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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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青娘忽然淺笑:“你可以利用我,利用褚家,安心讀書考探花;利用呂文佩,利用呂家,一步登天成為天子近臣。為什么別人就不能利用你呢?” 魏文昭胸口再次起起伏伏,薄唇抿成一條犀利的線,死死看著褚青娘。褚青娘雙手交疊,淡漠回視。 ‘啪’‘刷拉拉’褚青娘身邊笸籮,被憤怒的魏文昭掃到地上,針線、剪刀咣當當撒了一地。 魏文昭怒吼:“褚青娘你有沒有心!我愛你十載,不過為了魏家前程,為了孩子們,暫時要你委屈一下,你不肯,瞞著身孕拋下我和兩個孩子,現(xiàn)在反倒說我利用你,利用褚家?” “你自己摸著良心說,到底是誰負心薄性,你回來我愛你之心不變,可你呢!百般欺我傷我,以至讓我心灰意冷。一十六載,我從沒一日忘過自己發(fā)妻是誰!” 褚青娘看著暴怒的魏文昭,看著他眼中淚水聚集。 “可是你呢,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凈!”一行淚,在魏文昭不知道的時候,從桃花眼角滑落,有什么比心愛之人不理解更傷人? “說我利用呂文佩,利用呂家,我承認,可是我對呂文佩,對呂家不夠好嗎?” “你回來了,即便你讓我湮滅了十六年情義,可是我依然讓你安穩(wěn)的呆在后宅,不受風吹雨打,你要做生意,路條名刺隨你用,你還要我怎樣!” 淚水模糊了魏文昭雙眼,在他俊美的臉上,留下兩道傷痕。 “華兒歿了,年兒生死之際,你幫我照看,就是這一點溫暖,讓我又愛上你,不可自拔愛上你。為了求回你,我想盡辦法讓你再次成為正妻;為了你,我多次提拔呂家子弟;為了你,我甚至舍棄男人自尊強迫與你?!?/br> “你以為我愿意嗎!”淚水伴著怒吼迸出,就像魏文昭凄慘沒人要的愛,“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多想和你重新開始!” “呂文佩和我決裂,你知不知道我可恥的偷偷開心,我舍棄了應該承擔的道義,只為了從今往后和你琴瑟和鳴?!?/br> 魏文昭眼眶紅濕,眼白一根根血絲漸漸彌漫,他緩下呼吸,強迫自己理智一點。 “我知道成兒讓你受委屈了,我盡一切努力補償你,天下相公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我也做了,你還要我怎樣?” 舍棄男人最基本的自尊、舍棄責任,噓寒問暖親手伺候,不顧產(chǎn)房不祥之說,夜夜陪伴照料。那些辛苦是一句話就能說完的?那是白天強打精神,夜夜不能安眠,一滴滴心血堆積成的。 褚青娘垂著眼簾,神色無波漠然聽著,不給魏文昭任何反應。 魏文昭淚痕已干,看著無動于衷的褚青娘,落魄道:“你要穎兒嫁給宜王,明明不是我所想要的,就為你那點少見的親近任性,我毫不猶豫替你做了,你到底知不知道為什么?” 褚青娘維持斂目不語,淡漠神態(tài)。 “你知道的,你當然明白的很,要不然你怎么能用我,用的如此得心應手。”魏文昭徹底冷靜下來,“你這樣傷我、欺我,不就是仗著我愛你嗎?” 褚青娘依舊淡漠無語,坐在床邊。