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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念仍有介懷,應聲道:“可是我們觀點相左,你是神祇,我是梵笙的意念?!?/br> “但失去陳川這個異數,雪域還有誰會認同梵笙的意志?”司烜也拿捏住殘念的弱點,打蛇七寸一般,字字句句皆切中要害,“現(xiàn)如今,巫燧的勢力遍布雪山上下,他的信仰就是民眾的信仰?!?/br> “在這偏土地上,除了陳川,其余人哪怕是死,也不敢承接梵笙的意志?!?/br> “所以,你別無選擇?!?/br> 一聲嘆息在摩羅金刀里流散而出,殘念再度陷入沉默。司烜卻悄然勾唇,靜靜等待著他的答復。 正如司烜所料,殘念最終是做出折中的決斷。黑霧自刀中流散而出,縈繞司烜脖頸,終將頸環(huán)摘下。 頸圈剛一落地,司烜功法皆已復原:“多謝。” 說罷,司烜施法替陳川祛毒,繼而化煙而去。 等到巫燧到來,看見的是滿地狼藉,司烜、陳川都已不見蹤影,只余一名氣絕的兵卒躺在地上。 金晶天寒石就落在地上,金絲絞成的頸圈卻是四分五散。 巫燧攥緊了天寒石,黑夜一般的眸中蓄含著風暴:“梵笙,你都已經化作灰燼,為何還要與我作對!” === “陳川……” 微弱的呼喚縈繞在耳畔,陳川終歸轉醒:“誰?” 一片白茫茫雪原上,有人朝他走來,臉戴怒目金剛彩器面具,身著金獸鎖子甲,手握摩羅金刀。 是梵笙的殘念,陳川站起身來,與他道謝:“多謝你再一次出手相救?!?/br> 但為了幫助他們,殘念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我即將消散,這次相見,是前來道別?!?/br> 不待陳川說話,殘念便雙手托舉摩羅金刀,送到陳川跟前:“記住你的承諾,待我去后,便由你將梵笙的意志傳承下去?!?/br> 陳川蹙眉看著摩羅金刀,在接過之前,失神了一瞬。 這一瞬之間,他記起許多事情——烽火狼煙中破敗的摩羅城,死在雪山祭臺上的少女,以及雪山路上的皚皚白骨。 這些記憶太過慘烈,都是血rou化作的花,盛開在記憶最深處,永世無法磨滅。 在某種決心的促使下,陳川一把握住刀身:“我會記住梵笙的意志,但不會被它所掌控?!?/br> “我要用自己的辦法,讓神權不再凌駕于凡人?!?/br> 這是陳川生平二十八年,許下的最鄭重的承諾。 “好?!睔埬畹穆曇衾?,似乎含著笑意,驀然松開雙手,終于真正意義上讓陳川握住這把金刀。 “在消散以前,我還能再幫你最后一回?!睔埬钜呀浵露Q心,用最后殘力助陳川一臂之力,“梵笙還有一樣圣物遺留在世間,你一定要尋到它?!?/br> 陳川早已料到這是第二回支線任務:“是你身上的盔甲?” 殘念點頭,揮手之間,便送陳川再入幻境。 【觸發(fā)支線任務:冰川有基情】 【在冰川一線天尋找金獸鎖子甲,完成任務即有大額度經驗值獎勵,是否進入支線劇情?】 陳川苦笑:“難道我還能說不嗎?以及,這又是什么三俗劇情?” 然而,回應他的,只有系統(tǒng)機械化的聲音: 【系統(tǒng)提示:支線進度影響主線劇情,相應情節(jié)已調整?!?/br> “陳川,你醒了?” 陳川仿佛做了一個夢中夢,再度醒來時,發(fā)覺是躺在司烜身旁。他環(huán)顧四下,卻發(fā)覺還在雪山上,并不是什么冰川一線天:“這里是——” “是幻境?!彼緹@不悅地回答,“又是殘念做了手腳?!?/br> 陳川滿心茫然,不禁問道:“他要我去冰川一線天找梵笙的金獸鎖子甲,怎么又把我們送到雪山上?” 司烜察覺到更多的異常,也十分不解:“這里很古怪,時間在回溯?!?/br> 陳川徹底懵了,猜不透系統(tǒng)又在耍什么花樣:“什么叫時間回溯?” “就是……”司烜話未說完,便看見不遠處有一行人走來,衣著發(fā)飾復古,不似今人。 在看見衛(wèi)兵帶來的孩子時,他終于確信沒有猜錯:“就是我們回到了從前?!?/br> 但在那些衛(wèi)兵眼里,他們兩個活生生的大男人就像是透明的,沒哪個多看一眼,只顧帶著孩子們趕路。 陳川剛要發(fā)問,卻看見不遠處又有人漸行漸近,再定睛一看,竟發(fā)覺是“第二個司烜”。 陳川大驚失色:“這是怎么一回事?” 百年前的司烜還是無比雍容的火神,綾羅衣,雪狐裘,風姿更勝今朝。他笑吟吟地也踏上雪山,不知此舉日后竟會撼動整片雪域。 “這是我?!彼緹@悵然萬分,跟著百年前的自己走上雪山祭臺。 祭臺上,衛(wèi)兵已走,只余兩名孩童坐在漫漫大雪中,被鐵鏈困鎖在祭臺上。 梵笙抱緊了失去知覺的伙伴,只想給他暖一暖身子:“崇炎,你醒醒,不要睡,不要睡啊!” 陳川觸目驚心,如果有可能,他真想帶這兩名孩童走。司烜在他耳旁說道:“昏死的那個,就是巫燧,另一個是梵笙?!?/br> 陳川從沒有想過,強大如巫燧梵笙,也曾如此孱弱而可憐。 幼年梵笙發(fā)覺崇炎已脈息微弱,慌忙脫下自己的皮襖,裹在他身上:“不要死,我們還沒去后山捉松鼠,還沒有烤松果吃。” 梵笙在崇炎耳畔低語,說到最后,泣不成聲:“崇炎,不要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