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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 楚棠才想問為什么。 他反應過來后,立刻伸手欲推開許憶,冷聲道:“你逾矩了。” 許憶卻不肯松手,一改往常的順從,執(zhí)拗得很,英俊的臉龐顯得有些憔悴,似乎瘦了許多:“規(guī)矩是什么?主人,屬下克制太久,今天并不想再克制?!?/br> 他聲音太過痛苦,楚棠抵在他肩上的手一頓,許憶便抓著他的肩,沉聲道:“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是這么木訥、無趣、卑微,主人會不會多看我一眼,甚至多喜歡我一點?就像對那個皇帝一樣?!?/br> 看著許憶瘋狂而隱忍的神色,楚棠這才明白過來?;腥淮笪虻耐瑫r,他心里不由生出一些氣憤和羞惱。 這份意料之外的波動讓楚棠狠狠皺了下眉,冷冷道:“不會?!?/br> 許憶視線牢牢攫住他,手上青筋突起:“主人騙人,你以前也不喜歡那皇帝,可他纏著你,你現(xiàn)在不也……” 楚棠打斷他的話:“郁恪是郁恪,他如何能與別人相提并論?” 這話絲毫不留情面。 其實楚棠說話從來沒有這么不留情過,哪怕是對一個陌生人,他都是疏離而有禮的。 許憶臉色煞白,手瞬間失了力度,慢慢沿著楚棠的肩膀滑下,半途又忽而固執(zhí)地抓住他的手臂,眼眶泛紅,透著一股狠戾:“可是主人,你以前不是很討厭他的嗎?是不是他強迫你的?” 楚棠還未來得及開口,一道凜冽的聲音猛地插進他們之間,就像憑空而來的一把利刀,陰狠冰冷:“你們在做什么?” 楚棠回頭。 許憶慢慢抬眼。 郁恪站在楚棠身后的階梯上,背著光,修長挺拔的身軀投下一片陰影,無端在夏日掀起一片涼意。 他冰冷強大的氣場似乎壓迫著周圍一切,跟在他身后的僧人和侍衛(wèi),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竹葉聲颯颯。 郁恪冰冷的目光掃過糾纏的兩人。 楚棠看不清他的神色,不知怎地,背后突然出了一片冷汗,心臟跳動的聲音似乎在耳邊放大,他捂了下胸口。 許憶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扶住他的手臂,焦急道:“主人?” 看到楚棠彎腰,郁恪的臉色剎那間便變了,腳步不由自主往下走。 楚棠推開許憶的手,搖搖頭。 疼痛只是一瞬,很快便過去了。楚棠更擔心的現(xiàn)在的情況。 只是他們倆方才還在冷戰(zhàn)著,楚棠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郁恪止住了腳步,死死盯著他們,唇邊噙著冷笑,出聲道:“國師和心腹久別重逢,是否有很多話要說?” 楚棠抬眼看他,線條漂亮的唇微微抿著,一言不發(fā)。 郁恪環(huán)視了一圈竹林,道:“竹林密會,沒了朕打擾,國師果真好興致?!?/br> 許憶看了一眼楚棠,上前一步,直視著郁恪,不卑不亢道:“回陛下,國師只是過來查探的?!?/br> 黎原盛看了看郁恪,趕緊道:“放肆!皇上和國師說話,哪兒有你說話的份!還不快退下!” 郁恪笑了笑,慢悠悠地看向許憶,話卻是對楚棠說的:“楚國師怎么不說話?是朕打擾到你們了嗎?” 楚棠眸光動了動,聲音也是清冷的平靜:“陛下別太過分。” 這一下就像點了炸/藥包,郁恪立刻炸了:“是朕過分,還是國師更過分?” 他冷嘲熱諷的,話語里像是怒火夾帶冰雹:“皇家廟堂,天家圣地。你的下屬私闖郁姓祠堂,難道國師還要包庇他?” 楚棠盯了他好一會兒,一句話不說,突然轉身走了。 黎原盛慌張地看了看他們倆,不知所措:“陛下,奴才要不要去追國師?” 楚棠走下了青石階,漆黑長發(fā)拂過腰間,白色的衣角小弧度地飛揚,像只冷傲高潔的蝴蝶。 他這明顯是不想和他說話,甚至連見都不想見到他了。郁恪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視線如同怒張的網(wǎng),死死追著楚棠挺直的背影,看上去就像要把楚棠吃進去似的。 “不許跟著?!庇翥¢]了下眼,到底不敢跟上去。 許憶想要跟過去,郁恪怎么肯讓,咬牙冷聲道:“來人!” …… 嘈雜混亂的聲音都被拋在身后,楚棠耳邊漸漸安靜了下來。遠離了紛擾,他心口處的刺痛才慢慢消失。 他揉了揉太陽xue,心想自己是不是最近工作太忙,或者cao心太過,身體才這樣突如其來的疲憊? 林子里逐漸恢復了寧靜,誦經(jīng)聲細微,從四面八方傳來,令人心神平靜。 楚棠停下了腳步,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 茂密的竹林中突然動了動,楚棠望過去。一個小孩子冒出頭來,看到他的目光,嚇了一跳,然后還是怯生生地走了出來,喊了一聲“國師”。 這小孩應該是寺里的沙彌,穿著樸素的道袍,眼睛大大的,很清透。 楚棠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小沙彌絞著手指,小聲道:“國師似乎不開心?!?/br> 楚棠凝視他片刻,小沙彌仿佛察覺到自己姿勢錯誤,連忙將手放到胸前,雙手合十,一雙眼睛盯著楚棠看。 “嗯?!背狞c點頭,沒否認,道,“小師父有何指教?” 小沙彌臉紅了一下,道:“國師不管那兩個人了嗎?”