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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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半年的相處,他還是頭一次見她這么開心。 落日漸西沉,漫天的彩霞染紅了西面的天空,將原野罩在綺麗的天幕下。 朱閔青牽馬慢慢走著,馬背上是笑吟吟的秦桑。 她說:“我從來沒這么快活過,哥,謝謝你!” 朱閔青的脊背微微一僵,“不謝?!?/br> “哥!” “嗯?” “沒事,就想叫叫你,……哥!” “又怎么了?” “你說現(xiàn)在我們算不算同路人?” 朱閔青沒有回答,亦沒有回頭。 秦桑默然片刻,幽幽道:“我可是把你當(dāng)親哥了,你再無動于衷,說什么不是一路人的話,就太沒有心了?!?/br> 朱閔青終于回頭看了她一樣,可他眼中的神色,復(fù)雜得讓秦??床欢?。 他淡淡說了聲,“哦?!?/br> 此后一路,他再未開口說過一個字。 打馬球那天的天氣好的出奇,湛藍的晴空中,暖陽毫不吝惜地散發(fā)光輝,白的云在西郊的原野上投下一片片陰影,緩緩移動著飄向遠處的山巒。 馬場設(shè)在這片原野間,四周有矮墻環(huán)護,沙土填埋,表面壓制得十分規(guī)整平坦,東西兩端各設(shè)一丈多高的球門,旁邊豎著旗子,一青一紅。 場邊,秦桑穿著藍白的緊身窄袖衣衫,手持偃月形球杖,騎著烏騅馬,別管會不會打球,那副英姿勃勃的模樣倒挺能唬人。 楊玉娘上下打量兩眼,笑道:“這裝扮起來倒像回事,待會兒你上場就跟著跑,搶到球就傳給我?!?/br> 馮蕪含著幾分關(guān)切說道:“摔著了不是鬧著玩兒的,不行就不要上場了。我看朱大人也在,不若我和暮雨商量商量,陣型換成三女一男,讓朱大人替你上場。她那邊也有男伴,想來是肯應(yīng)的?!?/br> 陽光刺眼,秦桑瞇起眼睛仔細望了望場外,果真見七八個衣著華貴的男子策馬而立,他們手持球杖說說笑笑的,約莫也是來打球的。 其中有個白色身影看上去有點眼熟,秦桑忍不住看了又看,卻在此時,那人似是察覺到她打探的目光,扭頭望過來。 他逆著光,秦??床磺逅木唧w容貌,但他投過來的目光很是柔和,秦桑甚至可以想象得到,此刻這人臉上肯定是友好的微笑。 秦桑一面沉吟著,說道:“我哥不會上場的,還是我自己來吧。那幾個人都是蘇家少爺嗎?” 馮蕪答道:“只兩個是,其余的人我也不認識,都是陪江安郡王打球的。你知道江安郡王嗎?他馬球也打得非常好,等暮雨過來,請她幫你引薦一下,他們關(guān)系很好的?!?/br> 江安郡王和蘇暮雨關(guān)系好,馮蕪這是在向她傳遞什么信息么? 秦桑眉頭暗挑,“你認得他?” “見過一次,不是很熟,我家和蘇家不同,和宗室向來不太熟絡(luò)。” 這話另有含義,不過朱閔青貌似不喜江安郡王,秦桑自不會特意和江安郡王結(jié)交。 秦桑沒有順著她的話繼續(xù)說,“馮jiejie,說起來是我失禮,上次推舉第一公子,多謝你選了我哥哥?!?/br> 話題跳得太快,馮蕪恍惚了下才笑道:“不算什么,朱大人擔(dān)得此名頭。” 秦桑原意是試探,并不確定是馮蕪?fù)兜哪且黄保闹@么痛快就承認了,著實出乎自己的預(yù)料。馮蕪的態(tài)度多少能反應(yīng)馮次輔的立場,這是不是說明,馮次輔想要和爹爹交好? 正暗自琢磨著,一陣馬蹄聲聲,蘇暮雨等人已策馬過來,秦桑忙斂了心思,然讓她意外的是蕭美君竟也來了! 仍舊是一身火紅的裝束,神色倨傲,絲毫沒有受挫的頹廢樣子。 