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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陸桓意指著他,非常用力地把中指翹出來,“你要不要試試?” 尹燭沒說話,等陸桓意走出屋子了,他才快步跟了上去。 兩個人這時候去吃飯其實有點兒晚了,不少師兄已經(jīng)開始把碗筷收拾到后廚去準備洗了,陸桓意去打了兩份飯拿過來遞了一份給尹燭,尹燭有一口沒一口地吃了,陸桓意倒是吃得很香。 他是真的餓了,也有可能是因為被按著消耗了點兒什么,反正走到前廳聞到飯菜的香氣的時候就餓得前胸貼后背,盤子都能啃兩口。 陸枕書在前廳檢查師弟們走了以后有沒有整理好自己的桌子,后面跟著個莊潮搖頭晃腦的,兩個人一前一后一高一矮走著倒也沒什么不對勁,“歲歲,怎么這個點才來吃飯?” “睡過頭了。”陸桓意扒著飯抽空說了句。 “下次記得早點,”陸枕書板起臉在陸桓意頭上不輕不重地敲了一下,“師父想明天辦年宴,讓你記得叫宴先生上山?!?/br> 陸桓意咬著筷子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宴先生是指的宴塵遠,好久沒提到這個人了有點兒陌生,他咂了下嘴,“師父為什么不自己叫啊,每年都是他叫的?!?/br> “師父說他沒空,”陸枕書一臉無奈,“讓你喊一下宴先生?!?/br> “哦,”陸桓意說,“行吧。” 陸枕書點點頭,又帶著莊潮去別的地方巡視了。 師門內(nèi)每年都要過兩次年,一次年宴,邀請大大小小妖怪道家參加,親朋好友匯在一起,說說笑笑,一年難聚在一起的朋友也能趕上山來一聚,另一次則是過真正的大年三十,只有師門弟子待在一塊兒,打架斗毆什么的,只要不鬧出人命,想怎么玩兒怎么玩兒,師父偶爾還會帶著他們?nèi)ジ舯谏筋^和別人打架。 每年年宴的時間都隨師父的心情而定,因此每年固定要來參加年宴的人都得現(xiàn)場通知。 尹燭和莊潮是陸桓意和陸枕書親自帶回來的,所以跟著師門過兩次年也沒人會說什么。 陸桓意一邊放下筷子一邊拿出手機給宴塵遠發(fā)了條消息,那邊遲遲沒回復,他便把手機揣回了兜里,準備吃完飯再打個電話過去通知一下。 “……我好像,”尹燭看著陸桓意把手機揣好,“忘了什么?!?/br> “你忘的事兒還少么?”陸桓意下意識回懟一句,頓了會兒,才抬起頭看著尹燭,“忘了什么?” “我這次是在什么地方睡著的?”尹燭皺起眉,“你把我?guī)Щ厝サ臅r候,我身邊有沒有什么人?” “……你在我?guī)煾傅拇蛷d睡著了,”陸桓意說,“沒什么人,我進去的時候你都盤成一坨了,哪有什么人?!?/br> “我不應該忘了這些的,”尹燭眉毛越皺越緊,“但是我不記得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在我家睡著了,”陸桓意說,“用臉把餐桌砸了個坑出來的事兒么?” 尹燭想了想,“記得一點,但不是很清楚?!?/br> “那不就得了,”陸桓意聳聳肩,把最后一口飯送進嘴里,咽下去后才繼續(xù)說,“你每次睡覺都跟昏迷似的,想那么多干嘛?!?/br> 陸桓意是這么說的。 但尹燭總覺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令他十分不安,和先前那幾次陷入冬眠無法自拔不一樣,這一次的沉睡讓他隨時隨地都繃緊了神經(jīng),每一刻鐘都朝著身邊的人抱有敵意。 “是不是因為這里的符咒太多了,你不舒服?”陸桓意察覺到尹燭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不然……” 不然什么也沒不然得出來半個字。 尹燭倒是搖了搖頭,指著前廳墻壁上掛著的道家文書和符咒,“這些東西對我沒用。” “那你好牛逼哦?!标懟敢夥藗€白眼。 尹燭沒接話。 兩個人吃完午飯后就繞著后山溜達了一圈兒,誰也沒先開口說什么,陸桓意走路腿側(cè)被布料磨得疼,走不了幾步就原地立正休息一會兒,尹燭便湊過來擔心地問:“腿疼?” 陸桓意沖著他笑了笑,沒回話,就是回去以后從衣櫥上頭翻了兩床被子鋪在地上,指了指地鋪,“你今晚睡這兒?!?/br> “我不睡覺,”尹燭搖搖頭,“睡著了會不舒服?!?/br> “……晚上你不睡覺你干嘛?”陸桓意看著他,“坐我床頭沉思嗎?” “不可以嗎?”尹燭看著他。 “不可以!”陸桓意把被子猛地一摔,“反正……地鋪給你鋪好了,不準靠近我的床?!?/br> “你為什么還在生氣?”尹燭有幾分不解,“你明明也很舒服?!?/br> 都哼哼出聲了。 “我……我不是在生氣,”陸桓意又從衣櫥里拿了個枕頭出來,頓了會兒,“我可能真的有點兒亂了,心底跟纏了八十多團毛線似的亂,你別和我說話了,讓我冷靜兩天不行么?” “冷靜完了還生氣嗎?”尹燭看著他把枕頭鋪好,問了句。 “……cao,”陸桓意嘆了口氣后突然樂了,“你別和我說話,冷靜完我就不生氣了?!?/br> 說完以后尹燭果真不再搭話了,脫了鞋盤腿坐在陸桓意給他鋪的地鋪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 陸桓意扯了扯嘴角,把兜里的手機掏出來發(fā)現(xiàn)宴塵遠還是沒回消息,干脆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隔了很久才被接通,傳來的不是宴塵遠的聲音,而是一個莫名其妙耳熟的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