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會稽父母官
外頭衙役該是聽到了里頭的動靜,便開門進來,嘴里喊著:“薛大人,薛大人,這是怎么了?” 不一會,府衙又來了多個,燕含山直看得奇怪,看眼前這般情形,只怕這些衙役也都是跟著通宵達旦,不事歇息的。 心頭想著,又往下看,其中一個衙役扶了那個被稱作薛大人的老人,另外幾個重新整理著落在地上的冊子。 一切收拾妥當之后,其中一個班頭樣子的人,將手揮了一揮,道:“趕緊的扶了薛大人去歇息。”扶著的人應(yīng)了,班頭又對另外一人說:“先前給大人準備的粥,這會子只怕是冷了,你去熱了,端過來,薛大人這好多時沒吃了。”另一人應(yīng)著,也走了。 不大功夫,下頭恢復(fù)了安靜,班頭順手關(guān)了門,也走了。燕含山在上頭,看到那班頭并未上門栓,便等眾人走遠了些,縱身一躍,從房檐上躍下,輕輕推開房門,來到案前,將那冊子打開,接著微微月光,細細看了一回。 只見那些則子,無非是下屬地方官上呈的陳情表,無外乎都是些災(zāi)情查驗告知,還有些是余糧賬冊。燕含山看到,只覺得鼻子有些發(fā)酸,心下知曉,方才那老人,只怕就是這會稽郡守薛銃薛大人了。這么說來,郡守府半夜燈火通明,薛大人夜半三更還在批閱冊子,必是個憂國憂民的好官了。 林崇鋪好了床鋪,坐在幾上,只專心等著燕含山回來,忽聽到外頭響起了敲門聲。林崇趕忙站起來,喊道:“公子,你回來了?!?/br> 說著一手打開了門,卻見外頭站著的并不是燕含山,而是秦芩。他一手端著茶盞,上頭還放了些牛rou和包子,都是熱氣騰騰的,讓林崇看了,只覺得還怪想吃的。用手揉了揉肚子,咽了咽口水,伸手就想去拿個包子。 秦芩見狀,笑了笑,輕輕側(cè)了側(cè)身,錯開林崇,將手頭的茶水吃物放到了案上。 林崇撇撇嘴,有些不樂意的道:“秦公子,你看看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我這是在想著,像你這樣的人,怎么能親自做這些粗使活呢,我不過是想著給你接過來……”說完,自覺得自己說的這番話自己都不能相信,便又沒說了。 秦芩又笑了一下,并不搭言。林崇湊上來,坐下道:“秦公子,你這是做什么,這么晚了你不睡覺?!?/br> 秦芩指了指這屋空蕩蕩的睡榻,道:“你家主子還不是沒睡,料到他沒睡,我這才端了這些過來的。嗯!”說著,用手比劃了一下,又指了指案上的吃物。 林崇咽了咽口水,道:“燕公子,燕公子他去茅房了,這一路來,酷暑炎熱,腸干肚燥的,只怕一時半會解決不好,我一說你就應(yīng)該明白的?!绷殖缬樣樀牡?。 秦芩聽完,將眉毛一挑,道:“哦。這樣啊,不過呢,依我看,是時候回來了。” 正說著,就聽到窗欞響了一下。 “嗯?”秦芩笑著,抬了一下眼,努了努嘴,示意林崇去開窗戶。林崇趕忙站起來去了,燕含山在外頭道:“好你個林崇,成心的吧,關(guān)了這窗戶做什么?” 林崇趕忙將燕含山拉進來,道:“我本以為你回來,不走這條道的,誰知道你還要從這頭進來?!?/br> 燕含山進來站定,就見秦芩在中間坐著,氣定神閑的看著自己。便看了看秦芩,又看了看林崇,揚手作勢要打林崇,林崇一閃身,道:“又要打我作甚?” 秦芩笑著站起來,道:“這你可不能錯怪了他,是我自己的過來的,和他無關(guān)?!闭f完,指了指案上,自己對面的一盞熱茶,道:“比我預(yù)料的回來晚了些,不過也無妨,這酷暑嘛,夜晚也不見得太冷,這茶溫度尚可?!?/br> 燕含山見什么都瞞不過秦芩,便點了點頭,也不再說什么,就在秦芩面前坐下,端著茶盞喝了一口。 秦芩看了一眼林崇,告嘴道:“方才,你這位貼身隨從,可是說你上茅房了,還……” 不等他說完,林崇連連擺手,道:“公子,公子,別聽他的,我那不是,不是怕暴露了你的行蹤么我?!?/br> 燕含山和秦芩見他這般,都笑了,秦芩勾了勾手指頭,林崇會意,趕忙圍了上來,伸手就抓了個包子,道:“我就知道,你不會餓著我?!?/br> 秦芩清了清嗓子,恢復(fù)了嚴肅的神色,道:“說說吧,那邊是什么情況?” 燕含山看了看外頭,沉吟了許久,這才道:“只怕,事情不是我們所想的那樣?!闭f著,站了起來,踱步到了窗口,感慨道:“這是會稽之幸,卻也是他的不幸?” “他?你是說?”秦芩也跟著站起來。 燕含山道:“我方才看到薛大人了。府衙之所以還亮著燈,正是他通宵達旦,批閱地方呈上來的冊子,都是些前年的余糧調(diào)查,各地倉庫數(shù)量等等。” 秦芩蹙眉點頭道:“這么說,這位薛大人,倒是在積極的部署賑災(zāi)之事了?!?/br> 燕含山點點頭道:“是啊,看他憂心忡忡,嘔心瀝血,為人父母官,到他這份上,也實屬不易了?!鳖D了頓,又道:“明日天亮,我這就到郡守府去拜會?!?/br> 說完,看了看林崇,道:“你去準備些物件,我們也應(yīng)該略帶些心意去?!?/br> 林崇在一旁聽著,只覺得薛銃這名字很是耳熟,想了想,一拍腦袋,自言自語道:“對了,那次潛入郡守府,我這頭假扮的不正是會稽郡守第九子嗎?” “你在那嘀咕什么,我說的你可聽進去了?”燕含山問道。 林崇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應(yīng)了。 兩人復(fù)又回到案前,說了些今日所見,災(zāi)情發(fā)展,賑災(zāi)舉措等等,只說到東方有些翻了魚肚白,秦芩這才離去。 燕含山這頭,雖說秦芩走后,已然躺到榻上,卻是輾轉(zhuǎn)反側(cè),久久不能成眠。 既是睡不著,索性也就不睡了,翻身坐起,自己掌了燈燭,坐到案前,展開筆墨紙硯,就要寫本上奏。 外間的林崇累了一天,已然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