她沒有出言挑釁秦桑,只是臉色不善罷了。她不挑事,秦桑也懶得搭理她,隨即和邱青見了禮。 邱青長相只能算中上,在一眾姿容亮麗的小姐中顯得有些普通,但大大方方的,倒也討喜,對秦桑也客客氣氣的,只是瞧著和楊玉娘不對付。 她們兩人只打了聲招呼,就再也沒說過話。 面和心不和都談不上,難道是因為不愿意和楊玉娘組隊,才去找蘇暮雨? 秦桑想著這兩人的官司,卻聽崔嬈低低道:“秦meimei,這馬和這球杖都是朱大哥的吧,他對你可真好,他的東西從來都不叫別人碰。” 崔嬈是笑著的,眼中卻透著絲絲落寞。 秦桑端詳著她的神色,掂掇一陣道:“這幾日我一直用疾風(fēng)練習(xí),騎慣了,換別的馬誰也不放心。再說我是他妹子,又不是別人!如果是崔大哥,肯定也是什么好的都給你留著吧?” 崔嬈呆了呆,須臾面露赧色,覷著秦桑說:“也對,你們是兄妹,我想岔了……一會兒,能不能讓我摸摸疾風(fēng)?” 秦桑心下一動,猜測她是不是喜歡朱閔青,正要試探兩句,卻聽一陣鼓聲,馬球開始了。 只見場內(nèi)飛馬奔騰黃塵四起,銀鐙金鞍耀日生輝,眾閨秀一反平日矜持之態(tài),或高舉球杖搶奪丸球,或俯身向前擊球入門,看得秦桑是眼花繚亂,恨不得拍手叫好。 她自知技術(shù)和人家是沒法比,所以只在外圍跟著溜溜達達地觀看,一來二去,她也看出些門道。 比如,楊玉娘和邱青拼搶得很兇,那球杖都快揮到對方臉上了!蘇暮雨和馮蕪在旁策應(yīng),偶有對撞,也是一觸即離,彼此都留了余地。 蕭美君橫沖直撞,不像打球,倒像泄憤;袁鶯兒卻跟在蘇暮雨后面,見縫插針揮一桿子,每次都將球送到蘇暮雨那邊。 崔嬈力弱,一人對二人更不占優(yōu)勢,很快她們就落后對方兩球,露出敗跡。 楊玉娘急了,奮力搶到球傳給前方的秦桑,“快快!” 秦桑趕忙驅(qū)馬追逐,她擊球的技藝不怎么樣,但疾風(fēng)靈性,無須她多做駕馭,就能恰到好處地跑到丸球旁邊,方便她揮杖擊球。 蘇暮雨知道她是頭次打球,怕傷著她不好交代,也有意讓她一球,是以沒多做阻擋。 邱青更不會沒眼色地搶秦桑的球,只有一個蕭美君想要爭搶,也被楊玉娘和崔嬈合力攔下,結(jié)果秦桑如入無人之境,順順利利地把球擊入球門。 秦桑汗顏,“多謝諸位讓我?!?/br> 蘇暮雨笑道:“無妨,我第一次打球也是姐妹們讓著的打,等熟練了我們就不會再讓你。勝負是其次,只注意不要受傷?!?/br> 話雖如此,但再開場,楊玉娘的球就傳不過來了。 楊玉娘好勝心切,頻頻呼喊秦桑加入戰(zhàn)團。 戰(zhàn)況激烈,滿場彩帶飄舞,紅色丸球空中飛騰,馬嘶連連,嬌呼聲聲,觀者不住喝彩,在此情形下,秦桑看得是熱血沸騰,手也跟著癢癢起來。 她驅(qū)馬上前迎戰(zhàn)。 立在場外,一直默默關(guān)注她的朱閔青,見狀微微咬了咬牙。 秦桑并不是魯莽之人,她沒有上前硬拼,她只阻擋袁鶯兒,還是那種毫無章法,胡亂揮桿的打法。 袁鶯兒不敢和她當(dāng)面拼,一味躲避。 秦桑暗笑,偶爾柿子撿軟的捏也是蠻不錯的。 局勢慢慢扭轉(zhuǎn),第二場結(jié)束時,雙方已是平局。 趁休息的間隙,秦桑問朱閔青:“楊校尉和邱總旗不和嗎?我看他們兩家的閨女都恨不得一棍子打死對方。” 朱閔青遞給她手帕擦汗,“兩人一同進的錦衣衛(wèi),邱萬春在南鎮(zhèn)撫司,楊雨在北鎮(zhèn)撫司。北鎮(zhèn)撫司的震懾力強于南鎮(zhèn)撫司,如今楊雨品階不如邱萬春,但權(quán)力更大,兩人明里暗里較勁,連帶家眷都卷進來了?!?/br> 秦桑敏感抓住了要點,“兩司應(yīng)當(dāng)是地位相當(dāng),現(xiàn)在既分出高低,是不是也有爭斗?” “兩司不合由來已久,不過有督主彈壓著,出不了大事。”