地上笸籮、布料、剪刀、線板、散開的絲線、零零散散青紅綠紫撒了一地。 魏文昭閉了閉眼轉身離開,走到竹簾前又停下腳,用手漠然擦去淚痕,吸口氣掀開竹簾負手離去。 夕陽橘紅的余暉從紗窗照進來,在地上鋪了一層迷蒙卻溫暖綺麗的光。散落的線板逶迤出各色絲線,似乎想要糾纏卻差了一點。 褚青娘睜開眼看著空蕩蕩室內,半晌靠倒在錦被上,雙腿蜷縮嘆口氣閉上雙眼,只是眉宇微微皺著。 橘紅的余暉很快黯淡,變成灰色、醬色、黑色。 太子的事,當晚就死了一個小太監(jiān),自盡的,據(jù)說為了報復太子,所以將牛痘換成了惡漿之痘。 這件事再和褚青娘無關,至于太子好了之后,如何劍指明王更和褚青娘無關。 這段日子魏文昭不來了,只是常常讓人把思成抱去書房。映霞苑似乎又安詳下來,可褚青娘無人時卻常常微皺眉頭。 魏文昭就像一把劍懸在那里,不知哪一天又要刺進來。褚青娘想解決,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直到有一天馮莫鳶來了,她的神色有些奇怪:“魏奇送了聘禮過來,要娶蘭娘?” 蘭娘就是馮莫鳶進京時,在運河邊救下的疤臉女子。當時魏文昭問起,褚青娘只說是因為燒傷臉,被夫家休棄,其實不是這樣的。 蘭娘不算什么美女,不過普通秀麗而已,下集回家被村里地痞拉到高粱地□□,被人發(fā)現(xiàn)后夫家嫌丟臉要休。蘭娘苦求無門,一根柴火棒給自己烙上疤痕,愿意一輩子做牛做馬再不招惹是非。 可惜沒毀容的夫家都不要,更何況毀了容的。夫家不要、娘家兄弟媳婦不容,毀容的活都不好找,更是常常被下三濫輕薄,蘭娘一時想不開就走了絕路。 魏奇是誰?永嘉伯常隨,一品尚書心腹,雖是個奴才,走出去多少人拱手稱爺。 多少地方官吏巴結都巴結不到的魏奇,單身四年潔身自愛的魏奇,竟然要娶蘭娘? 魏奇?褚青娘眼睛微亮,心里有了計較,吩咐道:“去叫魏奇來?!?/br> 遂意蹦蹦跳跳去叫人,褚青娘坐在桌邊,下意識轉著手鐲,不知盤算著什么。只是一雙盯著虛無的鳳眼,平靜而淡漠。 不一會兒,竹簾‘嘩啦’一聲響,魏奇進來拱手欠身:“奴才見過夫人?!?/br> 褚青娘回過神,將一疊紙往前推了推:“看看。” 魏奇抬眼瞥了一下褚青娘,欠身上前拿起紙一一翻看:蘭娘的身契,三千兩銀票。 可以置辦一份很不錯的產(chǎn)業(yè)。 “我要知道魏文昭私下那些事?!瘪仪嗄锏馈?/br> 第66章 魏奇放下銀票和身契, 退后一步欠身垂首默然無語。 褚青娘也不催他, 左胳膊搭在桌上,右手拉著垂下的左手,閑適悠然的看著魏奇。 魏奇默了一會兒挺起背,抬頭看向褚青娘:“在褚娘子眼里,老爺真的有那么不堪嗎,要您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他?他明明比那么多負心薄幸, 沽名釣譽的男子好, 他沒有姨娘也沒有濫情,從頭至尾一心對你?!?/br> 面對魏奇的反應, 褚青娘似乎并不奇怪, 嘴角依然一點悠閑的篤定。 魏奇一改往日奴顏婢膝的模樣, 平靜的直視褚青娘:“老爺潔身自好,對孩子一視同仁, 即便二公子別別扭扭,可老爺每月都會詢問秦先生,二公子課業(yè)如何。褚娘子去京城看看, 有多少男人能做到老爺這樣?!?/br> 褚青娘嘴角悠閑消散, 臉色變得平靜無波。 魏奇看到褚青娘這個反應, 輕輕無奈的哼笑一聲:“是, 老爺有時候太過強硬,孩子不聽話會教訓。