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陰陽師_分節(jié)閱讀_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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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走到石頭前,仔細看了看石頭上陳舊的血跡以及刻字,收起蝙蝠扇,道:“與貴船神社有沒有關(guān)系在下不知,但與彌真大師卻是關(guān)系匪淺?!彼痤^,想了想,道“咱們走吧?!?/br> 他說著轉(zhuǎn)身便朝來時路走去,姿態(tài)依舊優(yōu)雅,仿佛只是貴族公子閑來無事的郊外踏青。 源冬柿嘴角抽搐,然后追上前去問道:“晴明,你不捉這只茶姬啦?” “茶茶留在這里的只是怨念,茶園并不是她的葬身之地?!鼻缑魍O履_步,望向?qū)γ嫔搅种匈F船神社鳥居飛起的一角,道,“這個茶茶,在下剛好有所耳聞?!?/br> 博雅沒好氣地說:“所以晴明,平安京到底是有幾位姑娘你不認識的?” 晴明笑笑,道:“不巧,只有一位?!彼暰€瞟向源冬柿,嘴角笑意更深,“不過昨夜認識了?!?/br> 博雅看了看晴明,又看了看源冬柿,眨了眨眼睛一臉蒙蔽:“你們昨晚……” 深知平安京貴族夜中幽會習俗的源冬柿立即出聲打斷:“既然晴明這么說了,那我們?nèi)コ霭l(fā)去尋找這位茶茶吧!” 待不耐煩的老牛又慢悠悠拉著超載的車輦從茶園駛出后,博雅已經(jīng)忘了追問晴明與源冬柿的“昨夜奇緣”,只靠坐車廂上,打了個呵欠,道:“既然茶茶不在茶園,那么應該會在哪里呢。” 源冬柿聞言也看向晴明,她之前從晴明引出的怨念中看見一位哭泣的女子,想必拿便是茶茶了,再加上石壁上茶茶的名字與彌真并排而刻,很難不讓她有所聯(lián)想,腦子里面只塞了一堆傳奇故事,全是不負如來負了卿。 晴明并未正面回答晴明,只是看向源冬柿,問道:“柿子小姐對橋姬傳說有所耳聞,想必自然也知道宇治橋姬與離宮八幡神的故事了?!?/br> 源冬柿點點頭:“知道?!?/br> 博雅一臉懵逼:“那是什么故事?!?/br> “看來博雅三位對于傳奇故事還是得研讀研讀?!鼻缑餍π?,道,“宇治橋姬是最早的橋姬傳說,她是守護宇治川的神女,與離宮八幡神相戀,離宮八幡神每夜與她相會,早晨再逆流回到八幡,所以早晨的宇治川浪濤也是最為洶涌?!?/br> 博雅聳了聳肩,道:“這宇治橋姬的傳說與平安京中的夜會習俗也并無不同。” 晴明笑道:“那么博雅一定知道嵯峨天皇在八幡修建的離宮了。離宮八幡宮便是修建在離宮遺址上的神社,供奉的便是八幡神。” 博雅點頭道:“前幾年曾去參拜過?!?/br> 八幡神乃是弓箭之神,也是源氏武將的氏神,博雅自小學習弓道,平安京附近的八幡神社他估計都有參拜過。 晴明點點頭,然后道:“這位茶茶,便是出生于八幡的一名孤女?!?/br> 此時,牛車已經(jīng)行至貴船山腳下,源冬柿隔著車簾也能聽見車外嘈雜的人聲,她掀開車簾一角,便看見通往貴船神社的小道口擠滿了人,多是平民打扮,也有幾輛裝飾華麗的牛車停在道口,牛車侍從正將平民喝退,然后自牛車上扶下戴著市女笠的貴族女子。 博雅也跟著覷了一眼,道:“想必今日又是彌真大師親自卜算水占卜的日子吧。” 源冬柿點點頭,彌真乃是平安京著名高僧,且?guī)啄昵氨阋巡辉傧律?,他親自卜算水占卜的那日,貴船神社自然也是人滿為患的。 