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6兄弟
我最近發(fā)現一件事兒,正常而又不正常。李文華下隊沒有多長時間,就迅速和林劍搞在了一起。 說不正常是因為李文華畢竟有越獄的前科,這在監(jiān)獄可是一個高壓線,那是一個很敏感的名詞。按說以林劍的改造經驗,這樣的人他避之不及,怎么會和他打得火熱。說正常那是因為他們兩人本來就是同一種人,相見恨晚,惺惺相惜,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但是我敏銳的覺得,這里面肯定有文章!以李文華和我之間的恩怨,他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和林劍在一起,他自己的身份想必自己心里一定很清楚,林劍能不顧輿論將他收入陣營之中,那肯定是有所圖的,這一點,李文華不會不知道。與虎謀皮,與狼共舞,那肯定是各有所圖的,不由得我不小心,這二位那可都不是善男信女?。?/br> 毛主席說過:在戰(zhàn)術上要重視敵人,在戰(zhàn)略上要蔑視敵人。我心里很清楚,李文華現在已經和我不是一個級別了,他個人倒是不足為慮,但是身后多了一個林劍,那就不容小覷了。林劍是誰?多年的老組長,手下大把的人聽命,煽動力極強!那可是岳不群一樣的人物,和麥虎、張義明爭暗斗許久,不但沒有落到下風,反而還略勝一籌。要是小看了他,那簡直是找死! 我心中暗自苦笑,自己也真夠可以的,每次給自己找的對手都是這么的令人頭痛。 不過事已至此,只有小心一些,大膽地去面對了。敵人永遠不會因為你的退讓而偃旗息鼓,只有打倒他,踩上一只腳,才能真正的平安無事。這已經是無數次被印證過的金科玉律!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相安無事,平靜的度過了秋天,天氣越來越冷,冬天悄悄的就來了。 這一段時間,我真是吃到了當組長的甜頭,四個月就拿了三百多分的考核,月月都是一等崗位,這在以前是根本就不敢想的,和我一起來的人都很羨慕我。 “老寒,你到年底就會有一千多分了吧?再加上一個改造積極分子的獎勵,還有你優(yōu)秀通訊員的獎勵,到了明年春天,你就可以減兩年刑期了,你可以啊!這才多長時間?都要減刑了?!贝笮坶e談時和我說道。 在一起來的人跟前,我不想表現的過于高興,以免刺激到人家,所以我只是淡淡地笑笑:“運氣好而已,運氣好而已。” 大雄笑著打了我一拳:“去你的,你小子,知道嗎?過分的謙虛就是sao情的表現。千萬不要給我裝大尾巴狼!” 這時候耗子也來了,他故作驚訝道:“大雄你狗日的,簡直沒哈數了(哈數:分寸,大?。├虾F在都是組長了,你還拍拍打打的,小心給你算個襲擊管事犯!” 大雄聞言笑笑:“屁!老寒我還不知道,莫說是當了組長,他就是脫掉這身皮,換上警察的衣服,那還是我們的兄弟,你說是吧?”大雄問我。 我哈哈一笑,照著耗子的屁股踢了一腳:“你個慫,就你話多。” 我并沒有正面回答大雄的話,因為這一年來,我成熟了很多。換做以前,我肯定會說:“那是當然的!”但是現在我不會這樣講,說話,要給自己留有余地,不然就會被別人趕上架,成為風干的臘rou…… 再說了,這話要是耗子問我,我也就應承了,耗子的為人和性格我清楚,也很喜歡,但是大雄就不同了,他身上的秘密太多,而且整個人給人的感覺總是那么的精于算計。這一點我很不喜歡,聽說他已經得到了相關人的承諾,等到監(jiān)獄搬遷以后就讓他擔任生活大值日,那時候也算是脫產干部了,所以他最近很高興。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大熊也沒有生氣。繼續(xù)道:“以后改造的日子還很長,我們這些一塊下隊的,更是要互相多幫襯一下,花花轎子人抬人嘛!你們說是不是?!贝笮圻@樣說著,還向我眨了眨眼睛,我知道他的意思,他那意思是在說:“咱們一個看守所出來的,關系那更是要親近些嘛!” 我看著大雄那張臉,心里突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以前大家都叫我胖子,現在我當了組長了,大家都很有默契的統一改口叫我老寒,這個叫法,尊重中透著親熱。人哪!人哪!很多事情真的是不用誰教就能自己領悟的?。≈袊?,無論文化高低在這些方面,那真的是很有天分的,外國人拍馬都趕不上。 我正在和他們調笑,忽然門口的監(jiān)督崗叫我:“老寒,老寒有人找?!?/br> 我一邊答應著,一邊轉身準備向門口走去。還沒等我轉過身子,就見對面大雄的臉色有些變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渾身也是一震! 