比如二公子剛來京城,中秋夜非要拗著性子來找褚娘子,老爺聽之任之, 讓他在院里嚇唬一會兒??墒羌依镞@么多公子小姐,哪個沒被老爺教訓過?” “三公子思瑞,三歲時不小心跑進老爺書房,將墨汁潑在老爺書上,被老爺用戒尺打手板。那么小,十下手板,紅彤彤一片;四小姐思年,老爺那么喜歡,可是小時候也被老爺罰墻站?!?/br> “怎么到了你們這里就這么金貴,不敢磕不敢碰?”魏奇眉宇間帶了一點痛色,替魏文昭痛,“為什么?你們只看到了自己受到的委屈,為什么不肯看看,老爺為這個家殫精竭慮日夜辛苦?” 褚青娘漠然斂目。 魏奇苦笑:“看,您就是這幅冷漠的面孔,便可以把別人所有付出當做流水?!?/br> 褚青娘還是靜默不語,有時候沉默真的是最大殺器,魏奇話說不下去,只能另起一個話題:“您知道我是怎么來到老爺身邊的?” 這個褚青娘還真不知道,她抬眼看向魏奇。 往事又一次浮現(xiàn)在眼前,魏奇眼睛看向虛無,眼里是懷念溫馨:“我姓魏,不過和老爺?shù)奈簺]有任何關系,我原本是化興府通南縣人,家里有兩間小鋪子百十畝地。” “日子不算大富大貴,但過得富足悠閑?!?/br> 這句話仿佛是什么轉折,痛色一點點浮上魏奇雙眼:“我自己沒本事考□□名,來來回回不過一個童生,可我有一個美麗嫻雅的妻子,有一個嬌艷可愛的女兒,家里還有高堂和一個三歲的稚子。” 魏奇眼里又看見那副場景,三歲的小兒子拿著風車,在門廊下繞著爺爺奶奶歡笑奔跑。清脆的童音隔著歲月依然清晰:“爺爺看俊兒,奶奶看~” 風車歡快的轉著,可很快便骨斷葉殘。 “我娘子很漂亮,有一次去縣里無意被鄭克看見,一眼驚為天人?!?/br> 家破人亡便從那一刻開始,魏奇心中激憤疼痛,雙目漸漸赤紅:“那惡賊立刻上門要我休妻,我不肯。那惡賊仗著自己舅舅是華興知府,平日在懷通做過不少欺男霸女的事,被我拒絕也只是冷笑三聲?!?/br> ‘給臉不要臉的東西’這是鄭克留下的話。 魏奇繼續(xù)回憶:“起先縣里典史、主薄還來勸說,被我一一義正言辭拒絕,可是很快……” 很快鄭克沒了耐心,那樣的美人讓他心癢難耐,于是地痞日日砸鋪子鬧事。生意做不成,家里也有地痞生事讓老人、弱女戰(zhàn)戰(zhàn)兢兢。 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魏奇決定賣掉祖產(chǎn),帶一家人離開,可是一樁莫須有的罪名,砸到魏奇頭上。 懷通縣牢十八般刑具用在魏奇身上,鄭克撕扯著魏奇妻子,扔到血rou模糊的魏奇面前,在魏奇面前□□了她。 往事一一在目,魏奇閉上眼仰面向天,他的嘶吼聲,鐵鏈碰撞聲,娘子驚痛絕望的淚。酸楚和痛苦一遍遍沖刷心臟眼眶,魏奇死死忍住,不讓眼淚流出來,半晌才能睜開眼,再次看向褚青娘: “就這樣他還嫌不夠,捉了我女兒和我妻子一起yin樂,可憐我女兒還不足十三,被生生□□致死。我妻子再不能忍受,一根繩子自盡。兩人尸體被鄭克丟回魏家,日夜擔憂的母親,只看了一眼就氣絕身亡;三歲的俊兒驚破魂,不過三日面如金紙氣絕身亡;我的老父親埋葬了一家人,顫巍巍要上京告御狀;卻不明不白死在路上?!?/br> “魏家六口單剩我一人,褚娘子知道我心里又多恨嗎?我咬死牙不認罪,憑著胸中一口惡氣活著,就算皮rou盡裂骨頭全折也要活著,活著咬死鄭克?!?/br> “可鄭克怎么肯留著我性命,一日一日的過堂,一日一日的毒打,就在這身皮rou將要支撐不住的時候,老爺來了,代天巡查的老爺來了??