朱閔青口氣一轉(zhuǎn),含著些許叱責(zé)的意味道,“這就是你須得來此打球的原因?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值得你冒風(fēng)險上場?” “不是因這個。馮家和蘇家不知為何生了間隙,馮家應(yīng)是愿意和爹爹交好,馮蕪清楚地表達了這個意思。”秦桑伸出兩根手指晃晃,笑嘻嘻說,“還有個意外發(fā)現(xiàn),某個人對你有好感!” 朱閔青呆滯片刻,“誰?” “偏不告訴你,你自己睜大眼睛好好瞧?!鼻厣U{(diào)皮一笑,嘻嘻哈哈上了馬。 第三場開始了,因是決勝局,雙方拼得很兇。 秦桑水平有限不敢貿(mào)然突進,只在外圍相機而動,或傳球,或截斷,逐漸找到了竅門,打得有聲有色。 便是朱閔青也暗自稱奇,秦桑進步神速,她的領(lǐng)悟能力的確非常人能比。 不但是他,另一旁觀賽的幾名男子嘖嘖贊嘆,“她不是打得最好的,卻是進步最快的?!?/br> 且秦桑姿容明艷絕倫,很自然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變故便在此時發(fā)生。 袁鶯兒搶到丸球,傳給蘇暮雨的途中被楊玉娘截走。楊玉娘剛要擊門,然邱青一桿子擊在她的球杖上,幾人頓時糾纏一團。 蕭美君摻和進來,崔嬈見狀,怕楊玉娘吃虧,連忙上前助陣。 混亂中,紅色丸球飛了出來,秦桑忙策馬逐球,卻不知怎的馬驚了! 疾風(fēng)像是受了劇烈的刺激,連連蹦跳。 身后傳來痛呼聲,似乎誰受傷了,慌亂之下,秦桑顧不得往后看一眼,她緊緊抱住馬頸,勉強沒被甩下馬背。 疾風(fēng)暴躁極了,長嘶一聲,驀地越過矮墻,發(fā)瘋般飛馳而去。 朱閔青大驚,立時翻身上馬拼命追趕,但他騎的馬是普通的馬,和疾風(fēng)根本沒法比,眼看距離秦桑越來越遠。 正發(fā)急時,身邊突然掠過一道白影,快如閃電,一瞬間便將他甩出去老遠。 朱閔青認得那人的身影——江安郡王朱懷瑾! 前方二人間距越來越小,他看見,朱懷瑾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抱著秦桑滾下了緩坡。 朱閔青眸子一暗,驀地一股又酸又辣,如血似火的東西直沖上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覺一腔邪火無處可發(fā),憋得心口酸疼。 他一提馬韁繩,加速向前奔去。 近黃昏,西面天空的紫紅色照下來,將素白的衣衫染上緋紅的霞光,朦朧了如玉般的面孔。 眼前的男子半跪在地上,臉上仍是平和的笑,讓人看了很舒服,不自覺就想靠近他。 秦桑訝然,“江安郡王?” 朱懷瑾揉揉扭傷的手腕,溫和道:“姑娘,我們又見面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古言重生《殘疾暴君的白月光》,幻言《分手后前男友穿成了狗》,戳專欄可見,求收啊~ ====預(yù)收《殘疾大佬的白月光》文案==== 一朝改元,站錯隊的蘇家落了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蘇媚的幽魂飄蕩人間,親眼看到晉王起兵謀反,以殘破之軀登上帝位。 重生回到新帝登基那日,蘇媚還是相府嬌寵的大小姐,正要與狀元郎定親。 為謀得一線生機,她果斷退親,轉(zhuǎn)而向晉王自薦枕席。 晉王性情乖張,不利于行,無法人道,嫁他就是守活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