藩王每天都在上淘寶_第117章
此圣旨一下, 連帶長安城的百姓在內(nèi),一片嘩然,眾人都以為圣上會談和,會和親,卻如何都沒想到,圣上竟會決議一戰(zhàn)。 頜曷一族是傾巢而出,大舉南下啊,這么多頜曷人,各個殺人如麻,驍勇善戰(zhàn),他們到現(xiàn)在還記得那場十幾年前死了無數(shù)人的大戰(zhàn),整個大周朝一度人心惶惶,以為就要滅國,如今好不容易安穩(wěn)點,怎么就能又打仗呢? 這一次要死多少人?如果惹怒了頜曷,又沒有守住檀薊平三州,讓頜曷殺到長安來了怎么辦?他們就算遷都,又能遷去哪里?他們大周朝可不止頜曷一個敵人,誰知道其他蠻族會不會趁火打劫,說不定到那時大周朝真的要滅國了。 想到這樣一個下場,長安城的百姓大臣都覺得腿軟眼暈,恨不得圣上立即收回旨意,派使者去談和,甚至于送公主去和親。 雖說宮里能嫁人的公主都已經(jīng)有了駙馬,可管她呢,宮里不還有一個十歲的康樂公主嗎?雖說年紀(jì)小了些,可大周朝不還有童養(yǎng)媳一說?想來頜曷人也不會介意的,養(yǎng)上幾年再成親也是一樣,總比一場大戰(zhàn)死上幾十萬幾百萬,國破家亡的好。 大臣們抱著這種為國為民的心,慷慨赴死般在養(yǎng)心殿外長跪不起,只求圣上收回成命,以免做了亡國之君,愧對皇家的列祖列宗。 一開始只是大臣們跪在養(yǎng)心殿外,等過了幾日,圣上置之不理,仿若不知曉一般,連太子也急了,開始在養(yǎng)心殿門外死跪。 宮里因此事熱鬧非凡,泰王府卻也不平靜,亓王好似將泰王府當(dāng)成自個兒的亓王府一般,日日都要來一兩回,一來就要待幾個時辰,一日三食都在泰王府解決,恨不得夜里也在泰王府歇下。 好在泰王雖是個溺愛弟弟的,但終歸有底線,任亓王磨破了嘴皮子,泰王就是不松口,也讓泰王府的下人們松了一口氣。 對此亓王很是不滿,吃著泰王府廚子新制出的菜式,也堵不上他的嘴,一邊吃著,一邊憤憤不平道:“我為什么就不能宿在你的府上,你這么大的王府,難不成還住不下一個我嗎?你同我還是不是一個母妃生的,你是不是聽了哪個側(cè)妃的枕邊風(fēng),才這么對我的?” 泰王慢條斯理的用著午膳,聽到這話險些氣的笑出聲,本不想理他,可聽他說個沒完,終究忍不住了,一臉頭疼道:“你貴為親王,有自己的府邸,為何要宿在我的府上,若是讓父皇聽到了這個消息,又不知怎么懷疑我們,父皇最忌結(jié)黨營私,尤其是兩個親王成日粘在一起,再者太子近些日子也看你我尤為不順,你還嫌咱們得日子太平靜了,想讓太子給咱們找點麻煩嗎?” 亓王也知曉泰王說的都是實情,只是心里不服輸,嘴硬道:“這不是宮里忙著與頜曷一族大戰(zhàn)的事,顧不上你我么,就算真讓父皇知曉了,又能怎么樣,大不了打發(fā)我去之藩,我就不相信他能狠得下心懲處我這個親兒子?!?/br> 亓王嘴上這么說,可想著順王的下場,說到最后到底息了聲,沉默了片刻不甘心的道:“罷了罷了,我不宿在你的府上就是,瞧你嚇得,哪里還有點親王的威嚴(yán),與其成日在這長安城提心吊膽的,還不如同三哥一樣,早日之藩的好。” 亓王半是羨慕半是同情了一番,而后話音一轉(zhuǎn),說起最近宮里發(fā)生的事:“太子已經(jīng)在養(yǎng)心殿門前跪了兩日了,五哥可有聽說?” 這么大的事,即便沒有主動打聽,也難免傳進(jìn)了耳朵里,泰王道:“自然是聽說了,只是看父皇的態(tài)度,只怕這件事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太子與那些大臣不要跪斷腿才好?!?/br> 泰王雖對太子諸多顧忌,私底下說話也實在不客氣,亓王聽的笑了一聲,說:“太子還真當(dāng)父皇是老糊涂了,以為做了太子,又有這么多朝臣支持,就能一手遮天,左右朝政?真到這樣的大事,還不是他說了不算,一切都要父皇主持,要不是我一直是支持與頜曷開戰(zhàn)的,我真要以為父皇之所以這么做,是為了敲打太子?!?/br> 亓王隨口一說,泰王卻聽的神色一動,不過片刻他又忽的笑起來,仿佛方才的遲疑只是誰的錯覺,他也不去接亓王的話,而是轉(zhuǎn)了話題,緩緩道:“你說……大周朝與頜曷這一戰(zhàn),能贏嗎?” 說到這個問題,亓王頓時收起了一臉的幸災(zāi)樂禍,露出些茫然,半晌才道:“會……會贏的吧,十幾年前我們都沒有輸,這一次自然會贏,平州還有宋將軍,他僅憑一座小城就能堅守十幾年,如今有了河?xùn)|道關(guān)內(nèi)道的大軍從旁相助,自然是能贏的?!?/br> “但愿吧,”泰王也露出一個有些茫然的又恢復(fù)冷靜,只是此時臉上如何也擠不出平日風(fēng)輕云淡的笑容,顯得格外僵硬。 