匆娢业谝谎鄄皇菍弳?,而是立刻放下醫(yī)治。問明案情后,查明華興知府種種惡行,不顧自己四品官身,不顧朝廷慣例就地問斬?!?/br> 魏奇認真看向褚青娘:“我知道當日老爺為求高位,讓您做外室不對,可您為什么不能睜開眼看看,看老爺?shù)玫礁呶缓鬄榘傩崭傻膶嵤???/br> “老爺做欽差,一路為民查冤案、興架田兢兢業(yè)業(yè);老爺做戶部侍郎,天下賦稅盈滿國庫,讓工部有銀子興建河壩,讓兵部有錢換弓刀,讓禮部有錢興辦官學;老爺做吏部尚書,我不敢說天下官吏至清至名,但是,沒有殺人的知縣滅門的知府!” 褚青娘輕聲:“他真有那么好,一個孩子五千銀子從哪兒來的? 魏奇愣了一下,往前附身壓低聲音:“人至察則無徒水至清則無魚,褚娘子生意做的那么大,敢說手上不沾一點黑灰?” 褚青娘看了魏奇一眼:“以德報德以怨報怨?!?/br> 那就是有了,魏奇退回去:“看,人都是原諒自己容易,寬恕別人難。您只看到自己腳面那一點,看不到天下萬民在老爺手上得到的恩惠;您只看到自己受的委屈,看不到老爺待您一十六載情真意切?!?/br> 一番憋在胸口很久的話終于說完,魏奇恢復成往日奴才樣子,低頭欠身:“老爺?shù)乃绞?,奴才無話可說,夫人如果以蘭娘為要挾,奴才不娶便是,還有這件事,奴才會一五一十告訴老爺?!?/br> 魏奇揖手轉身離開,褚青娘淡淡勾了勾嘴角:“等等?!?/br> 魏奇再次轉身垂手低眉。 褚青娘將蘭娘身契往前推了推:“拿去吧,好好待蘭娘。” “即便如此,奴才也會將夫人今日所為,告訴老爺?!?/br> 褚青娘淺淺笑了笑:“隨你。” 魏奇瞟一眼褚青娘,見她確實面帶淺笑沒有惡意,才上前將蘭娘身契疊好收入懷中。 竹簾只余‘嘩啦’空響,竹篾子細微的顫動。馮莫鳶從內室出來,感嘆一句:“倒是個至誠君子?!?/br> 褚青娘淺笑:“魏文昭眼光不錯?!?/br> 馮莫鳶扶著桌子坐下,問:“你為什么不和他辯一辯?” 褚青娘不在意笑笑,反問:“辯什么?就因為魏文昭和我夫妻情深,我就得做外室?就因為他愛我,就能肆意強迫我,那他和鄭克有多少區(qū)別?” 當然還是有區(qū)別的,如果魏文昭是鄭克之流,早被褚青娘弄死無數(shù)回了。還有這中間最苦的童兒,就因為魏文昭的肆意強迫,童兒把多少罪責背在自己身上,可這些事褚青娘能說嗎,跟誰說? 馮莫鳶噎了噎:“明明這么伶牙俐齒,偏偏不愛多說一句?!?/br> 褚青娘又淡淡笑了笑,不過這次笑意里邊全是冰涼冷漠:“至于魏文昭為大虞造福無數(shù),那是因為今上還算明君,需要能干的臣子;如果今上是昏君,魏文昭就是第一佞臣。只是就結果而言,魏文昭確實辦了不少實事好事?!?/br> 魏文昭淡淡聽完魏奇回稟,意外沒有傷心或者怒火,只是說了褚青娘的目的:“她只是想惡心我罷了。” 魏奇愕然,怎么會是‘惡心’呢?明明是褚娘子對老爺心生惡意。 魏文昭轉著茶杯淺淺笑了笑,耐心給魏奇解釋:“她要的無非兩個結果:第一你告訴她,她來威脅我?!?/br> 對啊,魏奇就這么想的,他覺得褚娘子知道老爺把柄,肯定來威脅。 魏文昭輕輕從胸腔笑了笑:“第二你不告訴她,轉來告訴我讓我防備她?!?/br> 對啊,魏奇想,自己不就是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