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認清【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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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被逐漸驅散,那些地涌尸蛾便要好對付許多。雷澤聽取月息的建議,用木頭燃燒剩下的灰燼灑在附近的地面上,用以掩蓋鬼媒花粉的氣味。不多時,‘紅霧’散盡,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寬敞的街道,此時只剩下萬人奔走后的凌亂和一具焦黑發(fā)臭的尸體。 紀爾嵐走到跟前,不知從哪掏出一雙薄如蟬翼的護手帶上,蹲下身去捏尸體的腳踝。楊戭皺眉道:“你竟然還隨身帶著這東西?” 紀爾嵐頭也不抬,說道:“上次為了給蘭貴人驗尸,認識了仵作孔慈,朝他要了不少這種護手,十分好用呢。怎么,王爺也感興趣?分給你兩副?” 楊戭嫌棄的看了那護手一眼,轉而問道:“這女子不是燕凌傾?” 紀爾嵐停下摸索尸體腳踝的動作,回頭問:“王爺也看出什么來了?” “先前我也未曾懷疑,是看見燕暻之后才覺得有些不對。他的錯愕與怒氣都是沖著你我的,卻沒有露出什么痛不欲生的情緒來,與那日在石室里的表現(xiàn)相差太多。” “王爺說的,我也注意到了。若他親眼看見燕凌傾被焚燒至死,哪里會是如此冷靜。我故意推他到窗前看下面的情形,他的注意力卻只放在王爺?shù)纳砩希z毫沒有對燒成火人燕凌傾產生關注?!奔o爾嵐說著,指著尸體的腳踝說道:“燕凌傾的腳踝是我踩碎的,而這一具,雖然極力模仿燕凌傾的傷勢,卻與我把握的力道相差甚遠?!?/br> 楊戭詫異的看著紀爾嵐,說道:“你的意思,燕凌傾的腳踝的確是能治愈的?” 紀爾嵐冷笑點頭:“我給了她選擇的機會,奈何是她們兄妹的心太黑,自己害了自己。過后燕凌傾知道自己的雙腳真的能治好,恐怕會很后悔吧!” 楊戭明白她為什么要對燕凌傾留手了,說道:“后悔的滋味,比沒有選擇更難受?!?/br> 紀爾嵐站起身,說道:“有王爺?shù)娜嗽诎抵卸⒅?,燕凌傾絕跑不掉!如今燕暻設局行刺王爺,已經在劫難逃。若找到燕凌傾,整個燕家都要為之付出代價!如今就看咱們的動作快,還是燕世成那老賊動作快!” 今日的行刺明擺著。是燕世成祖孫想要扭轉劣勢的釜底抽薪之舉,但他們太過自信,沒有料到紀爾嵐竟然能輕易破了他們精心布置的殺陣。而燕世成這個老狐貍居然沒有和燕暻在一處,否則,一窩端了豈不省事? “哼,本王倒想看看,燕世成這次是否舍得將所有的罪過都歸結到燕暻身上!”楊戭冷聲說了一句,看向那具焦黑的尸體,說道:“此事還是暫且不要聲張,我們只當燕凌傾已經死了,免得打草驚蛇?!?/br> 紀爾嵐輕嘆一聲,腦中還隱隱回蕩著那些凄厲絕望,令人心驚的慘叫聲:“這女子不知是誰,竟被燕家拿來當做替罪羊。事后還是讓人將她好生安葬了吧?!?/br> 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已經快馬加鞭報到宮中,太后和皇上震怒,下令徹查,燕府所有人等不得擅自出入。并由御林軍燕家把守,圍了個密不透風。另外,所有受傷的百姓,和周圍商鋪遭受的損失都由燕家出資救治,一力承擔,不得違抗! 一時間,燕府被傷殘的百姓死死盯住,府門前沸反盈天,燕家的祖宗八代被人來來回回問候不休,更有死了親友的人爬墻潑糞,無所不用其極。 薛敬之也沒有被人遺忘,不少百姓狀告薛敬之枉顧他們的性命。頂頭上司頭大如斗,大理寺所有人都不好過,人人自危。紀成霖也顧不得府中新進門的美妾,一直留在大理寺忙前忙后。紀爾嵐則與楊戭一起回到渡王府布置接下來的事宜。 雷成見楊戭回府,吞吞吐吐似乎想要說什么,見紀爾嵐跟著王爺一起回來,竟有些不好言明的模樣。紀爾嵐裝作沒看見,楊戭瞥了她一眼,對雷成說道:“有什么話,還不趕緊說!” 雷成看了紀爾嵐一眼,說道:“王爺,雷月已經在暗閣受了近一個月的刑。是否能讓她出來給王爺辦事,將功折罪?” 楊戭沉吟不語。紀爾嵐詫異道:“雷月犯什么錯了?竟要受這么久的刑罰?” 