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_分節(jié)閱讀_51
說到這里又進了死胡同,莫說一品大員,就是個入了八分的國公郡王,也不能奈何那位皇太弟。頌銀黯然,唯恐她和容實的事遭家里反對。頂?shù)米⊥饨鐗毫Γ敳蛔男緝豪餇€起。如果人家有了退意,她怎么強求人家?總不至于賴著人家不放吧! 見她頹唐,老太太復一笑,“再瞧瞧吧,我料著王爺雖然情切,也不是個死心眼的人。好好同他說,興許過后自己也懊悔,昨兒是一時興起,并非本意吧!” 老太太是盡量往好了想,頌銀卻知道他是何等精于算計的。往后能不能太平真不好說,她自己雖然堅定,別人呢?就算容實鐵了心,能夠要求家里大人也像他們一不管不顧嗎? 她垂首嘆息:“我給老太太添麻煩了?!?/br> 容老太太道:“這事怎么能怨你?我們也年輕過,年輕人惹情債,尋常得很。尤其是好姑娘,慧眼識珠的人多了,你愛我也愛,你要我也要。有些爺們兒就是這樣,官場上較勁,情場上也較勁,都是少年意氣。等時候長些了,看開了,也就風過無痕了。” 然而嘴里說著寬慰的話,到最后也沒提起結親的事兒,頌銀隱約有了不好的預感,想去找容實,可內(nèi)務府入冬前太忙,整天進進出出購置和發(fā)放防寒所需,根本抽不出空來。 家里老太太找她說了一回話,“姑娘家什么最要緊?不是清白,不是名節(jié),咱們滿人沒那么嚴的教條,最要緊的是氣性兒。人活著就為爭口氣,別讓自己彎下腰。你委曲求全了,人家未必領情,沒準兒還把你的尊嚴當抹布,愈發(fā)不把人當回事。我這回是誠心想和他們商量的,打算過了定請人合八字,看個好日子就把親成了,沒曾想他們黑不提白不提的,就這么含糊過去了。也罷,他們不上心,咱們還瞧不上他們呢!這么多的滿人官員,非要巴結他外八旗?豫親王辦事是欠地道,可瞧得出心思花了不少,你自己掂量,要論人品才學,我看豫親王不比容實差。將來當福晉,家里沒有天王菩薩坐鎮(zhèn),用不著伺候公婆,你的日子也輕省。容實沒有什么可挑眼的,我就是看不慣他們家老太太那股勁兒,勢利眼,光說漂亮話,不辦漂亮事。你要是真做了她的孫子媳婦兒,且有好受的呢!” 頌銀被數(shù)落得說不出話來,噎了半天試圖緩和,“這程子風聲緊,略過兩天也好?!?/br> 老太太哼了聲,“誰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我可沒那么好的性兒,咱們佟家孩子又不是沒人要了,姑娘白擱著就等他家來提親?前怕狼后怕虎,我看他們是心不誠,我就不信立時定了親,豫親王還能把人怎么樣。他們老太太是不急,有個現(xiàn)成的人選供著呢,什么表的堂的,今兒請期明兒就能拜堂。不說正房奶奶,做妾也未必不愿意。既這么,自己家里做親就是了,何必費那手腳!” 頌銀默默聽著,有種舉步維艱的感覺。老太太似乎是預備撂挑子了,容家那頭又沒個明確的論斷,她夾在中間里外不是人。后來越性兒不想管了,隨緣吧!只不過舍不得容實,割不斷對他的感情,要是有半分希望,還是愿意等著他的。但如果沒這個緣分……自此祝他有酒有rou有姑娘,也就是了。 她阿瑪絮叨了兩天漸漸不提了,因為實在是忙,外面進貢的紅羅炭交付內(nèi)務府,雖不必他們親自動手,但監(jiān)督底下太監(jiān)查驗過秤還是必不可少的。 頌銀看人舔筆記賬,宮里每年要燒兩千六百余萬斤炭,且對這些炭的形制規(guī)格有嚴格要求。產(chǎn)地不同,送上來的陳條也不同,得一筆一筆分開清算。最后匯總,允許有一定損耗,但不許有太大誤差。外頭買辦是靠得住的,她看了半天沒什么遺漏,正預備把冊子收起來,有個太監(jiān)過來報信兒,左右看看人多,把她引到了井臺那里,壓著嗓子說:“小總管還不知道呢,今兒布庫場上鬧起來了,容大人和豫親王交手啦?!?/br> 她腦子里嗡地一聲,“怎么樣?輸贏呢?” 太監(jiān)說:“容大人棋高一著,把豫親王撂倒了。原就是的,容大人在布庫場上從沒遇上過敵手,豫親王是金尊玉貴的王爺,角力流過幾滴汗?