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陶如菁被關(guān)了禁閉結(jié)束，她得了自由，先去了后花園那邊的禁閉室看小菊。

    門打開的一剎那，陶如菁整個人愣住了，只見小菊躺在發(fā)霉的草垛上，旁邊放著殘羹冷菜。

    “小菊?！碧杖巛冀叭?，輕輕喚了一聲，只見小菊緊閉的眼皮稍微動了動，唇色發(fā)白，蓬頭垢面。

    “快，快來人幫幫我?！碧杖巛紝χ忸^的府丁喊道，府丁幾個素來知道柳姨娘的厲害，又是被她特別關(guān)照過的，哪里還敢應(yīng)承，都只裝著聽不到。

    陶如菁只好又去找來四兒和小五，讓他兩人幫著自己，將小菊抬回了自己的院子。

    陶如菁和梵芷，幫著小菊擦洗干凈，又換了一身行頭，這才又給她喂食了一些稀粥。過了好一陣，小菊悠悠醒來，見到陶如菁，拉著她的手，道：“小姐。”

    陶如菁眼里頭噙著淚，嘴里不停回應(yīng)著小菊：“我在這里，好了，都好了?！?/br>
    小菊卻是沒有哭，只是翻起眼睛打量起四周來，知道是回到了陶如菁的房間，這才放下心來。

    說了幾句，便睡過去了。

    安頓好了小菊，陶如菁又往秋姨娘處去了，說起前幾日的事情，秋姨娘道：“菁兒，日子過得好端端的，你怎么道想起要去碰那東西，行醫(yī)問藥的事情，自有外頭請來的大夫，再怎么說也輪不到咱們cao心的?！?/br>
    陶如菁聽秋姨娘這般說，眼神變得有些悠遠(yuǎn)，她想起了他們，從燕含山，到霍氏，再到自己的生身母親，燕含山的病體，是常人不可解，霍氏向來身體不通泰，這才上了恩養(yǎng)寺，而自己的母親，大夫來看過，卻都是搖搖頭攤開手，表示無可奈何，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母親撒手人寰。

    周遭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壞境，她想要自保或者想要留住身邊在乎的人，研習(xí)醫(yī)術(shù)，是很重要的一個法子。不好說一定能得到好的結(jié)果，但她至少要試一試。

    “姨娘，菁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菁兒所做之事，牽累了姨娘，還望姨娘不要怪罪才好。”陶如菁說。

    秋姨娘趕忙搖了搖頭道：“菁兒，我這可不是怪罪你來，我這是在替你擔(dān)心，如今，夫人那頭可是……”

    秋姨娘想了想，大概是覺得有些話不大好明說，便忍住了嘴。陶如菁見狀，笑了笑，道：“姨娘，我都知道。”

    兩人相對笑笑，也算是彼此會意。

    侯府中，秦芩和燕含山相對而坐，秦芩正在細(xì)數(shù)著陽都一帶的出色醫(yī)者。燕含山站起來，挑了挑眉，道：“我卻是不熱心這些的，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我只想用好這有限的時(shí)日，將該成的事情成了便好?！?/br>
    秦芩也站起來，眉宇間稍有慍怒之色道：“燕含山，這由不得你，你自己是好，只管孑身一人赴死，可你想過沒有，你身后還有那么多鮮活跳動的心，那么多關(guān)切的眼睛，你不管自己，也想要想想他們。”

    燕含山回身，和秦芩對視著 ，一字一頓的道：“正因?yàn)槿绱耍也鸥獣r(shí)刻必爭，如若不然，等那一天真的到來，只怕我還要死不瞑目?！?/br>
    說完，他的喉結(jié)動了動，兩個人就這么僵持的站著，一個人也沒有再說話。

    “你們倆這是在做什么呢？”不多時(shí)，燕含蕊從兩人的身后走來，看到他二人站在那里，正在兩兩沉默，燕含蕊過來便問。

    “哦，沒，沒什么?！鼻剀搜b著若無其事的說，接著看了一眼燕含山，嘴上卻是對著燕含蕊，道：“對了，世伯方才找我，我正要過去看看，你們先聊?！闭f著，秦芩這才走了。

    燕含蕊這才有所察覺不大對勁，夠著身子湊到燕含山跟前，仔細(xì)打量了打量，道：“你們，這是說了什么呢？怎么我來就走了？”

    燕含山收回目光，對著燕含蕊道：“能說什么，還不是訪醫(yī)之事。”燕含蕊聽著，“哦”了一聲，點(diǎn)著頭，指著燕含山道：“我知道了，你一定又是消極懈怠，所以這才惹了秦芩不高興。”

    燕含蕊不置可否，繼續(xù)站在那里沉默。

    燕含蕊坐了下來，道：“先前說的那位城郊女醫(yī)，我可聽說了，每年一入夏，她就會回來，不如我們安排些人，過去她的草廬周邊盯著，只要見到她，就速回稟告，到時(shí)候，到時(shí)候，咱們要么請她來，要么親自過她那頭去，一切都就好辦了?！?/br>
    燕含山做了個不以為然的表情，燕含蕊齜了一下嘴，他才接口道：“這女醫(yī)何許人也，方外高人，你這般過去，還想暗中盯梢，哼，還妄想著人家搭理，做夢去吧?！?/br>
    說著就要走，燕含蕊一下?lián)醯浇埃粷M的道：“喂，我說你，難怪秦芩生氣呢，別人替你急個死，你來個死不急，我說你良心哪去了?！毖嗪镎f著，伸出食指來在燕含山胸前重重地戳了戳。

    燕含山嘆了口氣，瞥了燕含蕊一眼，道：“事兒沒弄清，你斥責(zé)別人倒是有一套。我身上這毒，不發(fā)則和常人無異，可什么地點(diǎn)什么時(shí)候發(fā)作，卻又是無規(guī)律可循的，即便她是方外高人，又不能時(shí)時(shí)伴我，也不能想見就見得到，你說即便找了，又有何用?！?/br>
    說完這一番話，燕含山真就走了，燕含蕊站在原地，回味了一下方才燕含山說的，兀自點(diǎn)點(diǎn)頭，面上露著悲傷的神色，自言自語道：“也是啊，雖說是方外高人，卻只怕即便找了，時(shí)機(jī)又是不對的?！?/br>
    想到這里，忽又想起先前在郡守府上，陶如菁玩笑時(shí)候說起的，想要研習(xí)醫(yī)術(shù)之事，她忽然一拍腦袋，想：“若我也來習(xí)醫(yī)，有朝一日得了高人真?zhèn)?，那豈不是也能懸壺濟(jì)世，妙手回春?！?/br>
    想到這里，她臉上快速的掠過一絲喜色，叫來了林崇，對著他吩咐了一番。

    只見林崇點(diǎn)著頭，便出去了。

    不多時(shí)，又折回身來，道：“小姐，馬車都叫人套好了，你可快些去吧，對了，不要太晚回來，否則只怕老夫人和夫人又要擔(dān)心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