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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殺,暴動,匪徒,還有在南方黑市日益猖狂的人口販賣。不說其他的郡國,光是首都喀爾德……前年旱災就渴死了很多平民,其中許多都是老人和兒童……窮苦的婦女們?yōu)榱损B(yǎng)活孩子只能出賣自己,病人要喝口干凈的水都困難?!?/br> 特蘭德正襟危坐:“您真是拋給我一堆難題啊?!?/br> “總督大人,如果您身上也有美神的血脈,如果您的先祖也曾高坐在阿爾達希爾宮的黃金御座上,統(tǒng)治著肥沃與貧瘠的西高原諸國……那么您就有責任。” 老人幾乎是以一種必死的決心說出了這番話。 祭司這番話頗為冒犯,幾乎是在指責前任總督毫不作為。 但杜文男爵也沒有指責,畢竟他目的不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地方。男爵還在等待時機。如果今夜能成功地毒殺特蘭德?穆阿維亞,那么他就是為皇太子殿下……也就是未來的皇帝立下了大功。 特蘭德從覲見廳的高臺上走下,將跪拜的老人扶起。 “總督大人……” “謝謝您,梅爾哈丁老爺,神會褒獎您的正直與勇氣。”特蘭德溫和地一笑,剛要說—— “等等!” 一聲決絕的呼喊,令各個郡國的領主紛紛望向說話者—— 第19章 XIX.通往火獄 “等等!” 安坨?安哈蘭站起身。銀面具冷得像冰,嗓音卻在顫抖。 安坨無視了眾人,只對著老祭司說話:“祭司大人,您怎么能如此無恥!特蘭德?穆阿維亞這樣一個騙子……您竟然說他是古爾白蒂王朝的繼承者,這座古老宮殿的新主人?” 那壓抑不住的憤怒快要溢出來了,就像蠢蠢欲動的爐火即將點燃臨近的簾幕,繼而蔓延至整座屋舍。 “您曾經(jīng)拒絕了我,為什么?明明我的家族才是古老的古珊王室血脈——明明是我!為什么不選擇我?”安坨壓低嗓子,仿佛喉嚨里發(fā)出的不是聲音,而是被激怒的毒蛇。 老祭司平靜地仰頭聽著。 場面一度陷入僵局,旁觀者簡直害怕安坨一激動就掐斷老人的喉嚨。 “安坨?安哈蘭大人,您很有理想,但是……”老祭司嘆息著低下頭,沒有繼續(xù)說。 “您簡直老糊涂了,忘了祭司的職責……還是說您就是想趁機巴結(jié)總督?那么我告訴你們,你們都錯了!” 安坨冷靜下來。銀面具冷冷地掃視四周,仿佛有翼的使者是在向人間宣告一個真理: “特蘭德?穆阿維亞不可能是西高原總督,他只是個騙子,是通緝犯?!?/br> 通緝犯? 一瞬間,領主們警惕起來,臉上露出了一種淡漠又不失禮儀的表情。他們?nèi)栽谟^望。 “這……” 戴面具的安坨指著特蘭德的臉,高喊:“這男人在說謊——!” 誰在說謊? 一時間,酒杯中逐漸平靜的倒影再次動蕩起來。 特蘭德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俯瞰眾人,“夠了。安坨?安哈蘭,現(xiàn)在懺悔我就原諒你。” “原諒?你配嗎?”安坨冷笑。 兩個男人盯著彼此。小時候他們是玩伴,如今他們手上卻戴著不同的權戒,身上各自披著帝國軍服與領主的金線罩袍。一種深刻的隔閡感不言自明。從對方的眼神中,他們早就明白: 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在席間的竊竊私語中,安坨接著大聲說:“我了解這個男人!他出生在亞旭,從小偷竊行騙,就是慣犯了。諸位若是想證明,可以把巡邏隊的士兵長叫過來?!?/br> 人們交頭接耳。 “騙子?怎么可能……” “確實太蹊蹺了,萬一……” “但是那戒指‘阿爾達希爾之冠’不可能是偽造的……” 男爵沉思片刻,還是同意了。不一會兒,負責守城巡邏的士兵長就一路小跑著趕到覲見廳。蓄著絡腮胡的士兵長身穿鎧甲,腰上別著彎刀,跪下行禮:“總督大人,諸郡國的領主大人?!?/br> “說吧,你聽過‘特蘭德?穆阿維亞’這個名字吧?”安坨問。 士兵長低頭沉思片刻,點點頭:“是的老爺,這人是被通緝的逃犯,罪名是……” 這聲音很低,但足以讓人群一片嘩然。 “通緝犯!” “那個男人說不定其實……” “這是怎么回事?”男爵趕緊抓住機會,故意站起身斥責:“大膽!你怎么能說特蘭德?穆阿維亞是通緝犯?” 士兵長嚇得更是不敢抬頭:“確實如此!這人陰險狡詐。他今天設下圈套,伙同一幫歹徒打傷了巡邏的士兵,此外還涉嫌謀反……” 人群像是炸開了鍋。 “謀反?!這又是怎么說?”男爵看似在責罵士兵長,其實是在針對特蘭德。 士兵長沒有聽懂男爵話里的意思,低著頭不敢多嘴。 伊戈一聽就笑了:“大獅子,你怎么又又又涉嫌謀反了?” 特蘭德神色冰冷。他不緊不慢地從御座上走下,來到跪著士兵長面前,說:“那請你看看,通緝犯是不是長成這樣?” 士兵長本來低著頭,看到一雙軍靴來到自己面前,不由地抬起頭——可是當看到男人的臉,士兵長卻哽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因為畫像上的通緝犯竟然就在眼前,不僅穿著帝國的軍禮服,手上還戴著權戒。 翠綠色的眼瞳倒映著士兵長驚恐的神情,好像某種灼熱的尺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