怎么同容大人比……” 她站在那里,只覺心頭蹦得厲害,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隔了一會兒才問:“傷著豫親王沒有?上頭知不知道?” 太監(jiān)想了想,遲疑道:“傷筋動骨定然是有的,來報的人說豫親王捂著胳膊離開布庫場,轉頭就召了太醫(yī)?!?/br> 頌銀乏累地擺了擺手,“你去吧,再給我盯著,有事即來報我。” 太監(jiān)領命去了,她感覺站不住,背靠井亭的柱子,人往下溜,最后不得不蹲下了。 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豫親王在她值房過夜的傳聞甚囂塵上,皇帝得知后傳她問話,她只能否認,謊稱他是宮門開后來的。眼下他又同容實角力,因為怕容實不應戰(zhàn),先拿這件事激怒他。年輕的爺們兒,幾個是沒有火性的?結果容實上了他的套,這下子又是一場風波。 她恨得咬牙,渾身火燒似的,不知道怎么才能發(fā)泄心里的憤怒。那位爺?shù)氖侄螌嵲趨柡?,一環(huán)套著一環(huán),攻勢密集。倒不一定當真是為了她,有很大的可能把她當成工具,用來激化矛盾,掩蓋他欲圖□□的野心。 外人哪里知道,話傳來傳去,越傳越言之鑿鑿。旗人打布庫是很日常的一種鍛煉,然而帶上了感□□彩就是挑釁和宣戰(zhàn)。消息傳到容家,嚇破了容老太太的膽。她十萬火急地趕到容實的院子,兜頭就是一嘴巴,厲聲呵斥:“孽障,你不要命了!” 容實正忙著給頌銀雕梳妝臺,那是他拿《步輦圖》淘換來的一個烏木大樹樁,這里掏空了按上鏡子,那里雕成個月牙形,可以當杌子。且忙著計較呢,被老太太忽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 “你知道我為什么打你?”老太太怒火熊熊,“我打你是因為你不知輕重!那是什么人,容得你出手傷他?是不是因為頌銀?你真好出息,為個女人連家里爹娘奶奶都不要了。我且問你,你知不知道豫親王的身份?給我說!” 容實低頭道:“他是皇太弟,若皇上無嗣,他就是下一任皇帝?!?/br> 老太太哼笑一聲,“你不糊涂,怎的做出這么糊涂的事來?你心里喜歡頌銀,她讓人戲弄你心里有氣,這些我都明白??赡腥舜笳煞?,不是單靠情字就能活下去的。你哥子走得早,容家眼下只剩你一根獨苗,你是全家的希望,是一家子將來要依靠的頂梁柱。你倒好,性情中人兒,火氣一上來,什么都不要了,你眼里可還有這個家?”說罷又要動手,“縱得你沒邊了,一品的大員,就干這樣的事兒!” 容實直挺挺站著,沒想過要避讓。布庫的事并非他所愿,喊了一個多月了,你不應戰(zhàn),人家也不能放過你。他不是沒腦子的人,他也想過,萬一扳不倒豫親王,他登基即位,最后勢必落到他手里?,F(xiàn)在鬧得越大越好,讓天下人都知道他為了搶女人同他有宿怨,日后縱然要清算,天王老子也得防著悠悠眾口。 老太太那一記打下來,激起清脆的回響,可是并沒有落到容實身上,自有人替他生受。怡妝撫著肩頭說:“老太太別惱了,二哥哥不是沒成算的人,豈能不知道里頭利害。您仔細身子,沒的氣出個好歹來,叫二哥哥心里多難過?!?/br> 老太太見錯手誤傷了她,火氣也煞了大半,只是余怒未消,責問他,“頌銀可知道這事?” 容實說:“她不知情,老太太別遷怒她。豫親王要約我一戰(zhàn),一個多月前就提過,那時候頌銀怕勸不住我,不惜撞傷了腦袋挽留我,這份心我銘記一輩子,您要是誤會她,叫她情何以堪呢?您罵我打我都不打緊,我是行伍出身經(jīng)得住,用不著別人替我受皮rou之苦?!?/br> 怡妝是吃力不討好,一時顯得訕訕的。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蹙眉罵容實,“不知好歹的東西!我原想那二姑娘是個能干人兒,有這樣的主子奶奶管家,必定把容家主持得興興隆隆的,可如今看來她是成大事的,不能屈居在咱們這個淺灘上了。哥兒啊,有些人該放手就得放手,我也舍她不得,又怎么樣呢。她不是咱們一路的人,你要和她癡纏下去,到最后倒霉的必定是你。趁著現(xiàn)在還沒下定,趕緊斷了吧。