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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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奇低沉的聲音響起,魏文昭才慢慢從沉悶中清晰過來。是的,明日有大朝會,現(xiàn)在過了亥時不能飲酒,還有牛痘。 牛痘試驗很成功,皇室已經(jīng)從孫子輩開始接種,最近接種的是諸位皇子。從年幼開始,魯王、宜王、誠王,都種過了,除了兩三個低燒的,其他都靜養(yǎng)幾日也就完了。 就是低燒的也沒事,過個兩三日就好了。太子是最后一個,前日接種,再有兩三日過去就算沒事了。 不能喝酒,魏文昭下意識摸上茶盞,還沒端起卻手下一空。魏奇挪開茶盞低眉斂目:“老爺,請早些歇息,明日還有朝會?!?/br> 十日一次的朝會,需集中精力容不得出錯。 魏文昭手在空中僵了一會兒,慢慢一個一個指節(jié)握起來,垂眼坐了一會兒,起身:“你也早點歇著去吧,讓張興進來伺候?!?/br> 魏奇沒說話,只是過去替魏文昭抖開被子,拍軟枕頭。 夜照例是寂靜的,可鼻端沒了青娘屋里隱隱花木香,身邊沒了孩子溫暖的襁褓,和……那個側(cè)身而臥的身影。 腦中身影一閃而過,魏文昭想著明天的事,閉上眼強迫自己入眠,這世上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去處理。 靛藍色床帳,在夜色里變的黑沉沉,梨花黃床架微微泛點暗黃,羅漢榻、書桌、桌子、衣柜一樣樣籠在夜色里。 墻頭‘耐心’下的白紙,泛著幽幽夜光。 第二日朝會,魏文昭照例站在東邊第三列第一人,第一列是在朝中任職的皇子王爺,第二列是丞相、太師、太尉…… 第三列是六部尚書、少師…… 今日沒什么大事,魏文昭聽著各部啟奏各自事宜。 禮部奏報下月慧文太妃祭奠事由、御史臺參奏某官員貪污、兵部要換新□□、戶部說西南某小縣地動、工部說修葺天王廟銀子不夠。 慶郡王請皇上早日擴大奶牛飼養(yǎng),還有些遠枝宗親沒種上牛痘…… “陛下!陛下,不得了了!”肅穆到有些無聊的朝會,忽然被一個屁滾尿流滾進來的太監(jiān)打斷。 魏文昭微微抬眼,看清來人不由得心里一突。連滾帶爬的太監(jiān)滿臉急汗驚慌失措,鞋子跑掉一只,拂塵亂成一團,像撕扯打過架的女人亂發(fā)。 這些都不是讓魏文昭心突的,讓他心突的是,這是太子貼身大太監(jiān),黃必安! 黃必安連慌帶怕臉色煞白,額頭卻偏偏密密麻麻汗珠,整個身子抖成篩子:“皇上、皇上……” 似乎連舌頭都嚇軟了,說不出全乎話。 天佑帝何許人,當了二十多年皇上的人,雖然也驚、也心突,但面色卻變得十分肅穆,龍掌一拍龍案,鎮(zhèn)住黃必安,怒喝:“說話,東宮出了什么事?” “皇上~”尖細的聲音拐了幾個尖銳的彎,仿佛細成兇器的鋼絲,劃裂大殿,“太子殿下高熱潮紅,太醫(yī)說、太醫(yī)說,請?zhí)拥钕鹿┓疃荒锬飤” 魏文昭猛地睜大眼睛,連忙穩(wěn)住腳跟。朝堂先是安靜,然后‘嗡’的一聲,接著就是‘嗡嗡嗡’‘嗡嗡嗡’交頭接耳,個個神色嚴峻。 供奉痘娘娘!那是出天花的意思。 太子出天花了! 國之儲君,就算這幾年陛下不是很喜歡,那也是國之儲君,未來的帝王! 然后便是一梭一梭眼神,伴著‘嗡嗡嗡’‘嗡嗡嗡’,往魏文昭這里溜。 魏文昭猛地一下不是不慌,可是很奇異的,他心中忽然浮現(xiàn)出青娘昨晚的話。 “魏大人如果發(fā)情,可以去買幾個年輕丫頭回來?!?/br> “滾出映霞苑?!?/br> “陛下,微臣建議先拿下一品濟國夫人,畢竟牛痘之法是她舉薦的。” 秦久蘭早嫉恨魏文昭,逮著機會立刻出列啟奏,緊接著便是秦鳳儀、然后右丞相一系紛紛出列復議。