一個熟悉的人,我曾經想過無數次的人,出現在我面前! 狗娃!竟然是狗娃!我的表弟,已死去的牛娃的親兄弟! 不知道為什么,我一看到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看守所里那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那喊聲中的怨毒和憤恨曾經無數次把我從夢中驚醒。 當初我只有委屈,認為狗娃冤枉了我。但是現在,我經過監(jiān)獄生活的洗禮之后,對以前的很多事情都重新有了認識。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無論怎么說,牛娃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迅速地落網,最終伏法!要不是我的大意,他最起碼還能過一段自由的生活,多呼吸幾天這個世界的空氣,哪怕多一天也是好的。可是現在,他早早地躺在冰冷的墳墓里,任憑外面的世界春去秋來,花謝花開…… 這么久沒有見,狗娃變化的真大,整個人一下子就像是老了十幾歲,皺紋都爬到臉上了。看著就像是一個中年人。倒是膚色比以前黑多了,一看就是長時間暴曬在陽光下造成的,不過看上去倒是很健康。 唯一沒有變的,就是他的那雙眼睛,依舊是那么倔強和不羈。看來這么長時間的監(jiān)獄生活還沒有讓他的氣質發(fā)生變化。 我們一時間都不知道說什么才好,就這樣默默地對望,一語不發(fā)地站在當場。 大雄在看守所里當過很長時間的勞動號子,所以認識狗娃,也很清楚地知道我們之間的故事,所以尷尬一陣之后,還是他站出來先說話了。 “咳咳……這不是小劉嘛!早就知道你也在這個監(jiān)獄,就是一直沒有見過你,怎么?今天來找你的表哥???你們兄弟好好聊聊,沒有什么過不去的,當年的一切都是誤會,說開就好了,一家人嘛!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 “你閉嘴!”我和狗娃異口同聲的打斷了大雄,他這實在是太煩了,就像一只蒼蠅。 我們兩人都沒有想到,對方會和自己說出一樣的話,都是一愣,然后又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哈哈哈!”笑聲中,我們倆人上前,緊緊地抱在了一起。手上用的力很大,好像是想要把過去那些不愉快的誤會,從記憶里摳出來…… 在場的幾個人被我們弄糊涂了,尤其是耗子,開始他看那氣氛,還以為是來尋仇的,正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呢,突然就見我們抱在一起了,一時之間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怔在了當場。 大雄被我們吼了一句,還沒有生氣,只是垂頭喪氣對耗子說:“走吧!兄弟,這沒咱們什么事兒了,這家人幾兄弟都是瘋子?!?/br> 耗子還想說什么,卻被大雄連拉帶拽硬是扯走了。一路上還不停的回頭向這邊張望。 我心中知道,這肯定是沒事了,狗娃一定是知道了當時的真相,不然的話,以他的脾氣,他是不會原諒我的。想到此節(jié),心中突然又有些莫名的感觸,眼角竟然還濕潤了。 好一陣我們才放開手,我一拳砸在狗娃的胸脯上:“好家伙,比以前更加結實了!” 心結已去,狗娃在我的面前徹底地恢復了他本來的樣子。抓抓腦袋,不好意思地笑笑:“哥……我……” 我止住了他的話:“咱們兄弟之間,不同于外人,有些話就不用說了?!?/br> 接著我問道:“我都來了這么長時間了,你怎么今天才來找我?!?/br> 狗娃嘆了一口氣:“我以前一直在分監(jiān),那個時候干活忙,要忙著拼考核,你來了我根本不知道,后來聽說你關了緊閉,我聽了你的名字,才知道你到監(jiān)獄來了??墒悄莻€時候我也是新人,入監(jiān)組規(guī)矩大,我根本不可能去找你。后來你到了主監(jiān),我們就離得更遠了。直到上個月,八隊搬到主監(jiān)來了,我才跟著來?!?/br> “你是干什么活的?”我問道。 “不是什么好活,外工!挖土方!”狗娃淡淡地說。 我心中一緊,挖土方我知道,那是很苦的。握了握他的手:“兄弟,你受苦了?!?/br> 狗娃笑著搖搖頭:“沒什么,我不能和你比,我又沒有文化,只有出力,現在也習慣了,一天不干渾身發(fā)軟?!闭f著他擴了擴胸道:“過來就想來看看你,但是我害怕你是新犯人,來找你給你帶麻煩。直到昨天有人來找我,我才知道你當了組長,哥,你混得不錯?。 ?/br> “誰給你說的?”我漫不經心地問道,誰知道狗娃的回答,卻讓我心驚rou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