聽奶奶一句勸,好姑娘有的是,小命只有一條,這會子不營建,將來有你后悔的一天。” ☆、第51章 他搖了搖頭,“您知道容家和豫親王之間的矛盾不在頌銀身上,我爹是帝師,我替皇上統(tǒng)管著禁軍,一文一武的,多少回了,硬把鬼老六的把戲壓住了,叫他動彈不得,這份仇怨難道只為頌銀一個人嗎?他不過是借著她的由頭發(fā)難罷了,頌銀何其無辜!我和您的想法不一樣,非但不怨怪她,反而感激她。她沒有為了自保疏遠我,是她傻嗎?她心里明鏡兒似的。她要是嫌貧愛富,鬼老六那么多次的示好,早八百年當她的嫡福晉去了,還等到這會子!她是一心一意想跟我的,我對她的心也一樣。我們倆以前老愛斗,如今相愛了,我要加倍對她好。您不是早就給我預備了聘禮嗎,擇日不如撞日,今兒就下聘吧!” 老太太這會兒必是不答應的,其后趕來的容太太聽見他這一番歪理,頓時就惱了,“你是豬油蒙了竅,家里人會害你不成?你說得振振有詞,我且問你,你何苦白給個把柄讓人抓?如今什么時局?越是這時候,越是要避諱,你倒好,往人槍頭子上撞,顯得你脖頸子硬是怎么的?我前兒聽說六王爺在她那里過夜,我心里就不太稱意,好好的姑娘壞了名節(jié),咱們清清白白的人家,怎么能讓種不清不楚的人進門子?” 容實沉了臉,“那晚的事我都知道,我人就在宮里,您也賴不上她?!?/br> 容太太道:“我要賴她什么?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我何嘗不想看你們好好的?要是不誠心想討她做媳婦兒,犯得上預備那么些東西?你知道她清白有什么用,咱們漢人不像滿人,亂章程的事兒不能干,根底不清的人不能娶。我也不是守舊,要照老理兒,咱們不該和三旗包衣聯(lián)姻,可你瞧見我們嫌棄她了嗎?前兒的事我是不打算追究了,只要太太平平的,過去就過去了b,畢竟這么有出息的女孩兒難找?,F(xiàn)在呢,你為她闖禍,你和六王爺打架,把人胳膊都打折了,你是不是魔癥了?這么下去還得了?由得你去,你又會干出什么事來?你要是不聽話,給我等著,等你老子回來收拾你!” 他落進了女人堆里,被弄得暈頭轉向,郁悶道:“還拿我當吃奶娃娃呢?我要是成親成得早,孩子都滿地撒歡了。你們拘著我干什么?非要逼我?guī)奖紗幔俊?/br> 老太太氣得一口氣上不來,“你越是這樣,頌銀越是不能娶。了不得了,娶個媳婦扔了小子,這會子就不聽話了?!?/br> 老太就是這樣的,講理起來千好萬好,不講理起來就是塊金鑲玉,她不待見就是不待見。 他垂手嘆息,“依你們的意思呢?怎么做才能稱你們的意兒?” 容太太一手指向怡妝,“先把你meimei收了房再說。這些日子來我瞧得真真的,她是秀外慧中的孩子,本分老實,我和老太太都瞧得上她?!?/br> 那廂的怡妝受了驚嚇,登時紅了臉。他們當初投奔容家,家道難是一宗,其實本意也是想和容家結親。她娘那時候在房山老家動了心思,她心里雖不情愿,到底也沒反對。容家是高官,長子死了,剩下一個就成了眼珠子,將來那么大份家業(yè)全是他的。窮怕了,誰能知道寅年吃了卯年糧的尷尬?因此只要有個升發(fā)的機會,即便這位容二爺是個癩痢麻子她也認了。沒想到進了容家,全然不是這么回事,容家是高門大戶,容實的樣貌人品打著燈籠也難找,哪怕他張嘴閉嘴“去他娘的”,她也覺得那種性情是爺們兒的味道,她全身心地愛慕他??上辛速〖业墓媚?,她想過,退而求其次也要圓了自己的心愿。如今眼看他們的婚事不成了,再使把勁,興許能有大成就也說不定。 她且要推讓一番,不能一高興就亂了方寸。沒想到容實看了她一眼道:“meimei是個好姑娘,我不忍心耽誤她。眼下家里境況大不如前,太太和她交代了沒有?容家這刻是在天上,沒準一眨眼就掉進十八層地獄了,叫她跟著我受動蕩?原就沒根基,再雪上加霜,我不是這樣的人,meimei值當更好的。頌銀呢,罪狀太多還是因為她能干,她在宮里當差,腦袋別在腰上過日子,遇到的人多,事兒自然也多。她這樣的不該和閨閣里的小姐比,她要繼承家業(yè),干的是男人的活兒,可著四九城找,有哪個姑娘及她分毫?當初老太太和太太瞧上的不就是她這點嗎?” 怡妝灰了心,他說得很委婉,但態(tài)度鮮明,不要她,還是要那位小佟大人。字里行間全是她的好,他體貼她,錯得多是因為做得多。