剎那間,朝堂中便跪了十幾個。 魏文昭抱著笏板穩(wěn)穩(wěn)出列,躬身沉聲啟奏:“微臣愿以項上人頭作保,太子供奉痘娘娘,絕對和臣妻的牛痘之法無關?!?/br> 秦久蘭立刻尖銳諷刺:“魏大人意思這是人禍??”那個人字特意用的重音,若是人禍就牽扯到皇子爭位,這可比牛痘之禍更讓天佑帝討厭。 秦久蘭簡直想仰天大笑,想不到你魏文昭也有今天,也有惹皇上討厭的一天。 魏文昭斂目不語,朝堂上秦久蘭還不夠格讓他駁斥,再說秦久蘭也不夠了解皇上?;噬想m然不敢說是盛世名君,但也不是昏聵之君,這件事心中自己有分辨。 天佑帝確實如魏文昭所想,他不是不懷疑牛痘之法,只是這法子算上死囚和接種過的宗室子弟、皇子龍孫,早已超過六百之數(shù)。 因此懷疑牛痘只有一成,其他嘛……天佑帝不想細想,只是有一閃而過的念頭,讓天佑帝感嘆:一向聰明的魏文昭,原來也有沖動的時候,果然對他妻子情深義重。 宜王清朗的聲音在朝堂響起:“兒臣愿意為褚夫人作保?!?/br> “兒臣也愿意!”大大咧咧的聲音,緊跟在宜王之后。 天佑帝拿眼去看,發(fā)現(xiàn)自己兩個兒子已經(jīng)站出朝班,看見魯王天佑帝習慣性頭疼:“你湊什么熱鬧?” 魯王rou肩rou背憨乎乎,回答得滿不在乎:“我哥保我也保,兄弟一條心嘛?!?/br> 這時候,沒人發(fā)現(xiàn)魯王從沒跟太子明王相應和過。 天佑帝心累,人家保自己岳母,你一條心做什么? 明王舌尖頂著牙根,頂?shù)娜鶐鸵还梢还?。想了好幾息,跟著出列啟奏:“兒臣也愿保褚夫人牛痘之法。?/br> 一直斂目的魏文昭,聽到明王聲音,心里冷笑,這弄鬼的人十有□□就是你。這會兒看見兩位皇子出列,你不出列反倒顯得做賊心虛,不如光明正大出來,好顯得你心底坦蕩無私。 宜王清朗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前追責還在其次,應當立即拘捕當日所有碰過痘種的人,然后令太醫(yī)商量會診?!?/br> 宜王單膝跪下:“太子殿下高熱刻不容緩,請父皇下旨,賜下西域退燒油?!?/br> 魯王連忙跟上,明王沉沉瞄一眼宜王,頓了頓終是單膝跪下。 魏文昭闔眼在轎里回到伯府,魏奇掀起轎簾:“老爺,請下轎?!?/br> 睜開眼魏文昭從轎子出來,幾株高大的松柏投下片片陰影,是他的院子。魏文昭停了一會兒,抬腳走向走了無數(shù)次的方向,西廂第一間他的起居處。 走到書房門口,魏奇先一步推開屋門,魏文昭看著屋里熟悉的有些泛舊的桌椅。 這些桌椅陪了他三四年,幾乎和左右手一樣熟。 可魏文昭只是看著,看著。半天,魏文昭轉(zhuǎn)身,負手利落的往東院去。那利落的身影,似乎還有什么興奮在里邊。 第65章 魏文昭走進映霞苑, 映霞苑下人都在忙碌, 主屋更是多了許多人。魏文昭稍一凝神: 譚蕓芬在打開的衣柜前,忙著收拾成兒的衣服襁褓,一樣一樣裝進腳下紅漆木箱。 珍兒在里邊書桌,分類整理書信賬冊,就連很少出現(xiàn)的馮莫鳶,也帶著疤臉女人來了。 褚青娘抱著襁褓, 快速清晰的對馮莫鳶安排:“如果我不在, 程先生那邊即刻飛鴿傳書,一切照舊, 繼續(xù)按計劃搶奪楚家和哈森頭領的茶馬生意?!?/br> 這樁生意已經(jīng)醞釀八個月, 正在緊要關頭, 這是褚家第一次涉足茶馬生意。 “明白”馮莫鳶謹慎點頭,生意在其次, 褚青娘答應讓程萬元報當年的恩和仇。 魏文昭帶著悠游笑意過去:“茶馬生意是燕州楚家本命生意,大虞更有三分之一種馬來自楚家,青娘胃口不小啊。” 這個生意如果讓她搶到了, 三子珍又多一條財路不說, 燕州楚家必然受影響。此消彼長, 北境三子珍將更有話語權(quán)。 褚青娘沒理會魏文昭, 對馮莫鳶繼續(xù)交代:“這件事只要不抄家,就不能停歇,實在不行就打宜王旗號,絕對要讓哈森頭領相信三子珍實力?!?