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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中并無更多人手,我只能幫你們尋一人傳信,僅此而已?!?/br> 沈孟虞終于說動玄鏡,心中大喜,抬手便欲作揖:“多謝大師,一人足矣?!?/br> 玄鏡袍袖一揮,直接攔下他的動作:“不必謝我,就當(dāng)是我還故人一個人情。你要找何人?” 沈孟虞不清楚玄鏡禪師與盜圣的淵源,然而玄鏡擺明了不讓他多問,他知情識趣,也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 他向白度要來筆墨,就著方祈捧硯在側(cè),展紙?zhí)蚰?,運毫如飛,揮手就是一帖鋒行奇險的狂草,其間究竟說了什么,也只有深諳他筆法之人才能明白一二。 他將這帖急就章折封,鄭重其事地交到玄鏡手上,一字一頓道:“我要找的不是別人,乃是定國將軍府上庶出的長公子,驃騎軍中稗將,季云崔?!?/br> 作者有話要說: 方祈: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世,只有我不知道,生氣 沈孟虞:其實我也…… . 注: 1.中藏、入先:《呂氏春秋》中盜跖的五條起義之道,這里用作功法名稱,假裝很深奧的樣子ww 2.蓮花寶函:參考法門寺地宮出土的八重寶函。 其實,我最開始寫這篇文的時候,沒有想著要給大師組加戲的,所以起名特別隨意,大家不要出戲_(:з」∠)_ 以及還是先和大家說一聲抱歉,因為想要等榜單壓字?jǐn)?shù),但是章節(jié)又是提前寫好的不方便拆,所以這周更新五天,周末兩天會再斷更一下,下周起無論有沒有榜就都是日更啦,六月中旬完結(jié)! 第41章 燕雀之志 九月十五,清涼寺前山人聲鼎沸,然而后山的叢林間,只有晚秋的竹葉隨著新雨又多落了幾層,苔蘚遍地,舊碑殘石間依舊杳無人跡。 方祈走在前頭,他伸手折斷一片頭頂掃眉的竹枝丟在一邊,為身后不便彎腰的沈孟虞開道。 沈孟虞有傷在身,不敢邁大步子,然而小徑狹窄,容不下兩個人并肩同行,哪怕方祈一路上提心吊膽,也只能一邊走,一邊頻頻回頭,只要沈孟虞稍有不對,就要上前攙扶。 方祈一路上已經(jīng)回頭三十六次了,沈孟虞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又有些感動,只能在他第三十七次后頭時好言好語地勸道:“我又不是什么琉璃瓷器,動一下就會碰壞,你不用管我,好好看路就是了。” 方祈停下腳步,他低頭思考了一下,只側(cè)身將右手遞到沈孟虞面前,示意他拉住。 “那你拉著我吧,你身上有傷,我不放心?!?/br> “我……”沈孟虞剛想說自己經(jīng)常在這山中往來,對這一草一木再熟悉不過,不必這么麻煩,然而方祈似乎察覺到他的意思,只不由分說地抓起他的手,抬步就向前走去。 少年的掌心干燥、溫暖、甚至灼燙,明明蜷起來只有小小一只,卻能將沈孟虞修長的五指包在里面,攥得緊緊的,就像生怕他憑空消失一般,一刻也不肯放松。 沈孟虞被這灼人的溫度包裹,掙脫不開,也只能無奈地跟著方祈往前走。他們明明身處竹海深處,然而在某一瞬間,沈孟虞忽然覺得哪怕自己現(xiàn)在就是閉著眼睛在荊棘叢中穿行,只要方祈在他身邊,也一定會沖在前面,披荊斬棘,護(hù)他周全。 他可能回報這樣的心意? 沈孟虞相信方祈,卻忽然有些懷疑自己。 方祈放慢腳步走在前面,他一手牽著沈孟虞,一手掃清前途障礙,認(rèn)真看著腳下的路,沒有再回頭,亦不知沈孟虞心中所思。直到他從竹陰蔽日的小徑中穿出,眼前豁然開朗,他這才四下環(huán)視一圈,指著一地蒼苔間塌杞的廢塔臺基問沈孟虞。 “是這里?” “嗯?”沈孟虞正在心底拷問自己,猛地被方祈一喚,審訊戛然而止,未得出結(jié)果。他將逸散的思緒先放到一邊,順著方祈手指的方向望去,微微頷首,“嗯,是這里。” 方祈將這一地蕭瑟看在眼里,仍舊不太放心:“雖說應(yīng)該沒有人會發(fā)現(xiàn)這里,但是季大哥還沒到,我們還是先找一處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為好。我看那塊石碑后面就不錯?!?/br> 沈孟虞的手依然被方祈攥著,他見方祈沒有放開的意思,也不好刻意抽出,只能惟命是從。 “好?!?/br> 方祈選定的那塊石碑斜靠在一處佛塔邊上,厚實的碑面與礎(chǔ)柱間恰好留有一道空隙,能容得下兩個成年男子的身型藏匿其后,陰影遮下,不虞被外人看見。 方祈引著沈孟虞在那道縫隙間坐下,他從石碑后探出半個身子,抬頭看了一眼頭頂日色,又隨手扔了幾枚竹子削成的蒺藜在草堆里,待得一切布置完畢,他這才放心地縮回碑后,也在沈孟虞身邊坐下來。 興許是對盜圣教導(dǎo)弟子的成果心生不滿,方祈這幾日被玄鏡禪師拘在身邊,又是追問經(jīng)歷,又是鍛煉筋骨,起早貪黑,比跟著師父走南闖北還要累。至于沈孟虞,他不便現(xiàn)身露面,也只能在白度禪師的精舍中暫住,清心寡欲地與禪師談佛論法,修養(yǎng)度日。 二人數(shù)日未見,還是今日沈孟虞與季云崔約在后山,方祈怕他路上有危險,求了玄鏡許久,這才得以從令他眼花繚亂的梅花樁上跳下來,陪著沈孟虞入山候人。 “對了,你的玉鉤還在我這里。它救了你一命,是你的護(hù)身符,還是你自己收著吧?!?/br> 沈孟虞遇刺那日救命的帶鉤還在方祈身上,此時山中無事,他不知該說些什么,手指在袖里摸到這枚玉鉤,遂掏出來還給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