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含蕊并不搭言，徑直登上了馬車，就走了。

    到了郡守府，因著府丁都已經(jīng)識得燕含蕊，故而便沒有阻攔，只往里頭通稟了一聲。

    燕含蕊也不等里頭的人回話，徑直就往陶如菁的院子走了去，見到小菊躺在旁邊，陶如菁神色又分外憔悴，便問起緣故。

    梵芷看了看外頭，低聲道：“燕小姐，你可快別問了。”

    越是如此，燕含蕊便越是好奇，直接走到小菊的榻前，道：“你這是怎么說？”

    還沒等小菊說話，便看到她被衾之下，隱約可見的血痕，不禁皺了皺眉頭，回頭看著陶如菁，不解的問道：“這，不會是責(zé)罰的吧。”

    陶如菁見外，苦苦一笑，道：“讓你笑話了。”說著，便將前后緣由說了一回。燕含蕊聽著，又想到自己的來意，不禁一把捂住了嘴巴，道：“這個，既是如此，那，那，那可就快些停了?！?/br>
    不想陶如菁卻搖頭道：“我還真就不信這個邪了，越是如此，我便越要想方設(shè)法，尋訪名醫(yī)，研習(xí)醫(yī)術(shù)，只到有朝一日，能夠自行切脈問診，針灸祛病為止。”

    燕含蕊見她如此執(zhí)著，一時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答話，只是大大睜著眼睛，看著陶如菁。

    陶如菁看到她這樣子，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得了，你何以至此，不會連你也嚴重容不下女醫(yī)吧?！?/br>
    燕含蕊這才回過神來，撥浪鼓似的搖著頭，道：“不不不?！比缓笥樣樀模?nbsp;便捋著頭發(fā)邊道：“實話和你說了吧，本來呢，我還想著和你一道的，可今日聽你這一說，我是萬萬不敢嘗試的了?！?/br>
    頓了頓，又接著道：“你勇氣可嘉，還要堅守心中的執(zhí)念，我呀，最佩服的就是你這種人?！闭f完，一拍胸脯，道：“你放心吧，今日所言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燕含蕊絕對不會往外透露一個字，對了，若是有什么需要我?guī)湍愕牡胤?，你直管找我便好?！?/br>
    陶如菁聽她這般說，只覺得有些好笑，道：“找你幫忙？這個忙只怕你還真就幫不上?！?/br>
    “我看你臉色不好，不如我陪你出去走走，就當是透透氣兒?！毖嗪镞呎f，邊向著外頭指了指：“你瞧瞧這大好的日頭，多曬曬可是能驅(qū)除病魔的?！?/br>
    秦嬤嬤見燕含蕊來了，便悄悄到了柳姨娘那頭，將這事說了。柳姨娘臉上抽了抽，冷哼道：“這小蹄子有什么好，偏偏侯府的小姐，要和她交好?！?/br>
    邊說著，心頭已經(jīng)籌劃好了，便讓秦嬤嬤回去，以免被陶如菁發(fā)現(xiàn)不對；接著又吩咐春蓉，讓她去傳陶芳菲來。

    陶芳菲聽說燕含蕊又來看陶如菁，嫉妒心又上來了，柳姨娘看著她不悅的臉，道：“就算恨得咬牙切齒又有何用，如今要做的，是要讓侯府的小姐，也把你看在眼里，你只有和侯府好好往來，這才算是得了有分量的籌碼?！?/br>
    陶芳菲聽柳姨娘這一說，心頭恍然大悟，道：“母親說的極是。女兒知道該怎么做了。”

    陶如菁和燕含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一時，便來到了后花園，陶如菁心中掛念燕含山的病情，便裝著漫不經(jīng)心的問道：“那個，府上一切可好？”

    燕含蕊忽然聽此嚴肅的一問，一時只覺得奇怪，隨口答著：“好啊，好啊?！?/br>
    陶如菁見她沒有答到自己關(guān)心的點上，便又道：“老夫人和夫人還有你哥哥可都好？”

    燕含蕊聽著，沉思了一下，意識到了什么，忽然偷偷笑了一笑，轉(zhuǎn)過身對著陶如菁特別嚴肅的道：“祖母奶奶和母親都好，就是燕含山，他啊，哎，怎么說呢？”

    她邊說，邊私底下悄悄抬著眼睛偷偷看陶如菁的表情，只見她聽到自己說燕含山的時候，神色甚至關(guān)切，便嘆了口氣，裝著心情分外沉重的道：“燕含山這些時日來，可是天天茶不思飯不想的，整個人都瘦下去了一大圈了。”

    “怎么，怎么會這樣，莫不是他又毒發(fā)了？”陶如菁道。

    燕含蕊見她是真的擔(dān)心，這才笑將起來，道：“得了得了，我也莫騙你了，他這些日啊，好得很呢，只要這毒不發(fā)作，便沒事人一般?！闭f完，又有些無奈的道：“哎，不過一發(fā)作起來，看他那痛苦的樣子，可真讓人擔(dān)心他過的是有今日沒明日的日子?！?/br>
    陶如菁聽著燕含蕊說，不知自己是焦心的，還是其他什么，忽就覺得心頭發(fā)緊，胸口發(fā)悶，一下便喘不上氣來。

    燕含蕊走在前頭，并未察覺陶如菁的痛苦表情，而是繼續(xù)走著，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和陶如菁說著話。

    陶如菁緊緊抓住自己的胸口，兩眼也跟著模糊起來，一時頭暈?zāi)垦?，天旋地轉(zhuǎn)，就要往地上栽去。

    燕含蕊走出了一程，聽不到陶如菁回應(yīng)自己，才想起轉(zhuǎn)身過來看，只見她已然半跪在地上，本就憔悴的臉色，此時顯得更加蒼白，額頭上面滲出了細密晶瑩的汗珠來。

    “如菁jiejie，你這是怎么了？”燕含蕊見狀，趕忙搶步回去，扶著地上的陶如菁，一臉關(guān)切的湊到跟前問。

    陶如菁閉著眼睛，只聽到自己“咚咚咚”有力的心跳聲，緩了好一陣子，才睜開眼道：“我只覺得心口發(fā)緊發(fā)疼?！?/br>
    “以前可曾有過這等癥狀？”燕含蕊問道。

    陶如菁此時已然緩和了些，深深吸了口氣，道：“不曾。”陶如菁邊答著，邊想到前些時日，柳姨娘送來的烏雞湯，自己因著陶芳菲在旁，曾經(jīng)吃了幾口，雖說后來吐出來了，還喝了皂莢水催吐，可沒想到這毒藥竟然這么烈，終究無法完全避免傷害。

    “是了，就是她，就是這樣的。”陶如菁捂著胸口，默默地道。

    燕含蕊見她這樣子，不知她所說的都是什么，只聽得一愣一愣的，然后不解的問道：“如菁jiejie，你這說的都是什么？我竟一句也聽不懂?！?/br>
    陶如菁這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爾后裝著淡然的道：“沒什么，沒什么？”

    燕含蕊搖搖頭，道：“這樣下去可是萬萬不行的，我們府上因著燕含山的緣故，倒是常有幾個不錯的大夫在走動，不妨你跟了我到府上，讓大夫也幫著你瞧一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