/br> “放心”馮莫鳶應了, 轉(zhuǎn)身看見魏文昭,微微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后不做停留,帶著疤臉女人離開。 褚青娘一手抱著襁褓,一手拉過等在一邊的褚童,神色立刻變的和緩慈愛:“如果娘進了刑部大牢,童兒就帶著弟弟跟許叔,一起去jiejie那里,等娘回來好不好?” 褚童瞥一眼襁褓,點點頭:“娘放心,童兒會照顧好自己和弟弟?!?/br> 褚青娘笑了,摸摸童兒臉蛋:“別擔心,那只是最壞的打算,最壞也就是去刑部大牢住幾個月?!?/br> 褚童認真點頭:“童兒明白,牛痘是萬無一失的,怎么也怪不到娘頭上?!?/br> 褚青娘又笑了,這次是欣慰的笑,抬頭把懷里襁褓交給許松年:“兩個孩子就麻煩你了?!?/br> “放心吧?!痹S松年笑得陽光爽朗。 魏文昭瞥了一眼許松年,他知道許松年早就換成良籍了,卻偏偏半分產(chǎn)業(yè)不置,不主不奴繼續(xù)留在伯府,充當思過車夫、常隨。 屋里亂紛紛的人,很快退潮般散去,魏文昭挑挑眉頭,撩袍坐在褚青娘身邊: “娘子,這是準備坐大牢?” “不然呢?” 魏文昭握住褚青娘手笑道:“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你落到那一步?!?/br> 褚青娘冷冷問:“如果太子薨了呢?”太子薨了,就算牛痘無事,她這個獻策的人,也極有可能被天佑帝遷怒。 魏文昭嗤笑:“薨不了,回來時得到可靠消息,太子已經(jīng)退燒、皮下開始隱隱泛水光?!?/br> 褚青娘松了一口氣,若是發(fā)紅泛紫,那就是惡疾在內(nèi),泛水光是出漿前兆。 怪不得魏文昭這么悠游,原來有眼線。 褚青娘抽回手,淡漠道:“多謝魏大人告知。” 魏文昭笑了笑,道:“你我夫妻一體,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會瞞著你。” 褚青娘淡漠垂眼,從旁邊拿出笸籮做針線。 魏文昭按住褚青娘的手,有些無奈,把纖手再一次握回掌心:“青娘,你還要我怎樣?今天我在朝上聽到太子高燒泛紅疹,第一反應就是不顧一切保你?!?/br> “為了保你,我不惜點出陛下最不喜歡的話題,說這是人禍;為了保你,我不惜摘下烏紗,以項上人頭作保,同生共死還不夠嗎?” 褚青娘輕輕‘哼’笑一下,抽出自己的手:“魏文昭,彼時你不保我,行嗎?” 輕蔑的眼光對上魏文昭一片深情,褚青娘嘲笑:“不保我,你對得起陛下親口說的‘情義君子’嗎?” 魏文昭臉色有些發(fā)硬,褚青娘繼續(xù)問:“頂著陛下不喜,也要點出這是人禍,是為我嗎?” 褚青娘涼涼的目光,上下打量魏文昭:“魏大人莫不是忘了,牛痘之法可是你自己獻上去的。” 魏文昭被蝎子蟄了樣猛然起身,怒道:“褚青娘!當初我是為了你才獻上去的?!?/br> “為了我?”褚青娘淡笑“牛痘之法可以避免千古惡疾,這么大的功勞你不想要?” 魏文昭抿緊嘴,胸脯一起一伏眼看氣的不輕,似乎隨時都能爆發(fā),可魏文昭就是魏文昭,不過片刻,淺淺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冷聲: “你利用我,利用我獻上牛痘之法,利用我將思穎嫁給宜王。” 魏文昭清晰的回憶起當時情形,青娘使性子,抱著他的被子往外走,那樣刁蠻任性,讓他的心都化了。讓他色令智昏,以為青娘把自己重新當成相公。 青娘一雙鳳眼黑白分明,像清涼的泉水一樣定定看著魏文昭,半晌開意外清脆:“是啊?!?/br> 胸口如遭錘擊,魏文昭拳頭悄悄握起,臉色冰雪一片冷肅:“你利用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