整個長安城動蕩不已,莫州卻還相對平靜,徐少爺與徐父以及幾個同窗撩開簾子看著車窗外的景象,既驚訝,又好奇,徐少爺滿目驚嘆的說:“我原以為莫州是個邊荒小城,該是荒涼又冷寂,卻不想這般熱鬧,雖比不上洛陽,卻也比其他州城不差,甚至還要忙亂幾分,我一路行來看到了不少押送糧車的隊伍,卻也不知這隊伍要到哪兒去?聽說邊關(guān)又要打仗了,是要運到邊關(guān)去嗎?但邊關(guān)位北,他們卻是往南運,莫非南邊也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提起關(guān)乎國家的大事,幾個年紀(jì)輕的書生都忍不住出聲,一邊探頭探腦的往外望著,一邊說:“邊關(guān)真的要打仗了?可我看這莫州城里的人,卻不怎么慌張,甚至連往南逃難的百姓都沒有,莫不是咱們在路上聽到了什么謠言,邊關(guān)并非要起什么戰(zhàn)事?” 說這話的是一個年紀(jì)比大家都要小,還顯得有些虎頭虎腦的書生,他話音落下,另外一個面貌清秀的書生道:“我看不盡然,頜曷每年都要掠邊,十幾年了,就沒有消停過,今年又怎么會例外?這些百姓之所以不往外逃,或許是覺得不必逃呢?” 這話簡單,倒也在理,徐少爺也道:“邊關(guān)戰(zhàn)事頻繁,關(guān)內(nèi)的百姓聽了或許會慌張,可邊關(guān)的百姓十幾年就是這般過的,想必早就習(xí)慣了,再者看這莫州城的模樣,哪里有點兵荒馬亂的樣子,連身為藩王的順王都沉得住,這些百姓自然也不會想著逃難,畢竟若非迫不得已,誰又舍得離開家鄉(xiāng)呢?” 這句話比方才的更加容易讓人感同身受,幾個書生聞言皆沉默了片刻,才道:“那這般看來,邊關(guān)戰(zhàn)事的贏面很大,只是我們在路上聽說的不是頜曷傾巢而出嗎?只憑平州的那幾萬守軍,當(dāng)真能守得???” 他們這群書生,都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又從來沒出過遠(yuǎn)門,原以為按著正常的腳程半個月一個月就能到,卻不想才出洛陽城沒多遠(yuǎn)就有人病倒了,這一路走走停停,竟是走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才到,路上也聽到了不少消息,邊關(guān)戰(zhàn)事就是其一。 徐少爺搖頭道:“我們不在朝中,聽到的消息也是百姓流傳的,自然不知真假,不過如今已到莫州,想要知曉是否是真的尋個人問問就是了,身為藩王的順王就在莫州,又距離邊關(guān)不遠(yuǎn),莫州城的百姓消息應(yīng)該比尋常百姓靈通的多,再不濟我們?nèi)デ笠婍樛跻材苤獣?,就是不知順王會不會見我們?!?/br> 看莫州城忙亂的模樣,就知道順王事務(wù)繁忙,他們原先還想著見順王應(yīng)該不難,看到此情此景,就有點不確定了。 大家都有些遲疑,年紀(jì)最小虎頭虎腦的書生卻最干脆,放下撩起的簾子走到車門邊,手一撐就跳了下去,轉(zhuǎn)回頭看著他們說:“有這個時間想東想西,還不如先尋個人問問。” 他說著向前走了幾步,看中一個面貌老實憨厚的漢子將人攔下,微微拱手行了一禮,溫聲道:“敢問這位兄臺,可是莫州土生土長人士,在下同幾位同窗千里迢迢而來,對莫州不甚熟悉,想問兄臺幾樁事,不知可否?” 那漢子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他這么客氣的書生,漲的臉都紅了,急忙避讓到一旁,不敢受他的禮,高興道:“俺家祖祖輩輩都在莫州,這莫州城沒有什么是俺不知曉的,小先生直問就是,俺知道的一定都告訴你。” 虎頭虎腦的書生聽他果真是當(dāng)?shù)氐淖∶?,眼睛頓時亮了,迫不及待的問道:“在下與同窗在來的路上聽說,邊關(guān)似是又起了戰(zhàn)事,可是真的?” 第169章 正軌 聽到要打仗, 若是常人定然神色都變了, 那漢子卻依舊冷靜,仿佛書生問的是你中午吃的什么飯一般,高興的道:“是真的, 聽說這回頜曷還來得人不少, 好似是他們也遭了雪災(zāi), 養(yǎng)的牛羊都凍死了, 這才要打仗?!?/br> 漢子說的輕描淡寫, 表情也絲毫沒有慌張, 甚至帶著點詭異的興奮,虎頭虎腦的書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情形,不由的有些目瞪口呆, 臉上溫和的笑容也扭曲了一下,問他:“你不怕嗎?” 