源冬柿放下簾子,看向晴明,問道:“茶茶既然出生于八幡,為何又會來到貴船神社照料茶園呢?” “這就得回溯到彌真大師還未成名之時了。”晴明緩緩道,“彌真大師年輕時,醉心茶道,曾游歷丹波、播磨等地,尋訪上等茶。他一次自離宮八幡宮切磋茶藝歸來時,身邊便帶著了一個瘦弱的小姑娘。那時在下還在忠行師父門下俢習,平安京貴族談及此事,皆說道彌真剛受具足戒便在身邊帶著女子,恐怕早晚回歸紅塵,而忠行師父卻說,彌真與那位女子是第二個阿難和摩登伽女也未可知?!?/br> 摩登伽女因一缽水與佛陀弟子阿難結(jié)識,從此日思夜想,為了嫁給比丘阿難,剃了秀發(fā),卻也頓然開悟,了脫執(zhí)念,真的出了家,成為了比丘尼。 “看來令師的想象能力很是豐富啊。”源冬柿扯了扯嘴角說,“不過看樣子,阿難仍舊是阿難,而摩登伽女,卻不是那個摩登伽女啊?!?/br> 晴明點點頭,道:“那位女子初來貴船神社時不過十來歲,身體瘦弱,畏懼生人,只每日跟在彌真身后,別人問彌真,這個孩子如何從八幡跟他來了平安京,他只嘆道,在離宮八幡宮切磋茶藝時,偶然在神社鳥居前看見這個瀕死的流浪兒,便給了她一杯茶水,一頓飽飯,而后,這孩子便一直跟著他,自八幡一路步行,來到貴船,他心中不忍,便也顧不得戒律,將這孩子帶在了身邊。而這孩子無名無姓,彌真想道,與她因一杯茶水結(jié)緣,便給她取名為,茶茶?!?/br> 原來茶茶此名來源于這里,源冬柿點點頭,然后聽見博雅道:“茶姬更好聽啊,為什么不叫茶姬?” 源冬柿面無表情:“博雅三位你就這么執(zhí)著于茶姬了嗎?!彼D了頓,又問,“如果你在大火之中救下一名無名無姓的孤女,那么你會給她取名為……” “火姬?!辈┭乓荒樅V定。 源冬柿:“……好的我拒絕與你對話了?!?/br> 晴明笑著看他們倆斗嘴,然后掀開車簾子一角,道:“到了?!?/br> 源冬柿也跟著掀開車簾子,發(fā)現(xiàn)此時他們已經(jīng)走到了昨日那座橋上。大約是因為今日貴船神社彌真大師親自卜算水占卜,這條通往貴船神社的必經(jīng)之路上行人明顯要比昨日多,車輪碾過木橋橋面之聲不絕于耳,帶著橋頭小販的一聲聲吆喝。 源冬柿扭頭看向晴明,問:“茶茶在這里?” 晴明道:“這條河下游匯入鴨川,而上游,之前你們也見過了,自貴船山而下?!彼崎_車簾,躬身自牛車上下來,“而貴船神社水占卜時所使用的水,便是來源于此河上游?!?/br> 源冬柿也跟著從車上跳下,她隨著晴明一起走到橋欄處,微微彎下身往橋下望,河水清澈,隱隱照出她的模樣,與一條普通河流并無任何區(qū)別。但她前一日也的的確確在橋下看見一個女人隱隱約約的身影。 她直起身子,想了想當時所見,那女人站在橋下,腳踝沒入河里,一手扶著橋柱,側(cè)仰著頭,似乎在遙遙望著什么東西。她朝著那女人望的方向瞧去,果不其然,看見了隱于山林之中的貴船神社鳥居一角。 這時,晴明說道:“接下來恐有危險,柿子小姐請一定要小心。” 源冬柿扭頭看向晴明,在看見他臉上難得的嚴肅神色時,心頭突地一跳:“我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br> 晴明自懷中摸出一張紙符,遞到源冬柿面前,源冬柿伸手接過,那是一張普通不過的紙符,只不過上方畫了一個極為工整的桔梗印。 “若遇險,請?zhí)统鲞@張紙符大喊在下的名字?!?/br> 源冬柿將這張“由安倍晴明親自畫的有可能直接召喚ssr”的紙符鄭重地收好,然后點頭:“來吧,我已經(jīng)做好面對一切危險的準備了?!?