在他眼里佟頌銀是北京城里獨一無二的,別人對他來說全是麻繩串豆腐。 怡妝紅了眼眶,但是絕不抱怨半句,反倒替頌銀說話,“佟小姐巾幗不讓須眉,是不可多得的姑娘,難怪二哥哥喜歡她,我瞧著她,也是眼熱得不成。脂粉堆里有幾個能像她一樣,這么大的抱負和氣魄?未必沒人不想學她,可惜她這樣的造化不是人人有的。我原本是客居,老太太和太太疼我我知道,但現(xiàn)在和二哥哥說這話,叫我無地自容了。好歹給怡妝留分面子,否則府上我是留不下去了?!?/br> 她賣乖討好說場面話,自然令老太太、太太更憐惜她。容實則不然,頌銀在他跟前提起過幾次,那個小心眼子很忌諱什么表姐表妹貼著,眼下竟一語成讖了。她們要把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表妹塞給他,拿他當廢紙簍子了?他是忠貞不二的人,認準一個愛一輩子。加上怡妝又說什么“這樣的造化不是人人有”,變相表示自己未必不如她,頌銀只是占了出身的優(yōu)勢。他沒好意思呲達她,她以為內(nèi)務府的差事只是記記賬、給宮人們發(fā)發(fā)月例銀子?是個人都能cao辦得起來的? 他緩緩吁了口氣,“回頭我打發(fā)人給meimei送些盤纏,或回房山或在別處置一處房產(chǎn)吧,別在容家呆著了。如容如今家風雨飄搖,萬一壞了事,倒連累meimei一家子。” 在場的三個人目瞪口呆,他這是不顧臉面轟人了。怡妝抹著眼淚轉身往外,老太太才反應過來,孽障孽障地數(shù)落著,趕出去挽留怡妝去了。 容太太卻沒走,和兒子楚河漢界地對站著,氣悶了半天說:“我同老太太也裁度她的出身,她進了門不過是個偏房,往后你再尋中意的,我就不信滿四九城,找不到一個及頌銀的。” 他知道多說無益,別過臉道:“我沒想過三妻四妾,我只要頌銀,請娘想法子替兒子說服老太太,兒子要娶她。” 容太太失望至極,“你是大禍臨頭還不知悔改啊,我眼下真該去哭緒哥兒,要是他在,好歹能勸勸你,不叫你這么著糊涂到底!” 他氣走了奶奶和母親,怔怔站了一會兒,把手里的鑿子撂下,覺得苦悶且傷心。換了官服上值,留在家里反倒一人一個主意地干擾他。 內(nèi)務府離東華門很近,他穿過夾道進后門衙門,問小總管在哪里,蘇拉說:“長春/宮成主兒染了風寒,月華門上太醫(yī)瞧不利索,請了旨意通知內(nèi)務府,要上御藥房傳醫(yī)正,小總管得過去盯著。您上耳房先坐會子,說話兒就回來的?!?/br> 他茫然點頭,卻沒有進耳房,慢慢踱步,踱到了隨墻門上。向北看,一片杳杳的紅。天氣越來越冷了,夾道里的風大,吹得人鬢邊生涼。她必然也聽說了他和豫親王布庫的事,不知她是個什么態(tài)度。他有些擔憂起來,如果她怪他怎么辦?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做錯了,然而踏出去了無法挽回,只有硬著頭皮往下走。 頌銀回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落山了,天是鐵銹紅的,絲絲縷縷的浮云飄蕩著,像傷口上凝結的白膜。 蘇拉上前插秧,“先頭容大人來找您,遇上您沒有?” 她搖搖頭,“沒見著。什么時候來的?” “有一個多時辰了,可能等您您不回來,這才走了的。” 她站住腳,嗆了口冷風,噎得滿眼的淚。抬手擦了擦,頰上冰涼一片。慢吞吞回值房換衣裳,今晚不用上夜,這個點該出宮了。 出東華門,天正擦黑,遠遠有兩盞燈籠在筒子河那邊閃爍,她也沒留意,大概是接她下值的轎夫吧!她從橋上過來,那兩盞燈迎上前,挑燈的沖她打了一千兒,“給佟大人請安,請佟大人借一步說話?!?/br> 她皺了眉,“你們是什么人?” 長隨打扮的人往南一指,龍爪槐下停著一門轎子,她凝目細看,轎檐下燕飛翩翩,應當是女眷用的。 她走過去,才要開口問,轎簾打起來,簾后露出容太太的臉。她吃了一驚,“太太怎么來了?” 容太太和煦笑著,“你當值忙,入冬之前不得空閑,上府里又不方便,我有幾句話想同你說,只好來這里等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