道,居于西域,三千年有余。在西域群妖圖譜中,居三等妖類,僅次于開天辟地時的上古神獸和修道修法妖獸。流火鳳凰三頭鳥,單斬而可再生,必須同時斬。跑獸乃其運氣生,鳳凰倒則跑獸散。 虞藥沖著人群喊:“弓箭手有沒有?!射箭的有沒有?!給我湊三個!” 一個正在瘋狂射箭向跑獸的男人停了下來,聽了他的話,朝他呼應:“有!” 虞藥沖他招手:“過來!”接著又喊,“還有沒有!練過射箭就行!” 一個女俠客整了整她的弓箭袋,拖著受傷的腿靠過來:“有!” 虞藥繼續(xù)問:“會射箭就成!” 一個劍客在遠處朝他喊:“練過!” “準嗎?” “十中七八?!?/br> 虞藥揮手招他來:“夠了?!闭f著看向箭客,“分些箭給他?!?/br> 然后指著院子后方的石堆:“三位在石堆后分開躲下,等我口號,射流火鳳凰三頭,力求同時、精準,可行?” 三人應下。 虞藥站起來:“劍客擺陣,三四人為限,站我權(quán)家門貼鎮(zhèn)宅符的幾處地方,可以召喚虎門陣,待令下,共發(fā)功連陣,可行?” 劍客們聽完,一邊繼續(xù)斬殺奔到眼前的跑獸,一邊分開各尋鎮(zhèn)宅符。 虞藥抱拳環(huán)視:“刀客可有練過騰空的?” 有個使環(huán)首刀的,一個使雁翅刀的,一個戟刀的抱拳而出。 虞藥續(xù)問:“若鳥頭中傷,可有把握騰空割其三頭?時間不多,需速戰(zhàn)速決?!?/br> 三人有些猶豫,鳥飛且高,不是騰空可夠,又時間倉促,不及便又重生…… 衛(wèi)門閣的修士上前一步:“可御劍助之?!?/br> 虞藥點頭,重新看向眾人:“剩下眾人,煩請護衛(wèi)三隊人馬。權(quán)清風謝過,今日役畢,權(quán)家遍拜各位異姓兄弟姐妹!” *** 鈴星到時,好戲正巧開場。 刀客門集中擊殺一個區(qū)域的跑獸,引得其他跑獸朝這里奔來,那流火鳳凰也被誘來。它來卻不被襲擊,刀客門邊打邊退,鳳凰越俯越低,在院子上盤旋,時不時遮住整片天空。 在它又一次俯沖時,一聲尖亮的口哨響起,三個箭客從廢墟中踏石而起,拉滿弓,迎著越飛越近越猙獰的臉,齊刷刷地放出三支箭,準確地插進鳳凰的腦袋,緊接著三人便被撲上的跑獸包圍,等候多時的刀客們沖出來與之廝殺。 這邊鳳凰受了擊,低吼一聲仰升而起,可院子中驟然亮起道道銀光,交織著擺成了龍門陣,將鳳凰困在中間。 鳳凰大力地掙扎著,撞得陣門搖動,眼看著射入腦袋的箭漸漸地被吐出來,腦袋似乎又要回光,從三地突地亮起白光,一劍兩人飛在空中,朝鳳凰沖去。 刀客磨刀霍霍,在三股交匯處,在鳳凰頭顱處,一躍而下,手起刀落。 天空猛地鳴起凄厲的慘叫,燃燒著烈火的頭顱應聲墜下。 隨著頭顱的墜地,遍身赤焰的鳳凰頓然失了色,熄了火,重重地砸在地上。跑獸尖叫著縮成一團皺皺巴巴的泥,漫天的火石也失去了沖擊力,紛紛落下。 遍地哀嚎的世界突然安靜了,只剩下一些噼里啪啦的殘火在燒著,站在院子里的人們,似乎還不相信這場勝利。 祥龍鎮(zhèn)渡過了自立以來,最大規(guī)模的襲擊。 院子的人開始攙扶起傷員,權(quán)家的人帶他們?nèi)ク焸执蜷_了門去扶助鄉(xiāng)親。人們以驚人的速度行動起來,站起來,攙扶著,修補著,互相察看著。 虞藥站著院子中間,看著滿地的尸體,聽著來自他人的疼痛的低吟,想起來他當年榮歸故里說的話,發(fā)的誓,給北海的諾言。 權(quán)飛煙一瘸一拐地沖將進來,一個個看著地上的人:“怎么樣?沒事吧?怎么樣?……” 他一個個問過,才走到虞藥面前,他們兩人相對無言。 虞藥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劍,低下了頭,把劍遞給權(quán)飛煙。 “我把他殺了。” 權(quán)飛煙盯著劍,喉頭動了一下,接了過來:“知道了?!?/br> 便一句話都沒有多說。 權(quán)無用看見權(quán)飛煙,跑了過來:“師叔你去哪兒了?他們說你死了!” 權(quán)飛煙站直:“我去東門學堂。盡是孩童?!?/br> *** 天黑了,虞藥一個人在院子里坐著,拉了把長椅,喝著中午泡的茶,此時已是涼的了。 一晌午的動蕩沒能干擾今夜明亮的月色,連星辰都難蒙灰,跟這位發(fā)愣的廢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