漢子憨厚的笑了一聲, 說:“怕什么,每年邊關(guān)都要打仗,十幾年了, 從來沒斷過, 我們每年聽的耳朵都要生繭子了, 有平州的宋將軍在, 那些蠻子打不進(jìn)來的,而且順王殿下還往邊關(guān)送了那么些好東西,聽說還有千里眼呢,宋將軍怎么可能會輸?!?/br> 漢子是真心不覺得邊關(guān)這場仗會輸, 不等書生說什么,就又笑著道:“而且我還聽說,順王殿下與邊關(guān)的宋將軍寫信了,信上說等打退這次蠻子,就論功行賞,殺一個蠻子獎五畝地,俘虜一個蠻子除了十畝地,還額外多獎五兩銀子,你想想這次蠻子來那么多人,該是多少畝地多少銀錢,邊關(guān)的守軍肯定高興著呢,說不定這一場仗打下來,就也是個住大宅子有下人伺候的員外爺了,就是可惜我們這些莊稼漢不讓上戰(zhàn)場,不然俺也殺上幾個蠻子,那可就是好幾十畝地呢?!?/br> 漢子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都在發(fā)光,一副恨不得立即也能去戰(zhàn)場的模樣,說到后來不能去又神色黯然了下來,一副好生遺憾的神情。 看的書生的面容越發(fā)扭曲了,險險才保持住自己作為一個讀書人的風(fēng)度,只是到底有太多話想說,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道:“你可知頜曷一族是什么樣的?他們?nèi)忝嬔瑥男【驮隈R背上長大,即便是個孩子提起刀也能上戰(zhàn)場殺人,他們可比咱們大周朝的人殘忍多了,又不怕死,莫說是你,就是邊關(guān)的守軍也不是一對一能打贏的?!?/br> 這話實在聽的讓人掃興,哪怕書生是個讓人尊敬的讀書人,漢子也不滿道:“你這個書生怎么這般說話,那頜曷怎么就與咱們大周朝不同了,不還是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也沒見長出三頭六臂來,再者說十幾年前之所以讓頜曷打進(jìn)來,那是因為當(dāng)時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不是宋將軍,連順王殿下都說了,宋將軍是天生的將才,不然也不能十幾年如一日只憑那么點人就將邊關(guān)守的牢牢的,一個頜曷人也沒放進(jìn)來,如今宋將軍又有了順王殿下制的那些稀罕東西,自然更不可能會輸。” 聽了漢子的話,書生只覺啼笑皆非,還要反駁什么,那漢子卻不愿與他說了,不高興道:“你這書生看著長的這般體面,卻是個心黑的,俺不與你說了,你要問什么去問別人去?!?/br> 漢子說完轉(zhuǎn)身就走,書生不禁驚訝,臉色頓時不大好看,他作為一個讀書人,走到哪里都是受人尊敬的,還是第一次這般被人不待見,一時之間覺得十分荒謬。 他在原地站了會兒,才漸漸回過神,不由失笑一聲,又要再攔下一個人詢問,卻不想一個穿著軍服的健壯漢子擠開擁擠的人群走到他面前,手按在挎刀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神銳利的盯著他道:“那后面的馬車可是你家的?這條街上來往的人多,馬車不能多停留,若是你們有什么話要問,先尋家客棧安頓下來,再出來打聽就是?!?/br> 這健壯的漢子一看就是巡視這條街的,書生聞言只得按捺住再攔下人詢問的心思,忙謝了一道,滿腹心思的回到了馬車?yán)铩?/br> 馬車?yán)锏膸讉€書生早就等著他,一見他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圍上去,七嘴八舌的問:“怎么樣?問出些什么了?” “邊關(guān)果真要打仗嗎?” “你與那莊稼漢都說什么了?怎么看那莊稼漢一臉不大高興的模樣。” 幾個書生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虎頭虎腦的書生正不知回答哪個好,就聽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響起,正是方才攔著他讓他快些走的軍士對趕車的車夫說:“這條街不讓馬車久停,你們快些離開?!?/br> 而后是車夫的聲音,還帶著幾分顫音道:“敢問軍爺,城里可還有哪個客棧能落腳?” 軍士道:“走過這條街,轉(zhuǎn)過去就能看見幾家連著開的客棧,估摸著還有幾間客房,但是單獨的小院怕是沒有了,你緊趕著過去,還能落腳。” 那車夫忙謝了一聲,便駕著車慢悠悠跟著人群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