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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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江敬武不是真的想要放過他,而是因為他知道買官一事牽連甚廣,起碼縣令是不敢管的,與其讓他頭疼,還不如不提。 這樣大家都輕松。 訟師并不知道后面還有更大的簍子等著他,但光眼前的麻煩,他就已經(jīng)覺得難以應(yīng)對了。 當(dāng)初他找劉貴調(diào)查,劉貴話里話外那叫一個義憤填膺、可憐兮兮,證據(jù)也收集了幾樣,本以為能贏的。 可跟江敬武的比起來,簡直就像笑話一樣! 而且,訟師根本就不知道,劉桂云能把事情做的這么絕,以至于一說出口,就叫人唾棄——這根本就是場必輸?shù)墓偎荆?/br> 劉家這姐妹幾個,可把他給害慘了!早知道這樣,他……起碼要再加一倍的錢! “若你們不能提供新的證據(jù),此案便要宣判了?!壁w大人說道,“再給你們些時間,仔細想想還有什么可說的,別事后再叫囂本縣判了冤假錯案?!?/br> 說著,有些疲憊地倚在座位上,等著師爺提供一份判決方案。 劉貴實在不甘心,可當(dāng)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能奢望,jiejie們已經(jīng)幫他跑通了關(guān)系,能判他個無罪。 本來,留下案底,已是不能買官,若再判刑,那可真是一輩子都毀了! 須臾時間,雙方都沒有再做任何陳述,師爺也已經(jīng)將草擬好的判決方案寫好遞給了縣令,縣令拿過來掃了一眼。 拍了拍驚堂木,宣布道:“茲有小井村劉貴,搶劫、殺人未遂;拐賣幼童未遂;套取他人財物:十八貫錢。罪名成立。現(xiàn)于當(dāng)堂,依法判決:關(guān)押三十五日;如數(shù)償還所套取財物:十八貫錢;賠付對方所有過堂費用:三貫七百文錢。免刺字。即刻執(zhí)行?!?/br> “冤枉!”劉貴險些昏倒,“大人,我冤枉??!賠錢可以,莫要讓我坐牢,我不想坐牢!” 趙縣令哪里肯理會他? 當(dāng)即指揮左右將他拖下去,又一拍驚堂木:“退堂?!?/br> “jiejie,jiejie救我!”劉貴哭喊聲漸行漸遠,在公堂之上久久回蕩,襯的上方“明鏡高懸”幾個字愈發(fā)得威嚴肅穆、令人膽寒。 劉家?guī)讉€姐妹簡直哭成了淚河,指著江敬武他們,正想罵,就被衙役們拿著板子一個個給叉出去了。 劉家輸了官司,村子里很快就傳遍了。 而劉桂云的光輝事跡,也讓她成了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人物。 好在劉家?guī)讉€姐妹年紀(jì)差距大,除了八妹,其余都已經(jīng)嫁人,八妹也已經(jīng)定了人家,不然,可能連敢娶的人家都沒有! ——不管有錢沒錢,成家自然是想踏踏實實過日子的。 然而,劉家姐妹個個都是能讓男人豁出命去掙錢,好扶持給弟弟的奇女子,關(guān)鍵她們那弟弟根本就是草包一個,還不是親生的! 實在是腦子有問題。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區(qū)區(qū)兩天,劉八妹的媒人就上門退親來了。 得知訂親的兩貫錢彩禮已經(jīng)被花光,他們卻早有所料一般,寧愿不要回彩禮,也要退親! 讓劉家寫了張欠條,還了劉八妹的八字,媒人就忙不迭地跑了。仿佛多待一會兒,就會染上什么恐怖的病癥一樣。 氣得劉八妹哭了好幾天,不由恨上了劉桂云。 劉桂云最近都住在娘家,帶著大虎,日子本就如履薄冰,再這樣被她刁難,更是難過。 原本,她回娘家來,老娘還是挺歡喜的,因她做事細心,伺候二老十分周到,不像八妹,天天盡想著偷懶。 可幾天新鮮勁兒已過去,就這也不妥,那也不對了。 劉家二老最嫌棄劉桂云的一點,就是她自己在娘家吃白食就算了,居然還帶回來一個拖油瓶大虎!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 再是個男孩兒,可也不姓劉?。?/br> 所以,劉桂云在娘家從來都不敢吃飽,盡量把東西省出來給大虎吃。 大虎自然也感覺到外婆這里和印象中的差距甚遠,可他既然已經(jīng)出來了,就絕不會再回去。 或許,等舅舅出獄就好了? 舅舅最疼他,絕對不會讓他再受任何委屈的! 而和劉家的愁云慘淡不同,從縣城回來,江家就是一派歡天喜地的景象。 ——四叔醒了過來。 的確染上了輕微的肺病,但有阿柔和寧大夫在,恢復(fù)不成問題。旱煙是一定不能再抽了,他也很重視這個方面,自動將長煙桿給鎖了起來。 那批海貨,江敬武幫他賣了三百四十文,一家人吃飯花了十文,已明確同他說了,余下的錢都悉數(shù)交給了他。 他昏迷時間不長,卻也發(fā)生了挺多事兒。 江敬武一一跟他交代。 當(dāng)時他沒什么反應(yīng),仿佛并不在意,可等江敬武關(guān)門離開,卻隱約聽到北屋傳來壓抑的哭聲…… 唉。 