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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開容懷抱著綺蘭,撫過她的一頭柔順青絲,低聲道:“城中惡疾橫行,不過我有三位醫(yī)術(shù)卓絕的朋友。這場瘟疫,快要鬧到頭了?!?/br> * 楚開容如此信賴衛(wèi)凌風等人,卻是他們所不知道的。 沈堯和衛(wèi)凌風輪流煎藥,徹夜未眠。許興修困乏得不行,抽空去打了個盹,等他醒來,天色大亮,官府的幾位衙役站在藥鋪門前,溫聲客氣道:“衛(wèi)大夫在嗎?” 衛(wèi)凌風提著木桶,踏出臺階:“走吧。” 木桶之內(nèi),裝了數(shù)不清的藥丸。沈堯、許興修、衛(wèi)凌風,以及那幾位衙役,皆是身負行囊,兵分多路,挨家挨戶地送藥。 按照官府規(guī)定,凡是家中死了人的,必須上繳尸首,統(tǒng)一由官府處理。 然而,沈堯發(fā)現(xiàn),老百姓多以“死者為大”,講究一個“入土為安”。他們不愿交出親屬的尸身,在家偷偷舉行了喪禮,白布縞素,哭聲凄涼。 這不行啊,沈堯心想。倘若活人無法避免與死者接觸,那他們丹醫(yī)派的一堆藥丸都白做了。 好在,沈堯也遇到了幾戶人家,發(fā)病不久,急需就診。沈堯?qū)λ麄兺剢柷校粝滤幫?,深藏功與名地離開了。 眾人都是千恩萬謝,甚至有一位老嫗說:“少年仁善,菩薩心腸,積德攢了福報,當有好運?!?/br> 沈堯一笑置之。 到了傍晚,他又累又餓,歇在街邊啃了一個饅頭,復(fù)又踏上漫漫長路。 夕陽薄暮,天色將晚。 沈堯推開一戶人家的房門,聞見一股子腥臭味。院中躺著一位老者,仰面朝天,已無鼻息。 那位老者白發(fā)蒼蒼,死不瞑目,雙眼瞪大,恰如銅鈴般駭人。他穿著一身粗布麻衣,手腕和手掌長滿了厚繭,唇邊與齒頰殘留血跡,應(yīng)該是身染疫病……但他的致命之傷,來源于脖頸處的一條縱深刀痕。 沈堯半跪在老者身側(cè)。 少頃,他聽見房屋內(nèi)的腳步聲。 屋內(nèi)出來一個人。 沈堯知道他是誰——東街霸王,吳久義。 那天在藥鋪門前,衛(wèi)凌風的銅錢被灑到了街上,吳久義不僅撿了錢,還把沈堯毒打了一頓。 沈堯記得自己曾經(jīng)說過:三天后,你急病發(fā)作,我絕不救你。 唉,做個好人吧,沈堯心想。 言出必行的那種好人。 于是,沈堯雙手負后,假裝沒看到吳久義,轉(zhuǎn)身就要走出院門。然而他背著一副行囊,還掛著郎中的布袋,周身一股濃烈的藥香味,根本逃不過吳久義的鼻子。 吳久義大聲喊他:“站??!” 沈堯嗤笑道:“你爺爺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算個屁,還敢讓我站???” 一把飛刀從沈堯的肩頭劃過,切斷了他的一小撮頭發(fā)。他屏氣凝神,回頭望向了吳久義。 吳久義坐在石凳上,鋪開剩余的三把刀,唇邊帶血,血中含笑道:“你人走了,我便留下你的命?!?/br> 沈堯收手入袖,握住匕首。 他緩步靠近吳久義,吞咽一口唾沫,又問:“院中老人,是你殺的?” “是?!眳蔷昧x承認。 沈堯皺眉:“他和你有仇嗎?你要殺人?” 吳久義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傷口:“廢話少說。你過來給我診脈,止血,治傷,否則我立刻取你小命?!?/br> 說著,吳久義抓起刀柄,威脅般地甩了甩。 沈堯連忙彎腰:“你息怒。” 他解開行囊,放在石桌上。而后,他站在吳久義的旁邊,隨意搭了一下脈——果然不出沈堯所料,吳久義傷勢嚴重,滲血不止,五臟六腑受震碎裂。 吳久義觀察沈堯的神情,心下頓感不妙。 他提著一口氣,抬手要去摸刀。沈堯注意到他的細微動作,揮袖拂開了所有刀具,一腳踹在吳久義的腹部。 吳久義吐血不止,嘴中恨恨道:“好,我現(xiàn)在就帶走你這條狗命……” 沈堯分不清他是虛張聲勢,還是殺意已決。 沈堯提起石凳,砸中吳久義的腦門,那人還在罵罵咧咧。 污血沾染了泥土,沈堯趁他翻身之際,掏出匕首就往他的頸部一刺,刀柄向下,深深割開吳久義的皮rou。白骨森森,藏匿在模糊的血脈里。 吳久義連一聲痛呼都沒有,睜著雙眼,當場斷氣。 沈堯拔出匕首,掌心沾了血。 他第一次殺人。 他暗忖:吳久義不死,便是他死,江湖規(guī)則,不分對錯。 沈堯背起行囊,正欲出門,又忽然想起,他應(yīng)該檢查一遍院落,防止自己遺漏了什么東西,被官府的衙役追查為殺人兇手。 沈堯來回走了一趟,在墻邊找到一個狹長的布包。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本《天霄金剛訣》,和一把劍鞘漆黑、通體寒涼的長劍。 他將這些東西盡數(shù)收入囊中,還決定回去偷偷研習(xí)一遍,也不枉今日死里逃生一回。 作者有話要說: 如果可以的話,還是希望大家留個評……古耽真的太冷了QAQ 截止到下章更新前,每條2分評論送雙倍紅包 第17章 預(yù)知 夜里下了一場小雨,霧氣氤氳,雨絲朦朧。 黃半夏守在父親的房間門口,左等右等,終于等到衛(wèi)凌風推門而出。 走廊上的燈籠都熄滅了,整座宅邸潛伏于黑暗。黃半夏心跳漸快,暗自壓抑著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