雷成解釋道:“回紀姑娘的話,上次紀姑娘被燕家兄妹暗算,暮葉孤身前來府上求助,但我們都跟隨王爺在外,雷月不認識暮葉,便將她打發(fā)了,沒有告知王爺身在何處,差點耽誤了營救紀姑娘。” “原來是這件事?暮葉事后倒也跟我提了幾句,不過,雷月的作為倒也沒什么錯,何須受如此懲罰?!奔o爾嵐扭頭看楊戭,說道:“你不如就饒了她吧,我都沒怪罪,你計較什么?!?/br> 雷成愕然看了一眼紀爾嵐,沒想到關乎性命,對方居然沒有放在心上。如此心胸讓他不知該敬佩還是該說對方心太大。 楊戭被她的話一噎,覺得自己的好心當真做了驢肝肺?!澳悴簧鷼猓俊?/br> 紀爾嵐一攤手:“職責所在,沒什么好生氣的。如果是月息她們,也不會隨意透露我的行蹤。不過,我想她們會讓人稟告我一聲?!?/br> 這正是雷澤替雷月慚愧的地方。 即便雷月不能隨意透露王爺?shù)男雄?,也該吩咐人去王爺那里稟報一聲,萬一真出了事,誰又能承擔的起?雷成不知一向心細的雷月為什么會犯這種錯,但雷澤卻是知道的,他暗中給雷成一個眼色,叫他不用再多說。 楊戭沉默片刻,說道:“就算你不計較,本王身邊卻不能留著一個不盡心的人。將雷月送回星衛(wèi)營調教新人,讓月辰頂替她的位置!” 雷成一驚,看了一眼雷澤,雷澤搖了搖頭,示意他多說無益。 說完雷月的事,楊戭問紀爾嵐道:“你方才所說,可有把握?” 紀爾嵐一笑,說:“王爺盡管布置下去,包君滿意!”楊戭微一點頭,將事情吩咐下去。 出了書房,雷成小聲問道:“怎么回事?王爺竟罰的這么重?雷月好歹是跟咱們一起長大的,你也不為她說幾句好話?!?/br> 雷澤皺眉道:“不是我不為她說好話,我只是覺得,送雷月會星衛(wèi)營靜靜心也好?!?/br> “什么意思?你倒是說清楚點!” 雷澤為難的看了他一眼,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雷月對王爺動了心思,你真沒看出來?” “什么?!”雷成愕然的看著雷澤:“雷月怎么會犯這種錯誤?” “一步錯,步步錯,她若沒這份心,紀姑娘那件事就不會發(fā)生了。以她的眼力,會看不出紀姑娘真的出事了?”雷澤毫不懷疑王爺早就有所察覺,但雷月始終沒做什么出閣的事??梢坏┳隽?,王爺斷不能容。何況還是事關紀姑娘的。 滿府上下誰不知道,紀姑娘能與王爺走的這么近,當然是因為王爺看重紀姑娘,還能有什么別的理由?! “這么說起來,這懲罰已經是王爺格外開恩了……”雷成唉聲嘆氣一陣,說道:“既然如此,讓她回去也好。我得趕緊出去辦事,雷月那邊,你去處理吧!” 說罷,雷成一拍他的肩膀,一溜煙的沒影了。雷澤怒道:“算你狠!” 雷澤先沏好茶送到書房,又反身去暗閣去看雷月。雷月雖然是他們雷字輩中最小的,又是個女子,性子卻是他們中最倔強的一個。否則,也不能苦練出頭,到了王爺身邊。 暗閣中,雷月雙手被綁吊在半空,面色蒼白。汗水順著臉頰流進衣襟,她卻半聲不吭,死死咬住嘴唇挺著。這種刑罰極耗精力氣力,若有絲毫松懈,身體的筋骨便會受到損傷,往后在武藝上便難至登峰造極的境界。 這是任何一個習武之人都不愿承受的。 雷月一天中只有半個時辰會被放下來,其余時間都被吊在上面,此時見雷澤進來,眼中迸發(fā)出欣喜之色:“王爺是不是要放我出去了?” 雷澤皺眉看著她,半晌才說道:“阿月,你若早日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今日便不會犯這種錯。” 雷月一聽他所說的話,冷哼一聲:“你是來同我說這些廢話的?” “阿月,你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雷月咬唇不語,雷澤也拿她沒什么辦法,說道:“我早就奉勸過你,也算盡了咱們之間的情分?!彼D了頓,說道:“王爺已經吩咐下來,要送你回星衛(wèi)營調教新人,讓月辰頂替你的位置。” “不可能!我不信!”雷月震驚的看著雷澤,眼圈霎時泛紅。 雷澤無奈的搖搖頭:“王爺說,他身邊不能留著一個不盡心的人。你還不能白是什么意思嗎?” “我明白,我怎么會不明白。是因為王爺在意紀姑娘不是嗎?是因為我差點害了她沒命!所以王爺就要將我打發(fā)了?!彼瞿槍⒀蹨I逼回眼眶,說道:“我跟隨王爺身邊多年,王爺為何這么不近人情!” 雷澤也有些怒了,他覺雷月不是執(zhí)著而是愚蠢!“近人情?王爺憑什么要對你近人情?你別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