江敬武嘆息,他這個四弟啊,怎么說也是一腳邁進過鬼門關(guān)的人了,希望能應(yīng)那句老話——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還有三天就過年了。最高興的莫過于孩子們。 過年代表著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還可以剪窗花、貼對聯(lián)、放鞭炮。最重要的是,往常阿爹過年都不能回來,今年卻能夠在家陪他們! 雖然已經(jīng)分了家,但還沒有正式搬遷,所以今年的團年飯還是在一塊兒吃的。 先前趙縣令給了二房好些年貨,三嬸眼饞得要命,但江敬武這回格外講究分寸,說好了只給跟他們相同的分量,就只給相同的分量。 ——他們出多少,二房就出多少,絕不多給一分。 三嬸為了能多吃到些新鮮玩意兒,只得忍痛,交了不少錢給張氏。江敬武這才將家里的年貨每樣都分點兒到廚房去。 幾家這樣一組合,今年的菜式比往常要出好幾倍。 四叔現(xiàn)在正是缺錢的時候,大伙兒也沒要他交什么,只將那幾條海魚和梭子蟹養(yǎng)了起來,打算過年的時候蒸上,就當(dāng)是四房的份子了。 江敬武對三嬸斤斤計較,對寧大夫卻大方的很。 ——這些東西,說到底還是沾了他的光才得來的,又是阿柔的恩師,平時對孩子們也頗為照顧。 即便沒有這些,江敬武也會買了東西過去問候。 于是準(zhǔn)備了六斤排骨、一條羊腿、兩條魚、兩斤蘋果……還有幾斤燒酒,帶著孩子們過去給他送年貨。 而自從上次阿瑾醒來,蜚蜚都還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樣了。 作者有話要說: 貓猴子:方言,指的是一種長相恐怖、喜歡抓走小孩兒的怪物。專門嚇唬小朋友的。 第32章 阿瑾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fù), 吃藥比吃飯還勤, 又不能出去, 閑得快長蘑菇了。成天在家和寧大夫吵架玩兒。 寧大夫根本說不過他, 回回都讓他氣得腦仁疼。 失策, 真是失策。 都怪這小子昏迷時候的臉太有欺騙性了,讓人以為他是什么絕世小可憐,醒來才發(fā)現(xiàn), 根本就是個混世大魔王! 滿身的大少爺脾氣不說,腦袋還鬼精鬼精的。 寧大夫一天八遍問他家在哪兒,他總能說的七拐八繞, 看似說得很清楚,偏偏卻讓人云里霧里。又不能真在這個節(jié)點去東都驗證,實在氣人的緊。 “老頭兒,雖然你是大夫,但也不用把所有東西都熬得跟藥一樣罷?”阿瑾坐在桌邊的凳子上,姿態(tài)極其端正,端著個小破碗,讓碗里的湯給沖得眉頭緊皺,“這也太難喝了!” 寧大夫剔他一眼:“要飯的還嫌飯餿?” “嘖?!卑㈣従彿畔峦? “能一樣?”指指碗里橙黃的不明液體, “飯餿了, 起碼還是飯,這一碗,它也算不上湯啊?!?/br> “那你別喝了?!睂幋蠓蚬室夂退鰧λ频? 仰頭一口氣喝光了一整碗。 他本來是想霸氣喝完,就立刻把碗收走,好讓這小崽子后悔莫及的,結(jié)果讓那個味道給沖的,喉頭一哽,差點噴出來。 手撐著桌子,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噎了兩口米飯散味兒。 成罷。 確實難喝了不止一星半點。 ——當(dāng)歸太多了,雞湯又酸又苦,而且很油,簡直比喝藥還折磨人。 可是,對身體好啊。良藥苦口嘛。 必須讓他喝一碗,不然這小身子骨兒什么時候能養(yǎng)好? 他在那兒盤算著讓阿瑾喝湯,阿瑾卻十分同情地望著他。確定他不會被雞湯毒死,才重新拿起筷子,專注地吃著白米飯。 他吃飯速度不慢,但很安靜。 小口小口地送進嘴里,細嚼慢咽的。下筷很穩(wěn),從不亂挑亂揀。而且姿態(tài)端正,腰桿筆直,一看就知道是家教極好的人家教出來的孩子。 蜚蜚他們就是這個時候過來的。 寧大夫孤家寡人慣了,一天只吃兩頓,過了巳正才吃第一頓,申正2之前要吃第二頓。 阿瑾吃的不多,但也不太適應(yīng),經(jīng)常半夜餓醒,幸好有阿柔她們先前帶來的糕點。捱不住的時候掰一點兒,夢里都是甜甜的。 他沒向?qū)幋蠓騿栠^蜚蜚,因為他知道,她一定還會再來。 果然,等了沒幾天她就來了。穿著紅色的棉衣,料子很普通,卻襯的她唇紅齒白,可愛的緊。 江敬武在外面劈柴,阿柔拾掇草藥去了,幾個哥哥在外面幫忙。蜚蜚怕冷,就和阿瑾一塊兒坐在桌邊的凳子上,沒有出去。 “你怎么,只吃,白米飯?”蜚蜚歪著頭看他,不太理解。 說完,才想起來他好像不會說話,連忙又解釋,“也要吃菜呀,不能、不能挑食。” 阿瑾下意識地看看寧大夫燉的湯,有些為難。 寧大夫卻說:“蜚蜚別管他?!鲍I寶似的盛了碗雞湯,特意撇凈了油,放到她面前,“這個對身體好的,你也喝點兒?!?/br> 當(dāng)歸可是好東西,那臭小子不知道珍惜,就別怪他盛給別人喝。 蜚蜚也需要補一補,喝這個正好。 “我、吃過飯了?!彬泸愎怨缘卣f,“謝謝寧大叔。” 寧大夫十分受用,眉開眼笑的,接連勸了她好幾聲。盛情難卻,蜚蜚只得答應(yīng)了下來,捧著碗打算嘗嘗味道。 阿瑾太陽xue突突地跳,他先前喝過,自然了解這是個什么人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