/br> 晴明見她毫無懼色,笑了笑:“柿子小姐也是膽色過人。” 他伸出右手中指與食指,并攏在一起,朝源冬柿伸了過來,源冬柿反射性地閉上了眼睛,只感覺到一陣帶著微微涼意的觸感自她眼瞼上輕輕擦過,這一瞬間,她感到全身普通觸電一般帶著一種輕微的麻痹感,她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周遭已與閉眼前大不相同。 仍舊是那座橋,只是之前人流如織的橋面上除了她,便再無任何行人,河流在河床底下凹凸不平的石頭上卷起白色的浪花,然后又拍打在橋柱上,發(fā)出的聲響在此刻寂靜的山林之中顯得尤為明顯。她一手撐住橋欄,卻發(fā)現(xiàn)此時的橋欄木材已經(jīng)沒有了年歲風雪的刻痕,嶄新許多,似乎是才自大樹身上剝離下來沒多久。 源冬柿皺了皺眉,她原本以為晴明只是為她開了陰陽眼,沒想到居然來到了許多年以前? 她正想著,忽然聽見幾串腳步聲越來越近,她連忙跑到橋頭一株大樹之后,靜靜望著小道盡頭慢慢出現(xiàn)的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大的那個身材高大,一身深灰僧袍,頭上蓋著斗笠,小腿上纏著綁腿,似乎是遠行歸來的年輕僧人,而小的那個只有僧人腰部那樣高,一身打著補丁的舊衣服,赤著小腿,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草鞋。 待兩人走到橋頭,源冬柿聽見那個僧人嘆了口氣,緩緩道:“前方便是貴船神社,你不能再跟著我了?!?/br> 語氣溫柔而有帶著悲憫,源冬柿一聽便聽出,這個僧人正是彌真。 那么…… 源冬柿看向那個小孩,小孩頭發(fā)有些毛躁,遮了大部分的臉頰,只能看見她挺翹的鼻尖,與緊緊抿住的唇。 這小女孩是茶茶? 她正想著,只聽小女孩出了聲:“如果你沒有為我編了草鞋,那么我是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這里的。大師,你是想我跟過來的?!?/br> 源冬柿嘖舌,小小年紀居然就這么能一本正經(jīng)胡說八道,彌真雖然擅長講佛,性情卻最是溫和,從不爭口舌之利,想必也是無言以對的。 果不其然,彌真沉默了許久,轉(zhuǎn)過身,看著比自己矮了許多的小女孩,道:“神社生活清苦?!?/br> 小女孩聽他語氣松動,立即搖頭,急切地說:“大師,我不怕吃苦!” “我性子乏味,只對茶藝格外鐘情?!?/br> “大師喜歡茶藝,那我便為大師種茶!” “我隨時可能外出游歷,徒步千里。” “只要大師還給我一雙草鞋,那么大師走到哪里,我便跟著到哪里!” 彌真仰頭嘆了口氣,微微彎腰,揉了揉小女孩有些毛躁的頭發(fā),道:“那今后,你就跟著我吧?!?/br> 第9章 水占卜之九 得了彌真承諾的茶茶臉上帶著溢于言表的喜悅,她想伸手去拉彌真僧袍的袍角,卻在手伸至半空中時又收回來,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又擦,待再想伸出手去時,彌真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幾步,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然后又慢慢地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